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去年秋闈時相比，朱七牛大了半歲，更懂事了。
在太醫院任職期間，他又沒少用五更雞煮茶、燒水乃至做飯，廚藝自然是有長進的，對火候的掌握更是精妙了不少。
米飯燜熟，朱七牛將其盛出來備用。
往小爐子裡加了點菜籽油，朱七牛先後從油紙包里抓了一把肉末和酸豆角放了進去，煸炒出香味。
然後他又敲了個雞蛋進去，等雞蛋略微定型，馬上將米飯倒進去翻炒，隨後依次加入鹽、姜醋和少許醬油，一把蔥花，繼續翻炒。
炒著炒著，香味更濃了，朱七牛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但他依舊沒有急著把飯盛出來，而是繼續翻炒，直到邊緣地方的米粒有些焦黃，這才把飯盛了出來，又放了一碗水進去燒。
拿出小勺子，朱七牛盤腿坐在凳子上，『miamimia』小口吃了起來，香的冒泡。
他倒是吃爽了，其他那些不打算吃午飯，想把時間留給考題的考生可就慘了。
聞到香味之後，肚子難免打鼓，自己也吃午飯吧，怕耽誤時間，又怕準備的食物管不到三天之後。
不吃吧，肚子裡的饞蟲開始鬧騰，而且被這香味搞的是心猿意馬，難以自持，答題也答不上來了，滿心只想著吃飯。
忍啊忍啊，許多考生最終還是沒忍住，也掏出食物吃了起來。只有少數人生生忍住了，一本正經的答著題。
折磨卻還才剛剛開始。
到了黃昏時分，太陽還老高呢，朱七牛便又開始做晚飯了。
這次他做的是肉片面。
先把面煮熟，然後依次加入油鹽醬醋，再放幾片滷牛肉和一張鹵千張，最後再放一小把鮮嫩的小白菜進去，那個味道喲，簡直不要太美。
跟朱七牛同考棚的考生們再次遭罪，饞的不行，口水橫流，想吃又吃不到，想吃自己帶的食物又怕食物不夠。
那叫一個心理掙扎啊！
「聽同鄉的秀才說，鄉試時有個小孩一天照三頓飯做，估計就是他吧？真是害人啦！」
「聽說有個叫朱七牛的小孩兒，是天下第一神童，更是七歲解元，估計就是他吧，沒想到他居然還擅長庖廚之道，真是叫人詫異。」
「……。」
「這是小白菜的味道吧？據史料記載，秦漢時期便有人想盡了辦法培育冬日和初春也能吃到的各種蔬菜、瓜果，產量低下而價格昂貴，難道他吃的就是？這得花多少錢啦！」
木有錯，朱七牛這次帶了不少新鮮蔬菜來，都是趙蘭花重金買的。
以前朱家是陡然暴富，接觸不到這個層面的東西，可隨著時間的作用，趙蘭的眼界也是越來越高，最終被她打聽到了這樣一個地方。
她當即果斷訂購了一批反季蔬菜，其中最好的一些被洗乾淨，處理好，交給朱七牛帶進了考場。
一些品相稍差或發蔫的則被留在了家裡，一部分由家裡人吃，一部分給金絲猴改善伙食。
至於朱七牛吃的滷牛肉，那就更是難買了，趙蘭為此特意去找了一趟黃王氏，托黃王氏請黃育才留心著應天府內宰殺牛肉的消息，這才極其幸運的在三天前從上元縣花重金買了十斤牛肉。
為此，朱四虎還特地趕著驢車跑了一趟，來回花了不少時間。
……
到了第二天，陸續開始有人方便了，朱七牛也一起來就拉了兩坨粑粑。
那個味道喲，一言難盡。
於是朱七牛的早飯只能錯開時間做了。
等空氣中的臭味終於不見了，朱七牛這才開始做飯。
這次他做的是燜米飯，裡面加了臘肉和南瓜，悶熟之後又香又甜，香味飄散出去後，眾考生全都變了臉色，再也無心答題。
朱七牛吃過早飯後，卻是神清氣爽，一口氣答了三道題。
為了得到更高分數，三道默寫題朱七牛選的全是中經題，四道默寫加精義註解題則選的是三道上經題和一道中經題。
這種選法乃是最優解，更能展示學識，收穫考官好感。但凡他能全答對，字跡端正，沒有錯別字，這一場考試的第一名指定是他，接下來就看另外兩場考試了。
到了中午，朱七牛做的是煎餅。
煎餅是趙蘭早就做好的，又薄又有韌勁，可以透光，大小剛好和五更雞的小爐子一般大。
朱七牛先在爐子裡加上油，敲個雞蛋進去，然後把煎餅蓋上去加熱，餅全熱了，雞蛋也熟了，正好全部粘在了餅上。
朱七牛往上面再抹上一些醬料，放點白蘿蔔條，榨菜，大蔥之類的，一卷，味道同樣不差。
眾考生：(⊙o⊙)…
晚上時，朱七牛做的是……。
眾考生：(⊙o⊙)…
轉過天早上。
這個時候許多考生帶的吃的已經基本沒了，就連水也不多了。
而朱七牛則因為個子小，吃的少，帶的東西還有老多。
於是他做了……。
眾考生：o(╥﹏╥)o
中午時，朱七牛因為已經答完題，並且檢查了三次，閒的沒事的緣故，所以決定好好做頓飯，於是他做了……。
眾考生：o(╥﹏╥)o
好不容易熬到考完，跟朱七牛同考棚的考生在門鎖被打開的第一時間就全都跑了出去，一個個跟餓死鬼投胎似得。
實在是他們被饞的太狠了，尤其是那些糧食早就吃完的，生生餓了一天啊！
關鍵是他們餓就餓吧，忍忍也就過去了，可朱七牛就在一邊做好吃的，頓頓還不帶重樣的，這不就是在太監面前跟媳婦兒親熱——殺人還誅心嗎？
朱七牛完全沒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舉竟然給了他們全體一個加速度，將答卷交給衙役封存好，他慢悠悠的把東西收拾了一下，確認沒有遺漏，便拎著籃子出去了。
齊德這會兒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二人匯合後，坐著朱家的驢車回去了。
這次照舊還是朱四虎跟趙蘭來接的朱七牛，但因為朱七牛廚藝進步、他考了三天反而胖了的關係，朱四虎跟趙蘭倒是沒有像上次那樣心疼，也就沒表現的太過熱切。
又或者，經過鄉試之後，他們也習慣了一些，不再像鄉試那次一樣擔驚受怕。
當父母就是這樣，沒有提前練習這一說，孩子出生後孩子是新的，父母又何嘗不是新手？有時候父母過於緊張或過於忽略孩子、手忙腳亂都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