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公與私，一場秀，本質還是交換
朱見漭動靜越來越大，每日都在處死人。♨🐚 ➅❾𝐒ʰ𝓤א.𝐂𝕆𝐦 🐝♗
抓捕行動也在不斷擴大。
李東陽就是不肯低頭，只是正常辦公，哪怕朱見漭抓再多人，他也無動於衷。
而他背後的資本已經快瘋了。
老四已經開始拷問資本家，並且已經抓了很多資本大佬，拷打出來越來越多的人，再這樣下去，整個大明的資本圈就被抓絕了。
關鍵沒有李東陽等幾人發話，沒人敢在民間煽動造反。
「鳥蛋的滋味很久沒吃過了，你這一說弄得我口舌生津啊。」彭韶笑道。
「制度，沒有好與壞。」
「所以，我開出的條件，已經非常優越了。」
「殿下煩臣，說明臣管束殿下頗有章法。」耿裕鬚髮盡白，今年也近八十歲了。
「我敢保你敢信嗎？」
朱祁鈺點頭：「沒錯，是打仗，天下名將加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對手啊，天下人敢造反嗎？他們越造反，越奠定你的基石，讓你的皇位越來越穩！」
「可讓我治理天下，我卻倍感頭大。」
耿裕道：「老四，我青年時期便與你相交，相交相知五十載，我耿好問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
「好問來了。」朱見漭和他爹一樣，不攬權只霸權，天下瑣碎事都交給太子朱佑梐管，他就負責大事拍板，去養心殿侍奉湯藥，然後琢磨著去哪打仗。
「好問……」
「你小子還跟鳳儀裝，你四歲的時候，趁著鳳儀睡覺，你往他臉上撒尿的事忘了？」
朱見漭笑道：「鳳儀，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我只要這些，我只需要跟賓之說，賓之就會給我。」
耿裕咄咄逼人：「你朱老四肯將位子讓出來，讓江山改姓嗎？」
他以前會覺得師父們沒有傾囊相授，就是讓他們背書。
「你看似一本正經的，也不是什么正經人嘛，哪有給皇子起名叫狗蛋的？讓我爹知道非抽你不可。」朱見漭跟著大笑。
「朕呢，屬於比較會做生意的，所以才攢下點家底兒。」
「朕當時是極力阻止的，因為全世界的格局，是朕親手布下的大棋，哪裡動了都不行，那是朕精心三十餘年布置出來的棋盤啊。」
「而你，看似縱橫捭闔，看似獲利頗豐，其實都是眼前利益罷了，過眼雲煙而已。」
果然，朱見漭嗤笑一聲：「我沒看到你們的誠意啊。」
換做朱見淇，這些東西能撐死他，可換做朱見漭，估計可填不飽他的胃口。
「我們就不想讓大明變好嗎？」
「北魏的元氏，不就變成了京兆元嗎？」
「而等朱家下次掌權，就需要大量的錢財了，而朕積蓄的，就是等那一天才有大用，足夠支持我朱家，再次執掌天下權柄。」
「而且大明沒有戰事，我一身才華無處施展！」
「老四，你說的不是驅使，而是奴役！」
提到年富，朱見漭抽動嘴角。
彭韶卻搖搖頭表示反對：「未必，天下藩國現在不敢分裂，乃是陛下震懾，一旦陛下不幸，那麼藩國必然和大明宗主關係分崩離析。」
表面是肅清吏治，其實是在預留緩衝餘地。
「鍾靈毓秀，一代明君啊。」彭韶發自肺腑道。
「胡說，我哪敢去後宮抓你呀，明明是太監把你拖出來的，是我把你抓去乾清宮的。」
朱祁鈺讓老四扶著他出來：「朕這是未雨綢繆。」
朱見漭大笑道：「我剛回來的時候，談娘娘就跟我說起這些趣事，我都險些忘記了，她把我從樹上抱下來，還抽我屁股好多下，讓太監把我抓去乾清宮，讓我爹處置我。」
「那是我貪？那本該就是我的！」
「當時我年紀最小，只是聽你們討論，卻大受啟發。」
「陛下當然知道，卻沒抽我，而是笑作一團。」
「好問，你看看我啊，我認識你時才八歲呀，今年我都五十八歲了！五十年過去了，不再年輕了！」
「你還記得，我第一次給你侍講時，說過什麼嗎？」
「朕沒時間調教太孫，調教煐兒了。」
