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三年的朱七牛十三歲。
所以建文四年的朱七牛十四歲。
十四歲,正青春,最愛胡思亂想,傷春悲秋……變化多端,難以捉摸。
大明其他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子,很多都已經在定親了。但就算是成了親,當了孩子爹,性情也還是比不上真正的大人沉穩。
早就是過來人的朱四虎跟趙蘭可太明白這個道理了,所以並不急著讓朱七牛跟黃月英成婚。儘管他們很想趕緊抱孫子。
「雖然還不急著成婚,但挑個好日子,先把婚事定了,還是可以的吧?」正月初八,黃昏,飯桌之上,趙蘭沒來由的突然說道。
朱四虎卻一下子就聽明白妻子說的是啥了,看了看趙蘭越發隆起的大肚子:「還是再等等吧,你再要不了幾個月就要生了,到時候還要坐月子,怎麼也得等月子坐完了才行,定親雖然不是成親,但你這個當母親的,也不好不到場吧?」
趙蘭點點頭:「行吧,反正也不急在一時。」
坐在趙蘭對面低頭吃飯的朱七牛卻漸漸品過味兒來了。
俊俏的臉龐『騰』的就紅了起來,朱七牛傻傻一笑,也不制止,任由爹娘說著,並暗暗祈禱著十牛趕緊出來。
他只是太想看見弟弟妹妹了而已,沒別的意思。
一旁的朱八牛見他這樣,有些吃味的撇了撇嘴:「老哥,辣椒快熟了吧?」
朱七牛道:「已經種下去快兩個月了,再有一兩個月就能結果。」
朱獅道:「那可太好了,自從嘗過辣椒後,我吃別的總覺得差點味兒,喝酒都沒勁兒了。」
朱七牛笑道:「那爺爺你再堅持堅持,等第一波辣椒出來,我給你做辣炒蠶豆下酒。」
「好勒,乖孫子,有勞你了。」
朱獅高興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順嘴問道:「老四家的,醬香餅的生意不錯吧?等辣椒陸續出來,估計還能更好?」
趙蘭點頭:「是啊,自從咱們的幾家鋪子裡開始賣醬香餅,生意老好了,正月初六那天開業後,幾個鋪子外面都排起了長隊,收錢的夥計收到手軟,等辣椒油也能刷上去,漬漬,估計又要騰一間屋子出來裝錢了。」
朱七牛苦笑道:「娘你也真是的,我都說了好幾次了,不要把錢都裝在家裡,放去財部旗下的銀號不好嗎?」
「那能一樣嗎?錢還是放在自己手裡最安心,銀號嘛,誰知道將來是個什麼章程,我明天還準備跟你爹一起去兌換一點金銀銅錢出來呢,還是這東西看著順眼,就連寶鈔我都覺得不太靠譜。」
朱四虎忙不迭點頭:「你娘說的都對。」
朱七牛攤了攤手,也不好說啥了。
轉過天,趙蘭和朱四虎真就趕著馬車、帶著家丁去兌錢了。
朱七牛也懶得勸他們了,索性來了個眼不見為淨,騎馬回了浮雲居。
剛一過來,便瞧見門口站著兩個太監。
一看見朱七牛,兩個太監老歡喜了,連忙迎了上來。
「冠軍侯您可回來了,皇上有請。」
「快跟我們走吧冠軍侯,別讓皇上久等了。」
朱七牛點點頭,調轉馬頭往皇宮而去。
不多時,得到皇帝准許,朱七牛邁步進入了武英殿。
一進來,便瞧見皇帝正在伏案批奏摺。
一旁,楊士奇也在伏案寫著什麼,全神貫注。
「臣朱秉文見過皇上。」朱七牛行禮道。
朱標抬頭:「七牛來了啊,坐吧,朕跟你說個事兒。」
朱七牛暗暗腹誹,我就知道你有事兒,沒事兒你可不會專門派人等在我家門口找我。
該不會是又想讓我去辦啥事兒吧?
最近朝廷好像也沒有什麼緊急事務啊,輪不到我出場吧?
剛一坐下,便聽皇帝說:「財部創建至今已然快四年了,周光這個財部尚書也當了快四年,按照朝廷三年一考核輪換的俗規,他已然超時了。
朕打算調他接任農部尚書,你之後的那個農部尚書啊,不太行,搞得各地帳目不清不楚。
可這樣一來,財部尚書的職位就空出來了,朕思來想去,大明也只有你最適合這個位置,所以朕想讓你領財部尚書銜,不知你意下如何?」
朱七牛倒不是不想做官,主要是不想立功,免得惹太上皇和皇帝忌諱,也免得被同僚嫉妒排擠。
而財部尚書嘛,說白了就是蕭規曹隨,按部就班,倒是不存在立大功的機會,頂多是略微搞出點新意罷了。若否,每三年考察論調時,各部尚書不都得各種加封?
仔細一琢磨,朱七牛應承道:「既然皇上看重,覺得可以,那臣也沒什麼意見。」
朱標笑道:「如此甚好。話說建文元年時才是官員調度最頻繁的時間段吧?」
朱七牛道:「是啊,當時臣就任應天府尹,應天府尹黃育才被調去了河南,河南布政使萬三重被調任了工部,還有大理寺卿黃日高等人。」
「那等到了下半年,這些人又該輪換調度一次了。去年年底時,禮部尚書劉仲質也向朕請辭了,他年紀大了,朕也不想勉強他繼續留任,到時候禮部尚書又得操心該由誰接任,煩啦!」
「這個嘛……臣就幫不了忙了,臣對朝臣不甚了解,並不清楚誰適合當什麼官。」
「行吧,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就走馬上任。新的一年,許多事情又該提上計劃了,務必把錢財周轉這塊兒好好抓住,別出岔子。」
「是。」
……
就距離上而言,浮雲居可比冠軍侯府離財部遠多了,就算是騎馬往返,每天最起碼也要多花半個時辰。
出宮之後,朱七牛微微思考了一番,決定還是搬回冠軍侯府住,省的在路上耽擱時間。
等朱七牛稍作收拾,帶著團團圓圓和一馬車東西回到冠軍侯府,正好趕上黃月英過來玩兒。
「喲,小姐姐。」
「你這是要搬回來?」黃月英問道。
「是啊,皇上讓我當財部尚書,侯府離財部更近。」
「明白了,那你以後不是又要每天去上朝?」
「還好吧,反正我都是用打坐代替睡覺的,又寒暑不侵,不怕上早朝,而且皇上早就特准我不用每天多去上朝。」
「說的也是。」
「對了,那個……。」
「什麼?」
「那天那樣的話你還懂得多少?我家裡的丫鬟很喜歡,托我來問問。」
「什麼話?」朱八牛不解的問道。
黃月英俏臉一紅:「就是……那個……。」
一看他這樣子,朱七牛恍然大悟:「是那個除了你還是你?」
黃月英轉過頭去,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