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排之後,朱七牛等學子陸續陸續走出了龍門。
和上次不同,這一次所有學子全都沒有說說話,沉寂的很。
實在是七月這題太難了,他們大多沒寫,唯一幾個寫了的,也是抱著瞎貓碰到死老鼠的心態,隨便默寫了幾句上去,心裡對於自己是否答對根本沒有信心。
「表弟,你這次考得怎麼樣?七月你是怎麼答得?」小胖伸手接過了朱七牛手裡的竹籃,看著伸手進竹籃里拿雞蛋出來吃的朱七牛,忍不住詢問起來。
朱七牛將第一個拿出來的雞蛋遞給了表哥,又依次拿了四個出來,其中三個分給了劉才、齊德、張英,自己只留了一個。
『砰』的一聲。
朱七牛拿著雞蛋在自己腦門上磕了一下。
一邊小心剝著雞蛋,朱七牛一邊嘆了口氣:「我也說不好,而且我都沒答完就到時間收卷了。」
「啊?連你都不知道嗎?那慘了,這次我們怕是都沒考好。」小胖立刻失落了下去,雖然肚子很餓,可抓著雞蛋卻怎麼都不想吃了。
劉才哈哈一笑,快速剝開雞蛋,整個塞進了嘴裡,噎的都要翻白眼了。
好不容易把雞蛋吃完,劉才又是哈哈一笑:「這種被雞蛋噎的拼命吞咽的感覺真好,我特別喜歡。」
張英沒好氣的說道:「那你應該多放幾個雞蛋黃在嘴裡,這玩意兒最難下咽了,粘喉嚨。」
「好主意。」
「你還真準備試啊?別給噎死了。」
齊德苦著臉說道:「劉才你還真是樂觀,難道你第二題答得很好?」
劉才搖了搖頭:「我第二題乾脆沒寫。」
「那你還這麼高興?」
「怕什麼啊,齊德你上一場排第一,七牛排第三,你倆既然都這副樣子的話,可見你們都沒答好,那其他人估計也差不多,到時候該排名次不還是要排名次嗎?我反正是其它兩題都答得不錯,估計這一場考試還是能過。」
聽他這麼一說,張英跟小胖也瞬間樂觀起來。
「有道理啊。」
「只要大家考的一樣差,那就還是能排出名次來,說不定我們又名列前茅呢。」
齊德:(⊙o⊙)…
一邊說一邊走,五人很快來到了大街上,朱七牛眼尖的發現了等在驢車旁的爹娘,小跑著就沖了過去。
「爹娘。」
朱四虎一把把朱七牛抱了起來:「考的咋樣啊兒子?」
趙蘭則是問道:「餓不餓啊,給你準備的奶酪和雞蛋都吃完沒?」
朱七牛白了朱四虎一眼,朝著趙蘭伸出了雙手:「娘我餓了,但我剛才吃了個水煮蛋,所以又不是很餓。」
趙蘭也白了朱四虎一眼:「你心裡只有兒子的成績是吧?難怪兒子讓我抱不讓你抱。」
將朱七牛接了過來,趙蘭說:「今天我還是把你大伯母喊來了,這會兒估計她差不多做好飯了,咱們回家吃飯。」
「好,快走快走,我要吃雞腿。」
「雞腿肯定是有的,還有排骨。」
「哇!」
將朱七牛抱進驢車,趙蘭又對小胖等人說:「你們也一起來吧,我家裡同樣準備了你們的飯菜。」
小胖嘿嘿一笑:「那就多謝小姑了。」
其他三人則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算上這頓的話,已經在朱七牛家吃了兩頓飯。
但他們又實在想找宋濂先生對對答案,於是厚顏答應了下來。
一行人回到家,果然趕上小朱劉氏做好最後一道菜。
於是大家直接開飯。
一聽可以開飯,朱大牛去把在房間裡睡覺的朱二牛喊了起來。
在飯桌旁坐好,朱七牛夾了一根雞腿咬了一口,順嘴問道:「二哥,你今天白天又在睡覺啊?」
朱二牛打了個哈欠:「還好啦,白天也就睡了三個時辰而已。」
朱獅苦笑道:「好傢夥,你爺爺我晚上也就才能睡著兩三個時辰而已,你小子晚上睡那麼久,白天還睡三個時辰,你上輩子是一塊大山裡的石頭嗎?」
朱二牛嘿嘿一笑:「那可說不好,如果可以選擇,我這輩子也想當大山裡的石頭,一動不動,安靜睡覺。」
眾人:……
吃過晚飯,朱七牛等五人再次湊到了宋濂跟前。
宋濂心知他們的來意:「直接說題目吧。」
朱七牛『哎』了一聲,先講了下自己答第一題和第三題的思路。
小胖等人聽完之後,全都被驚呆了。
「表弟,你可以呀,居然在註解時把前文都給帶上了,我感覺這題我沒你做得好。」
「我也是這麼看的。」
「我倒是想到這題可能是書接下文的默寫題,也可能是註解題,所以把下文一起給默寫註解了,可我卻沒想到把前文也給帶一下,正如七牛所說,沒提前文的話,這段註解怎麼看怎麼怪。」齊德道。
宋濂笑了笑:「無妨,只要你們註解對了,總不至於成績太差,進入第三場考試是沒問題的,就是這第二題……七牛你為何繞過去了?」
朱七牛嘟了嘟嘴:「先生你是不知道啊,這第二題特別難,題目就兩個字,我想了一下午都沒把握答對,所以我準備把它留在最後著重講一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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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哪兩個字?」
「七月。」
宋濂摸了摸鬍鬚:「七月?那是挺難的,尤其是對於你們來說,所以你們是怎麼答得?」
劉才第一個答道:「我沒寫。」
小胖和張英嘆了口氣,異口同聲道:「我們也差不多。」
齊德被他們說的更沒自信了,但還是如實說:「宋先生,我答的是『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
宋濂讚賞道:「這是春秋原文裡的句子,真虧你記得住。」
最後,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朱七牛身上。
朱七牛眨了眨眼睛:「該我了是吧?先生,諸位,我經過一下午的思考,認為周知縣是個實幹的人,一上任溧水就又是修路,又是疏通河道,應該不會出一些太……華麗的東西,所以我猜測這個七月不是出自其它四經,而是出自詩經。」
「詩經?」齊德隱隱覺得這種說法最貼合題目,皺眉沉思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是啊,詩經豳(bin)風裡的七月篇也可能是答案,而且七月里講的是百姓怎麼根據天時來把日子過好,正好跟第二場考試的第三題互相勾連。對對對,這一定是正確答案,七牛你太厲害了,這都能想到。」
劉才、小胖、張英聽完齊德的解釋,也都恍然大悟,堅定認為這就是正確答案。
當他們看到宋濂含笑點了點頭後,就更是確信了。
「可惜我明白的太晚,要是我早點想明白,肯定能默寫完整篇《七月》。」朱七牛癟了癟嘴,心情並沒有因為只有自己答對了而美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