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牛睡著之後,很快就又來到了夢中書房。
前半夜時,他一直在翻看三國演義。
但實際上這本書他早就看過很多遍了,每晚都沒落下,只因它實在太好看了。
而書寫的速度自然跟不上翻看速度,這很合理對吧?
到了後半夜,又一次被蜀漢丞相諸葛亮之死而弄哭的朱七牛合上書本,收拾了一下心情,轉而翻看起了桌上的一本詩集。
這本詩集名叫《近現代詩詞合集》,之前朱七牛曾經翻看過一次,那首豆腐詩就是記錄在這裡面。
隨便翻了一頁,朱七牛仔細看了起來。
「雞,雞,雞,尖嘴對天啼。」
「三更呼皓月,五鼓喚晨曦。」
朱七牛隱隱覺得這首詩好像有點眼熟,可他記得自己以前不曾看過這首詩,不禁疑惑起來。
放下詩詞合集,朱七牛到書房的書架上翻找出了一本《唐詩三百首》,幾經尋找,終於在內中找到了一首私塾乙室同窗曾經背過的《詠鵝》。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嘿,這兩首詩還真像,而且一個叫詠鵝,一個叫詠雞。」
朱七牛很是喜歡這兩首朗朗上口的短詩,於是張嘴背誦起來。
……
八月十五日,清晨。
微風和煦的吹著,天氣逐漸轉涼,朱七牛打了個哆嗦,醒了過來。
從床上爬起,朱七牛自己穿好衣服,來到了院子裡。
正在院中洗漱的衙役甲見他起來了,咧嘴笑了笑:「起來了啊七牛,我哥們去寺廟打齋飯了,待會兒就可以吃早飯。」
「有勞了。」朱七牛揉了揉眼睛,末了又打了個哈欠。
吃過早飯,朱七牛還不能閒著,得繼續去鴻臚寺練習禮儀。
到了下午,鴻臚寺的人倒是沒時間再管他們了,開始為晚宴做準備。
可他們也不能到處亂跑,得在那裡等候皇帝召見。
這一等,又是一個下午,期間所有孩子都沒吃沒喝,直接搞得不少孩子都蔫了。
好不容易熬到皎皎圓月出現在天空,晚宴開始,少年才子們躬身入宮。
可事情依舊還沒完,好一通行禮、祝賀之後,他們這才被允許兩人一桌依次坐下。
雖然如此,桌上的東西也不能馬上吃喝,得等鴻臚寺官員們首肯才行。
此次晚宴是在奉天殿舉行,但孩子們是沒資格進入其中的,甚至大部分官員都沒資格進入。
近兩百個孩子只能是在殿外的廣場上就坐,就連之前的行禮祝賀也是在殿外,連皇帝的面兒都沒見過。
一大幫鴻臚寺官員四處巡視,表情嚴肅,不許朱七牛他們抬頭看,不許交頭接耳,不許打瞌睡,不許……一大堆。
對於孩子們來說,這個中秋過的……就挺沒勁的。
朱七牛有心看看皇宮到底是啥樣,皇帝皇后吃大蔥時蘸不蘸醬,可在這樣的高壓下,全程他也只能盯著自己的腳面,老遭罪了。
就這樣等啊等啊,等到朱七牛都要睡著了,一個太監從殿內走了出來。
「諸位學子,皇上有口諭。」
朱七牛等人連忙起身,躬身聽令。
太監環視了一圈眾少年才子,微微點頭。
「你們聽好了,皇上說今天乃是中秋佳節,月圓之夜,是個舉國歡慶的大日子,你們作為大明未來的俊才,應該賦詩一首,以作紀念,誰若是詩寫得好,皇上另有賞賜。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大家可不要錯過,稍後會有人給你們發筆墨紙硯,作詩時限為半個時辰,不限題材,想寫什麼就寫什麼,半個時辰後我會再來收走詩稿,交給皇上和諸位大臣審閱。」
說完,太監轉身進殿去了。
又有一幫小太監從奉天殿兩旁走出,麻利的給朱七牛等人分發了筆墨紙硯。
朱七牛心裡嘀咕著,怕是皇帝和大臣這會兒已經吃煎餅卷大蔥和羊肉吃的飽飽的了吧?卻讓我們在這裡苦等,桌上的菜餚都涼透了,還不讓我們吃,非要做什麼詩句,這就是三國演義里提到過的粉飾太平?
可朱七牛又能怎麼辦呢?只能寫唄。
「希望早點寫完,早點開宴吧,我都要餓死了。」
嘀咕完,朱七牛提筆寫上了詠雞這首詩。
據他猜測,《近現代詩詞合集》里的詩句應該都是這個時代和歷史上沒人寫過的詩句。
像豆腐詩,似乎是清代一個叫查慎行的人的作品,可據朱七牛從宋濂先生那裡旁敲側擊所知,歷史上從來沒有一個叫『清』的朝代。
既然如此,朱七牛也不介意隨便把詠雞抄上去交差,反正抄一首是抄,抄兩首還是抄,趕緊完成任務了事。
寫好詩句,朱七牛放好紙筆,目光轉而投向了案桌上的吃食。
正巧這時有個鴻臚寺的監察官員路過,朱七牛小聲問道:「這位大人,我的詩句寫完了,請問我可以吃點東西嗎?好餓。」
鴻臚寺官員瞧了瞧朱七牛餓的有些發白的小臉,想到自家年齡差不多的小閨女,心頭一軟,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動作小點,別影響其他學子。」
「是,多謝大人。」
朱七牛伸手快速拿起一塊點心,袖子一擋,『miamiamia』的吃了起來。
「嗯……這味道,一言難盡,還沒有我大伯母做的點心好吃呢,看來皇帝家的媳婦兒不太擅長做飯。」
一塊點心吃完,朱七牛又瞄上了一旁的桃子。
至於那幾盤看起來就油光水亮的燉羊肉、羊骨湯之類的,朱七牛倒是眼饞,但明智的選擇了不動。
臨走時娘可是叮囑過了,這類葷油大的東西一旦涼了,吃下去很容易竄,要是在皇宮裡給自己整竄了,後果難以想像。
又一個桃子下肚,朱七牛差不多半飽了,抓了把瓜子一邊嗑著,一邊觀察起了其他學子。
這個時候鴻臚寺的監察官員反而不那麼嚴格了,只要不是離開座位或是表現太誇張,他們都不怎麼管了。
想來是因為詩詞創作不比別的,比較講究心境和率性而為,如果管的太嚴了,或是嚇到了才子們,那可就做不出好詩句了,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鴻臚寺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因此朱七牛到處觀望竟也沒人管他,他得以將其他學子的表現一一看在眼中。
他很快注意到,除了大部分埋頭書寫或皺眉沉思的學子外,竟有那麼七八個人也很快就完成了作品,速度跟他有得一拼。
「他們也抄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