朱七牛接話道:「三來也可以讓二哥對朝鮮的投資更加合理,不引起他們的懷疑,哪怕他對這些投資過於熱情和投資過大。畢竟男人的自尊是這樣的,為了鬥氣,往往會鋌而走險。」
朱大牛笑道:「是這樣的,果然瞞不過你啊老七,咱們兄弟姐妹里就數你跟老二最聰明了。所以我們商量之後,由他負責留下,而我則回來負責給他提供各種貨物,尤其是糧食。」
「因為朝鮮一旦抄我們的作業,糧食必然短缺?」
「是。」
「那大哥你還回朝鮮嗎?」
朱大牛憨厚一笑:「當然回了。」
「不是要營造二哥獨木難支的假象嗎?」
「可是如果他在朝鮮掙了錢,作為一個短視、貪婪、嫉妒心重的商人,我按理說就該回去腆著臉分一杯羹啊。」
朱七牛發自內心的鼓起了巴掌:「可以的老大,你跟老二這次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從頭算計到了尾,連細節都推敲的這麼到位。」
朱大牛再次憨厚一笑,撓了撓頭:「其實我跟老二假裝吵架時說的話和心態並不都是演的,同樣是爺爺奶奶的孫子,我們雖然不嫉妒你跟老三老四,但還是想也混出一點名堂來的,免得別人說我們兩個太差勁,不如你們。」
朱七牛很是理解的點了點頭:「假作真時真亦假,正因為代入情緒了,你們才能演的那個財政大臣相信你們。」
微微思索後,朱七牛問道:「你跟老二的大兒子都十二三歲了吧?」
朱大牛道:「是啊,他們是洪武十六年出生的,今年已經十四周歲了。」
「老二這麼大的時候都娶妻了吧?」
「差不多。」
「有沒有看好的姑娘?這兩小子也差不多該定親了。」
「大概有吧,看爺爺奶奶和我爹娘咋安排了,我們從京城離開的時候聽他們提過一嘴。」
朱七牛『嗯』了一聲,從小挎包里掏出了兩張寫公文用的紙,提筆『唰唰唰』一通書寫後,又從小挎包里拿出了當年北伐時雄英送的多面官印。
為了掩人耳目,朱七牛可不太方便帶一堆官印在身上,因此這雞肋的多面官印嘛,可算是派上用場了。
找到對應的那一面,朱七牛『啪啪』在兩張紙上各蓋了一個章。
將兩張紙遞給朱大牛,朱七牛道:「吶,大哥,提前祝你們前程似錦,官員亨通。
至於你們各自的生意嘛,到時候就交給兩個侄子負責吧。
他們也該歷練歷練了,畢竟都是要娶妻當爹的人了。」
朱大牛接過公文紙一瞧,雖然認字不多,但還是大概猜到了意思。
「七牛,你要舉薦我跟老二分別到財部和戶部當五品主事?」
「是啊,老大你不想當?」
「倒不是不想當,只是……。」
「怎麼,嫌棄官兒太小,和我之前承諾的侍郎不一樣?
放心啦,這只是現在的安排,等你們協助我拿下朝鮮,以當今皇上的個性,指定會給你們升官,我現在只是給你們搭第一個台階而已。
畢竟總不能直接把你們從白身提拔成一部侍郎吧?朝臣會有意見的。」
朱大牛搖頭道:「我不是嫌棄官兒小,只是……有點太驚喜了。老七。」
「嗯?」
「皇上能同意嗎?畢竟五品官也不小了,很多官兒一輩子都當不到五品呢。」
朱七牛笑道:「老大你別忘了,我可還兼任著吏部侍郎,舉薦官員本就是我的分內事。
而且以我跟皇上的關係,別說你們真的在為朝廷做大事,就是你們什麼都沒做,他肯定也會批准的。
只不過為了你們的身份保密,這兩份公文大概會在批准後被壓在奏摺最底下吧,到時候再直接公布。」
朱大牛徹底放心了:「等一等沒什麼妨礙,謝謝你了七牛,以後大哥我也是個官兒了。」
「哈,大哥你高興就好。」
內心中,朱七牛卻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淡定。
就在前天,京城那邊傳來信息,為了打好貿易戰,在財部夙興夜寐辦公的尚書周光忽然暈倒在了公房裡,要不是外面的文書聽見有東西倒地的聲音,進去查看,興許這位尚書大人就要成為古往今來第一個因為工作而猝死在公房裡的高官了。
周光的年紀可不小了,萬三重也是,當年朱七牛還只有四五歲時,他們就已經是中年了,如今近二十年過去,他們的頭髮雖然還不至於全白,但也白了不少,臉上的皺紋也越發明顯。
誰也無法確定再過個幾年他們還能不能幹得動。
萬三重倒還好說,數年來他在工部培養了不少懂得工藝流程的實打實的文官,就算致辭了,也不愁沒人頂替他。
可周光就不同了,因為各種經濟概念才興起沒幾年的關係,大明許多人還是過去的老思想,對於貨幣、商業等也還是老觀念,就算有人陸續接受了一些,可水平也就那樣吧,根本達不到周光的水錐。
哪怕是孟毓崇,在這方面也還差他一截。
若他致辭了,誰又能接替他呢?
就此事,雄英甚至特別寫信問過七牛,想儘早為周光培養一個接班人出來,如此既能儘快為周光分憂,免得這個倔強的小老頭太累,將來也好頂替周光。
左思右想,本著舉賢不避親的原則,朱七牛這才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大哥二哥。
他們倆做生意多年,眼光、心態都練出來了,又是七牛最熟悉的人,並繼承了親爹獨特的商業眼光和決斷力,但凡在官場上好好滾個幾年,就算比不上周光,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最要緊的是,一旦將來雄英……沒了,七牛可太需要這樣兩個嫡親的幫手了,不然朝政想要穩當可要多付出不少心力。
……
又一次與李成桂相見於王宮,朱二牛心中雖然有些焦急,但表現的卻是十分雲淡風輕。
李成桂同樣如此。
他們都在等,等對方先著急。
如此己方才能占據談判優勢。
所不同的是,李成桂盼望的是朱二牛的投資,這一目的幾乎人所共知。
而朱二牛的目的嘛,卻不像表現的那麼簡單。
最終,還是打了好幾天太極的李成桂先扛不住了。
畢竟朱二牛看起來耽誤的只是時間。
而李成桂作為國王,耽誤的卻是關係到整個國家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