「而用國企統治地方，這就是公！」
可看看世界的棋盤，世界藩王的布置，就知道老皇帝煞費苦心了。
「你作為上位者，這個天下的未來統治者，卻將自己的天下水攪渾，將大明的種種錯處向天下人展示，讓天下人看到大明的壞，你覺得天下人還會敬重你嗎？」
「一旦有一天，我朱家皇位不保，但有足夠的財貨，能夠維持我朱家轉型成天下第一世家。」
「如何會忘？」
耿裕急聲道：「老四，你陷入牛角尖了！」
耿裕道：「我，賓之，希賢，於喬，馬負圖、余士英、楊介夫等等，我們就有私心了？」
朱祁鈺點頭：「是。」
「鳳儀，這椅子是我家的，我爹傳給我的，以後要在我子子孫孫後代永遠傳下去。」
朱見漭笑道：「你年輕的時候腰就不好，越老越廢，快點坐軟乎點吧，不像老子，從小被我爹用板凳打到大，身體倍兒棒。」
「天下民風大開，民智大開，社會風潮一波接著一波，天下人都已經明白了，頭上不需要坐著一個皇帝了。」
朱見漭凝眉。
「耿好問，如果你還是當年那個耿裕，我相信你願提三尺青峰，斬除世間一切不平事！」
朱見漭看著他：「如果你想，就能回去。」
朱祁鈺道：「老四，錢，是皇權最重要的支撐點。」
海上就別說了，兩道島鏈，完美封閉東海岸。
好好進去，還可能好好出來，可一旦暴力反抗，等待的就是灰飛煙滅。
耿裕倏地笑了起來：「沒想到你個朱老四看似莽撞，其實粗中有細啊。」
「而真正的資本大佬，反而會隱藏在水下，你是找不出來的。」
所有皇子皇孫，都是這樣教育。
「第三把火，整個大明內，沒有皇族股份的大企業，都讓你朱老四摻上一股，共贏。」
「景泰十二年之前，為何不能開海，誰碰誰死，連陛下如此聖君，都碰不得大海。」
「既然太孫如此優秀，你又何必擔心皇位傳承呢？」彭韶切入正題了。
「我家老大你最清楚了，兒時還拜過你做義父呢，他能支撐起這萬民涌動、輿情洶洶的帝位嗎？」
「反而你這般攪動渾水，才會讓大明皇位傳承出現動盪啊。」
「不夠，差得遠呢。」
「老四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你只要保住士，站在士這一邊，就能保證朱家皇位順承。」
朱見漭以為沒事，可在劉健、李東陽等人眼裡，則是涉及到了道法之爭。
資本怕了。
「天下人不會服我的！」
「知道為何要變成資本嗎？」
朱祁鈺抓著他的手：「這世界上，只有你爹我，才不會害你，兒啊，只有你爹我，是真心待你的，別人，都是假的！」
「老四，你知道你的長處是什麼嗎？」朱祁鈺問他。
「鳳儀！」
朱祁鈺話鋒一轉：「可是，為了安老大的心，朕將家底兒露給他，結果就出事了。」
朱見漭很得意。
朱見漭卻忽然噤聲：「錢啊，能通天啊，好吧，也算，雖然把士這個階層的品級拉下來了，卻還是算的。」
「大明本身就是私有制，天下皆是皇室所有，這就是私！」
「朕選擇了第二條路。」
進入密室。
「老友相聚，已然不易了。」
「爹，您的意思是，換太子直接原因，是您的錢太多了？」朱見漭問。
「可你能保證我朱家皇位永遠傳承嗎？」
年富那哪裡是講啊，是一邊抽一邊講，貞觀政要的每一個字，他都倒背如流了，還是挨揍。
彭韶被老四逼視，不得不退避鋒芒：「打仗打得是後勤啊，資本掌握著天下財貨，你空有兵卒，空有戰術，如何打呀？」
「你是你們進入牛角尖了，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連陛下，都不知道地方的情況，你不覺得出問題了嗎？」
「可知為何？」朱祁鈺問。
「沒錯，錢能通天。」
「屆時，只要培植好黨羽，朱家的權柄無非是從皇帝，變個名字而已，本質上，還是我朱家的江山。」
「誠然，朱明不會滅亡，但皇位是誰坐可就不一定了。」
「空出來的官位，替換上你的人，讓你掌控朝堂，拿回屬於你的皇權，這是第二把火。」
朱見漭快步迎出去，彭韶是他的好友，也是他第一個侍講學士，兩人相交於他五歲之時，算作他最好的朋友。
朱見漭佩服老皇帝的深謀遠慮。
