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牛的話，把整個朝堂的人都給干沉默了。
包括太上皇和皇上。
所有人都不禁在想他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結果卻是……根本想不明白。
因為在草原上建造城牆這種事一聽就知道不可能。
偏偏說這話的是冠軍侯朱秉文，一個眾所周知很聰明的人。
沉默了好一會兒，朱元璋站了起來，從龍案上拿起了朱七牛那本奏摺，直接翻到最後瞧了起來。
「水泥？這東西真有這麼神奇？」
朱七牛自信滿滿的點頭：「回太上皇的話，確實如此。」
「草原上有生產水泥的礦脈？」
「有。」
「具體都在哪些地方？」
「這個嘛，需要實地勘測。」
「然後呢？」
「哪兒找到生產水泥的礦脈了，便在哪裡建造城牆。」
朱元璋點了點頭，看了朱七牛一眼，又繼續埋頭看奏摺了：「別光跟咱說啊，跟皇帝和大臣們也講講看，不然他們肯定一頭霧水。」
朱七牛領命，面向眾人介紹道：「水泥是一種礦石經過加工打磨後的產物，成品為粉末狀，所以方便運輸，畢竟用大袋裝可以，小袋裝也行。
水泥的特性為粘附性很高，只要加適量的水，然後在乾涸之前塑形，它就能跟農村那種土坯房的土坯似得經久不衰。
因為這個特質，它很適合用來建房子建城牆。其具體用法為用竹子、鋼筋、樹枝等搭建出一個大概框架，然後用水泥和上石子來蓋梁，最後再用磚頭往上一層層的碼，以達到建牆的目的。
簡單來說，用水泥跟如今建造房子用泥巴、糯米漿等粘合是一個原理，但水泥勝在乾涸時間快，原料採收方便還便宜，另外就是乾涸之後特別堅固，不怕水侵火燒，甚至不怕虎蹲炮的炮擊，就跟硬石頭似得。
最關鍵的是，草原之上就有相應礦脈，隨地採挖隨地使用，不需要耗費人力物力千里搬運，如果我們的速度夠快的話，甚至可以在韃子反應不過來之前直接在草原上建造起一座雄偉的城池，而這些城池，便是我所說的楔子。」
聞聽此言，打從進入奉天殿後就基本一言不發的百官終於忍不住了，嘰嘰喳喳議論起來。
「世上竟然有這樣的好東西？這也太神了！」
「但是從冠軍侯嘴裡說出來，我竟完全不懷疑。」
「那是因為冠軍侯過往的經歷太過傳奇，由不得我們不信。」
「這水泥要真是這麼好，以後建造城牆也好，房子也罷，那可太方便快速了。」
「……。」
「不愧是冠軍侯啊，照這麼看來，草原被拿下似乎真就是時間問題而已，我大明要多出一塊差不多是現有國土一般大的疆域嗎？」
「要是真能徹底解決草原上的勁敵，建文一朝的功績怕是要趕超秦皇漢武了。」
由著大家鬧哄哄了一陣，同樣心潮澎湃的朱標這才壓了壓手，眾人立刻安靜下來。
「七牛，若是讓你主導此事，你需要什麼？朝廷要派給你多少兵馬？」朱標問道。
朱七牛反問道：「皇上不是本來就準備北伐了嗎？您之前預計派出的是多少兵馬？」
「十五萬。」
「那就十五萬吧，多的一個不要。」
「可是之前這十五萬隻是朕預計的尋找韃子主力決戰的人馬，你若是想率軍在草原站穩腳跟，十五萬怕是不夠吧？」
「雖然兵馬只需要十五萬，但後勤還需保障，輜重兵還得不少，而且建造城池和城牆也得招募工人，這麼算下來，恐怕五十萬人都未必打的住，大明眼下正處於高速發展的時候，臣擔心調動的人太多會延誤發展，所以十五萬士兵足以。」
見他這麼為後方考慮，不少習慣性為朝廷節省人力物力的有節操的文官都暗暗點頭，然後便也不是太想反對他動用五十餘萬人去執行這個宏偉計劃了。
朱標道：「此事朕自然知曉，若能一勞永逸解決北境問題，將國防線推到草原另一邊，大明的發展可以略作放緩，朕就是勒緊褲腰帶一天只吃一頓飯，也一定會全力支持你。你還有別的要求嗎？」
朱元璋這會兒已經基本看完朱七牛的奏章。
悄無聲息的將奏章合上，放回龍案，朱元璋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下方的朱七牛，跟一隻躲在暗處偷偷觀察老鼠的貓似得。
注意到太上皇的注視，朱七牛心裡多少有些發慌，但強撐著沒有表現出來：「回皇上的話，草原不比內地，地廣人稀，物資短缺，不能再用一般的戰時規劃了，而且尋找礦脈之法只有臣知道，短時間內很難教會其他人，所以臣這個目前唯一會的人必須前去主事，臣斗膽請求……再兼任一個官職。」
「哦？什麼官職？」朱標追問道。
「蒙古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臣要兼領北境文武兩方。」
朱標挑了挑眉。好小子，連蒙古承宣布政使司這個名字都給定下來了，你可算是又露出鋒芒了。
朕可太喜歡這樣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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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何要求？」
「臣還想各調九部、五寺、都察院、通政使司等衙門各一個副官去草原之上聽用，方便協調，免得凡事都要奏報，貽誤戰機，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此話一出，除了已經看過奏摺的太上皇，其餘人都吃驚不小。
官員們不由得再次低聲議論起來。
「嚯，好大的膽子啊，這些衙門的副手可都是正三品正四品的高官兒，一個衙門派一個副手過去，那也得是幾十個高官了，都能組個小朝廷了，就是歷朝歷代的陪都，都未見得有這個規格。」
「這就是冠軍侯嗎？今天真是長見識了，我原以為他是個謙虛謹慎，溫文爾雅的人呢。」
「這位大人才來朝堂？」
「是，下官以前是地方上的知府，最近才調來京城任職，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冠軍侯。」
「那就難怪了，你別看這位冠軍侯年紀不大，平時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那只是因為最近幾年他略有些收斂罷了，實際上他可是個厲害角色，洪武十五年也不洪武十六年時，他可是因為發現了寶鈔弊病和通貨膨脹、通貨緊縮的規律而直接建議當時的洪武皇帝滅掉倭奴國啊！當時的他，就跟現在似得語出驚人。」
「原來如此，受教了。」
「……。」
「你這是要把朕手底下的衙門都搬去北境，遇事直接就地而決嗎？」照舊是等著官員們議論夠了，似笑非笑看著朱七牛的皇帝這才問道。
眾官員立刻住嘴，耳朵豎的老長，靜等朱七牛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