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之上,趙蘭不免問起小胖的婚事。
朱七牛這才忽然想起表哥之前說考試完就去提親:「是啊,表哥,你啥時候成婚?提親了嗎?」
小胖羞澀一笑:「已經提親過了,貝貝的家裡人都同意了,五月末就成親。」
「五月末?那可沒剩幾天了,真好啊,一晃我們的小胖都要成親了,七牛入學那年小胖還只是個孩子呢,如今比我都高一個頭了。」趙蘭心中歡喜,同時又有些感慨。
趙老漢則是歡喜多過感慨:「我早就盼著這天了,小胖,成親之後可要加油啊,早點讓我跟你奶奶抱上重孫子。」
「我知道的,爺爺,你放心吧。」
「好。」
……
夜間。
趙蘭仔仔細細幫著朱七牛洗了個澡,隨即將他抱去了床上。
隨手將放在床邊的朱七牛的小挎包拿了起來,趙蘭迫不及待把手伸進了摸了摸,掏出了那七十兩銀子。
「七牛,這次進京就這點收穫嗎?」趙蘭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又覺得這銀子還是少了點,不及七牛之前去京城的收益。
「孩兒他娘,你可知足吧,七十兩銀子夠咱們店裡忙一兩個月,你不會想著七牛每次進京都能帶回一兩千兩銀子吧?你這是在為難我兒子。」朱四虎沒好氣的說道。
趙蘭俏臉一紅:「行吧,是我貪心了。來,七牛,跟娘說說這銀子是誰給的。還有,你脖子上怎麼多了個金鈴鐺?這鈴鐺不會又是桃核變的吧?」
「這個啊,是皇爺跟常家……。」
……
一覺在自家床上睡醒,朱七牛有些懵,還以為自己在春和宮呢。
直到轉頭看見睡在另一邊的朱八牛,朱七牛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回家了。
打了個哈欠,朱七牛伸手捏住了妹妹的鼻子,片刻後,朱八牛就被憋醒了。
然後她就哭起來了。
朱七牛:o(* ̄︶ ̄*)o妹妹真好玩兒。
聽見聲音,趙蘭跑了進來:「是不是要方便啊?」
朱八牛同樣睡得蒙蒙的,根本分不清睡沒睡醒,反正哭就完了。
趙蘭早已習慣,托起她的兩隻腿,出門把尿去了。
一番折騰下來,朱八牛終於清醒了,朱七牛也自己穿好衣服來到了院中。
正好趕上書房裡宋濂看書看的眼睛疼、出來活動。
「先生早上好。」
宋濂慈祥一笑:「醒了啊,今天要上課嗎?」
「要的,我想學策論。」
「你的那篇策論我看了,雖然有取巧嫌疑,但大體還能入眼,你想學那就學吧,我原打算等你大些再教你的,沒想到你這小子歪打正著。」
「嘿嘿,先生都覺得那篇策論不錯嗎?偏偏有的官員就覺得不好,為此,皇帝還讓我上朝跟他們吵架呢。」
宋濂尚未收到有關那場早朝的消息,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連忙詢問具體情況。
朱七牛一一告知。
聽完後,宋濂點了點頭:「胡惟庸想跟皇帝鬥法,怕是差得遠。嗯……此事你不可在外面張揚,安心讀書便是。」
「是。」
「對了,以你的成績,進入縣學讀書是肯定的,就看教諭那邊啥時候來人了,你自己有個心理準備。」
這事兒昨天朱七牛聽小胖說過了。
溧水雖然地方不小,人口也不少,可因為挨著京城,人家有條件的秀才肯定都更願意去府學讀書,比如諸葛明。
而溧水縣學嘛,也就因此被搞得半死不活,生源短缺。
因此教諭諸葛大人會挑一些天賦不錯的童生進入其中,每年大概能有幾個名額。
兩年前那幾個因為嘲笑朱四虎賣臭豆腐而被開除的縣學學生,便屬於這種情況。若他們是秀才功名,還真不容易被隨便開除。
這次朱七牛、齊德、小胖都考過了府試,成了童生,而其他去參加府試的溧水學子全部沒考上,便越發顯得他們三人厲害。
因此府試那邊一公布成績,齊德和小胖便都被教諭派人錄入了縣學,朱七牛這邊則因為他還沒回,諸葛大人並未派人過來詢問意願。
雖然進了縣學,但齊德、小胖也只是跟著縣學學生一起讀書而已,官府那邊給縣學部分優秀秀才發放的糧食肯定是沒他們的份兒。
哪怕是朱七牛這個府案首進了縣學,照樣只能幹看著,一粒糧食都不會分給他。
一想到能跟齊德和表哥一起讀書,朱七牛還蠻期待的:「知道了先生,那等黃月英小姐姐過來,我們便開始今天的教學吧。」
「嗯。」
……
溧水縣衙。
周安拎著一壺茶來到了埋頭畫圖的父親身旁。
「爹,喝口茶吧,你從早上起來開始,都忙了快兩個時辰了。」
知縣周光放下筆,揉了揉太陽穴,等兒子將茶杯遞過來,接起來便一口灌了下去。
「沒什麼事的話,你就下去吧,為父還要草擬溧水田畝圖。」
周安有些新奇:「田畝圖?這是什麼?」
「跟魚鱗冊差不多的東西,不過我畫的乃是專屬於官府的田地。」
所謂魚鱗冊,其實就是一方境內的山林、田畝、湖泊、池塘的簡易地圖,面積多少、都分別屬於誰之類的都有標註。
因田畝之類的東西不可能都是方方正正的,而是呈現不規則的形狀,加之土地之類的資產分屬於不同的人,最終導致成品地圖上是一塊塊類似魚鱗的東西,故而得名魚鱗冊。
這魚鱗冊許多年前就流行了,是一方境內治理的依據之一,到了洪武一朝,皇帝精明,曾多次下令清查田畝,於是許多縣都有繪製,只要不是繪製時出現紕漏,就是坐在縣衙里,也能搞明白百里之外哪塊地或哪個池塘屬於哪個百姓。
周安又問道:「跟魚鱗冊差不多的田畝圖?還是專屬於官府的?爹你的意思是……官田?」
周光『嗯』了一聲:「我花了一年時間清查前元留下來的縣誌、典籍,發現溧水有許多地方在前元時還是肥沃土地,只不過當年天下大亂,百姓四處逃難,都給拋荒了,如今就算是百姓們開墾出了許多田地,也還是有相當一部分區域屬於荒蕪地帶。
我讓人去查了下,有的過去的田地里都長出數十年的大樹了,放在那裡不管未免浪費,所以我想劃歸一部分當做官田,農忙時召集百姓耕種,可以讓他們多掙點錢不說,就算刨去開支,豐收之時也總歸還是能剩下一批糧食。
到時候無論是把這批糧食充當賦稅上交朝廷,還是留下以備饑荒,都是不錯的選擇,有產出總比沒有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