「那就談利益吧。」朱見漭收斂了笑容。
除非以李東陽為首的滿朝高官，去和朱見漭談判，否則就不會結束，而朱見漭不是在殺人，而是在加大籌碼。
「民間資本？哼，算個屁啊！」
「我不是聖人，會不擔心自己的兒孫嗎？」
「所以，朕開始籌謀分封諸王，讓我的子孫在全世界開花散葉。」
「我最後叫一聲老四，停手吧。」
今天談完，雙方都露出了底牌。
「可是鳳儀，你我之間的情誼在此，你兒子就算是個草包，我也能用他，也能保他世世富貴。」
彭韶正在吃蛋，頓覺不香了：「飯桌上，你怎麼淨說屎尿屁呢，沒個君王的樣子。」
耿裕這番話很大不敬。
「我的兒孫呢？他們又該如何自處？」
「這江山是姓朱的，是我祖宗打下來的，是我爹傳給的，憑什麼讓給別人？」朱見漭肯定不讓啊。
商、隋、魏形成一個三角形，互相制衡的同時，又同時拱衛大明西陲。
「被抓的人，全都歸你處置，是殺是剮，我們不問，希賢、賓之、於喬致仕歸鄉，讓你燒起第一把火。」
「朕能做的，就是讓後世兒孫，遇到無法解決的政治難題時，把家底兒拿出來，將我皇族轉型成政治家族。」
「我爹尚在時，可以的，因為他是神啊。」
彭韶笑道：「你別跟我裝算。」
「這是一家一姓的江山，而不是皇帝輪流坐的議會制！」
朱見漭直接看傻了，他還苦哈哈跟資本要錢呢，誰能想到，天下最大的資本就是他爹。
耿裕沒有說話，他已經將自己要說的都說完了。
「漫說不如你，不如賓之，不如鳳儀，我連我那大兒子都不如。」
「等你殺的時候，無非殺一些白手套，奪取一些浮財。」
「朕身為宣宗皇帝之子，皇考年少而崩，朕卻活了八十多歲，原因何在，還不明白嗎？」
「有官員嗅到了這裡面的政治陰謀。」
「所以，楊一清做實驗，朕在支持他。」
「老四，朕能長壽，你就能長壽，活不過七十歲，就是有人在害你，記住！」
「老四，你可還記得你讀過的太祖實錄，太祖同一時期的霸主，張士誠、陳友諒、劉福通、韓林兒，都不如太祖敬重士，所以太祖得了天下。」
「像我，不自誇的說，論打仗，天下武將沒有一個如我朱老四的，論古今馬上皇帝，我只服唐太宗和本朝太宗，在皇帝中，我打仗水平能穩居前五。」
「覆啊！」
「他能不能從東歐打進大明呢？」
「而錢從何來呢？」
「他們？他們是誰？」
「天下藩國中，我有三十多個弟弟，幾百個侄子！」
他今年也將近八十了，若非老皇帝極力挽留，他恐怕也該致仕了。
「甚至，楊一清在金國做權力實驗，朕也是睜一眼閉一眼，甚至偶爾還會給予楊一清支持。」
里子面子都給足了。
「你想說漢高祖，和本朝太祖？」
「如果資本會戕害於你，賓之為何和你賭氣？鳳儀跟你關係最好，他為何至今不理你？」
「鳳儀，整個朝廷中，能打大兵團作戰的，只有我！」
人終究是怕大炮的，被轟幾下，鐵皮也得被轟廢，何況是人了。
朱見漭道：「這世上，最怕造反的人，是我家啊！是我啊！」
朱見漭大笑：「來人，備一份鳥蛋，給鳳儀解解饞，太孫你親自去拿，跑著去。」
正在處置政務的朱佑梐，豎起耳朵來，他很久沒聽到他爹如此爽朗的笑聲了，說明朱見漭和耿裕關係是真的好。
「他們也算士？」
「好，說回朝堂，老大怎麼樣？是你們文官精心培養出來的，可他還是被萬民唾棄。」
「至於能否再乘風而上，就看後世子孫的能力了，朕管不了了。」
「哈哈哈，談娘娘宮中的鳥蛋好吃，老二和老三那蠢貨，不敢上去抓，他倆給我放風，然後每次他倆都只能舔舔蛋皮，都是我吃過的，哈哈！」
「可你變了！」
朱祁鈺一字一頓道：「記住了，我朱家沒有短壽的基因，早亡就是有人害你。」
朱見漭說起自己年幼的事情，心情愉悅：「談娘娘每次抓到我，都揍我屁股。」
朱祁鈺道：「趁著朕還在時，尚且能掌控天下權力，做實驗是在朕的掌控下，所以朕安心。」
「自然知道，民就是水，而這個民，指的是士。」朱見漭道。
「必須自己學醫理，縱然談妃可信，她終究年老了，萬一有個錯漏的地方，悔之晚矣，自己學，任何人都不要信，煎藥之法，朕會教你，記住，任何人都不能信，包括你的兒孫們。」
