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跟爺爺、爹、張英他們喝了好幾杯酒,朱七牛這才察覺到好像有點不對勁兒。
仔細點了點人數,朱七牛問道:「怎麼沒看見李狗蛋?」
旁邊桌的朱六牛身體一怔,下意識低下了頭。
「李狗蛋?咱們的同村這麼多,為啥七牛你獨獨提起他?」朱三虎問道。
「三伯,是不是你把他打跑了?這種事兒嘛,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還能一輩子攔著不成?」朱七牛笑道。
朱三虎一臉懵逼:「什麼意思?」
朱七牛也懵逼了:「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李狗蛋下午沒過來?」
「沒有啊。」
「我還以為我入宮期間他就過來了呢,合著這小子沒敢過來?」
朱六牛弱弱辯解道:「他不是沒敢過來,是廠里臨時有點事,他去忙了。」
「是這樣啊。」
朱七牛尷尬一笑。
得,我成告密者了。
雖只簡單幾句話,但就連腦袋缺根筋的朱三牛都已經明白朱六牛跟李狗蛋到底是啥關係了。
朱三虎的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黑的跟鍋底似得,一個勁兒的喝悶酒。
朱大虎笑著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行了,老三,六牛也大了,差不多是該說個婆家了。狗蛋那小子是咱們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人也踏實勤勞,肯吃苦,是個值得託付的,趕明讓李家上你家去提親,年前就把兩個孩子的婚事給辦了吧。」
朱象道:「老大說的是,李狗蛋跟六牛挺合適的。」
朱劉氏更是喜上眉梢:「六牛要是也成婚了,就輪到老三家辦喜事了。按理說這種事兒該五牛那孩子先的,可她入宮伺候太上皇后皇后多年,還不定什麼時候能出宮呢,六牛也不必等她了。」
大朱李氏笑道:「娘你就別操心五牛了,五牛現在可是司藥司的司藥,正六品女官,一般男子哪兒配得上她啊,估計到時候她的婚事得著落到七牛身上,非得七牛在勛貴大臣或其子孫中好好挑選才行。」
說起這個,朱七牛的大伯母小朱劉氏只能強顏歡笑。
畢竟趙蘭是正一品國夫人就不說了,朱五牛成了正六品女官後,小朱李氏也是正六品恭人了。
而朱三牛和朱四牛都是官兒,朱四牛這次隨軍北伐,估計也要封賞,到時候其母大朱李氏也得加封。
就只有小朱劉氏至今連個九品敕命都沒有,未免矮人一截。
見大嫂這有些尷尬的樣子,小朱李氏心中多少有些暗爽,女兒隱瞞了跟李狗蛋交往一事所帶來的鬱悶逐漸煙消雲散。
小朱李氏接話道:「五牛的婚事確實急不得,太上皇后娘娘不肯放人呢,她也跟太上皇后相處的很好,捨不得離開宮裡。至於六牛,也確實該成婚了,孩兒他爹,你說呢?」
朱三虎悶悶的『哼』了兩聲,沒有接話。
眾人見狀紛紛偷笑。
李狗蛋這小子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嘍。
原以為長大之後越混越好,終於不怎麼挨親爹揍,結果還沒成婚就把丈人爹得罪了,以後少不了要面對冷言冷語。
想著想著,一直沒咋說話的朱四虎忽然有些感慨。
曾幾何時,自己不也是這樣不招老丈人待見嗎?
還是後來臭豆腐鋪子生意做起來了,也在溧水縣城買房了,讓妻子過上了好日子,老丈人這才算是給了些好臉色。
想到這裡,朱四虎提起酒壺給朱七牛倒了杯酒。
「爹,你這是?」
「都在酒里,喝。」
「哦。」
……
宴席開始後沒多久,鬱悶的朱三虎便率先喝醉了。
不過朱大虎等喝酒的人其實也都沒強到哪兒去。
也就是朱象、朱獅、趙老漢和黃育才年紀大了,收了點,只是微醺。再就是一個千杯不醉的朱七牛。
其餘喝酒的人喝到最後全都喝的東倒西歪。
這樣的他們,也沒法自主回家去了。若是非要送回家,且得費勁兒了。
索性趙蘭便將他們都安排住進了冠軍侯府,連同黃王氏和黃月英一起。
幫著把喝醉的人安頓好,朱七牛回到了久違的小樓,洗漱一番後,上床打坐。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亮後,朱七牛來到院中,正要借著初陽之氣練金剛功,忽然聽見小院外有打呼聲。
走出去一瞧,諸葛明正趴在一棵歪脖子樹上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呼呼大睡呢。
「好傢夥,我練了這麼久武功,都不敢說自己擺的出這麼離譜的姿勢,你身體的柔韌性是真高啊。」
走上前,朱七牛推了推諸葛明。
「你咋擱這兒睡覺呢?給我當門神守夜嗎?」
諸葛明迷迷糊糊醒了過來,頓覺渾身難受的很,有的地方酸,有的地方痛,有的地方麻:「我怎麼在這兒啊?」
「我哪兒知道,我正要問你呢,你不會是半夜想出來賞月,所以在這坐著睡著了吧?」
諸葛明撓了撓頭:「嗯……我記得我好像是半夜被尿憋醒了,就迷迷糊糊爬起來方便了一下,然後可能……大概就迷迷糊糊跑到這兒睡著了?」
朱七牛:(⊙o⊙)…
不愧是你啊諸葛明!
十來年了,你的腦子還是這麼與眾不同。
笑著搖了搖頭,朱七牛上手幫諸葛明按了幾處穴道,諸葛明身上的不舒服感覺立刻退掉了不少。
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諸葛明活動了一下脖子:「舒服多了,活過來了啊,七牛,你這醫術硬是要的,搞得我都想學了。」
「你今年還沒到三十吧,想學醫還來得及,以你的文學功底,看醫書沒有困難,差的是試驗,估計三五年就能小成。」
「可算了吧,說說而已,我哪兒有這閒工夫啊,我還得去和州上任呢。」
「哦?你的調任下來了?在和州?什麼官兒?」朱七牛當然知道和州,那是應天府旁邊的一個州,屬於直隸管轄,最開始他跟戴思恭出京給百姓看病時在那裡駐足了好些天。
「和州同知,從六品官。說來也是巧了,前不久和州知州、同知等一窩官兒貪污受賄,偽造農場工程,當地百姓把他們給告了,他們就都被皇帝給一網打盡了,而我們三個呢,全都走馬上任和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