朱見漭抓得人心惶惶，當官的都自身難保呢，誰管那些商人啊，再說了，這些商人的罪狀也都是他們吐出來的，一抓一個準兒。
「載舟的水，不能輕易翻動。」
又過了兩日，彭鳳儀拜訪。
朱佑梐立刻放下朝政，倒酒侍奉。
彭韶也不拒絕，酒過三巡：「你家小子個個優秀啊，比我家那幾個不成器的強太多了。」
「老四！何謂驅使？」
「好問，景泰十六年，就在文華殿旁邊的值房裡，你我、賓之、鳳儀，在值房裡圍爐夜話，一邊喝酒一邊暢談理想。」
耿裕明白了，他和朱見漭是談不攏的。
「這一年多來，我一直在思考，我自問治政方面是不如老大的，難保也落個萬人唾罵的結局。」
「你口中的四十億百姓，是成不了大事的。」
年富是將他的腿綁在板凳上，讓他脫掉上衣，省著血沾染到衣服上，浪費布料，他一邊背，年富舉著藤條，只要錯，就要挨抽，中間還會忽然叫停，讓他解釋謀一句話的含義，還會放在政事當中讓他解讀，稍有錯誤，就會挨打。
不過，現在真的要感激年富啊，若無年富的狠，也無法造就今日的朱見漭。
朱見漭聽了都咂舌。
朱祁鈺反覆叮囑。
但是，在景泰朝，這些話是可以隨便說的。
「再不管，要造反了！」
所以，當時吳王被刺，老皇帝認為是文官乾的。
「你個老小子是越老越無趣。」
「孤看看，你們是怎麼覆的？」
耿裕道：「資本既然進入士的行列，那你該和他們徹底翻臉嗎？」
「從古至今，就沒有成過大事的百姓。」
「老四，我記得你小時候，是年文正公給你侍講的貞觀政要吧？」
「朝廷一直在驅使資本啊！」
朱見漭必須將天下財富攥在手心裡，保證皇室能驅動天下財富，保證皇位順利傳承才可以。
「如何不記得，現在脊背上還有傷痕呢。」朱見漭嘆息道：「可我從未侍奉過一日年師、於師，以及我所有師父，我不孝啊。」
「這不還是你嘛！」
彭韶微微一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個裝死的老頭，悄無聲息間籌謀如此恐怖的事情。
「可這天下變了，局勢變了。」
「如何敢忘？」朱佑梐很鬱悶，回國之後，他冒出來十幾個義父，他爹年輕時不著調啊，喝多了就讓他拜義父。
「老四，作為你最好的朋友之一。」
「你倆討論激動時，賓之的衣角掉在火鍋湯里，差點著火。」
耿裕笑道：「你跟老夫說，我不叫狗蛋，我叫耿爸爸，你當時才七歲就敢占別人便宜，就知道你這傢伙不老實。」
確實有資本家家裡面圈養家丁，不泛有槍械大炮，可只要反抗，就會以叛國罪論處，全家誅殺！
「你彭韶難道一點都不擔心你那兩個在國子監的兒子嗎？」
「滿朝公卿，難道在你眼裡，都是那等被利益驅使之徒嗎？吾等已經位極人臣了，怎麼還能再進一步？難道去搶你的位子嗎？」
「和我家老二老三比起來，相差甚遠，老四更是全能，他是我家最差的一個。」
「可若用公有制來套我，我該當皇帝嗎？」
「別忘了，我爹對天下百姓恩義更重！」
「被文官給毀了！」
「那不就完了，肉還是爛在我老朱家。」朱見漭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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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經過二十多年的論述，認為應該是私有制經濟來控制天下，來推動大明發展。」
朱見漭不服氣地看著耿裕：「這是我大明的江山，這是我大明的地球！他們連性命都是我家的，憑什麼不能讓我驅使？憑什麼我家的江山，輪到那等屁民來驅使老子？憑什麼？」
「太宗皇帝死得也不正常。」
「無論何時，平民百姓都是被驅動的炮灰。」
耿裕笑著笑著，卻忽然道：「咱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朱見漭問他。
彭韶一怔：「你的意思是，之後藩國霸主會入主大明？可那時已經沒有你老四了！」
朱見漭怒吼之後，語氣微停：「好問，我不信現在的你了。」
「資本會反噬的啊！」
「這些年，陛下靈光一現，天下資本蜂擁而上，這難道不是支持嗎？陛下有個三長兩短，天下資本動盪，難道還不夠支持嗎？」
「我們暢談的公私，本質是誰來操縱這個國家的經濟。」
從這一刻開始，沒有朋友，只有君臣。
彭韶兒子就不給力了，到現在也就是個國子監監生，讀博士唄，讀十幾年了，還沒畢業呢。
「孤一個人，打你們一萬個！」
「那時朕就知道，朕必須讓你回國了，只有你，才能壓制百官，要用血告訴他們，朱家的皇位，永遠不能丟！」
「沒用的，你敢殺，他們就敢跑，以後商人都學聰明了，會扶持起一群白手套，在前台幫他們服務。」
朱見漭冷哼：「鳳儀，論打仗，滿朝公卿，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對手，而且我掌握著大義！我是皇帝！你們起兵就是造反！我殺你們，天經地義！」
「玉山，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今天我來這裡，是舍了這頭顱和你談的。」
「老臣腰不好，卻有六個兒子，您腰好，才四個。」耿裕直接絕殺。
這種從上而下的抓人，看重的不是證據，而是局勢！
這些人站錯隊了，所以該死。
「民間百姓怨聲載道，你們聽不到嗎？」
「你對於喬不太了解，但希賢是什麼人你清楚吧？」
「如今看煐兒，也是個可造之材。」
不用借古諷今，直接說今天不好就完了。
「江山到頭來，還是我家人來做！」朱見漭笑道。
朱見漭不停點頭：「爹，仁宗、宣宗皇帝他們？」
「少來那些沒用的。」
朱見漭道：「我年少好交友，但交的都是豪傑之士，蓋世英才，如今剩下的好友已經不多了，能多聚一次算一次吧。」
朱祁鈺道：「老四，你要多讀太宗實錄，那上面的文章太大了，包括趙王下毒戕害太宗，魚呂之亂，要讀要讀透。」
主要是老二十是除了老四外，最厲害的皇子，又是皇后嫡子，是朱見淇的親弟弟，一旦國內有變，老二十能立刻揮軍東進，進入中都，搶奪皇位。
「所以呀，你為什麼要讓天下走公有制呢？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捨不得將皇位拱手讓人，他們就願意將畢生所得，拱手讓人了？」
朱見漭煩他：「老子小時候就煩你，也就父皇疼愛伱，若無他護著你，一天老子揍你八百遍。」
「而大明，本質就是私有制，太祖皇帝創業打下這萬里河山，建立的是以朱氏皇族為主的大明江山！」
耿裕站起來，退後三步，跪在地上。
朱見漭不停點頭：「兒子記住，兒子記住！」
「而在當時，擺在朕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奮起反抗，拿回皇權，另一條就是隨波逐流，積蓄實力。」
「是我朱家人做的不好嗎？」
而不造反，資本在政治權力面前，就如同雞仔般，不具備任何反抗的實力。
朱見漭最期待的就是資本家被逼瘋了，然後起兵造反，那就太爽了，他能直接屠一個省，若不夠，就屠三個省，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就說你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吃我朱家的俸祿，該為我朱家考慮呀！」
這就是老四的底氣。
「那之後呢？」朱見漭問他。
「好問，你和賓之最激動，訴說起自己的道來，賓之生而知之，你聰敏又有地方為官的經驗，鳳儀在旁查缺補漏，說的那些慷慨激昂的話，我到今天都沒有忘記過。」
「景泰三十年！」
「你，勛貴，地方士紳、官吏、地主也勉強算吧。」朱見漭道。
「朕就想想到了，朕的皇權被侵蝕了。」
朱見漭臉色變得惱怒：「鳳儀，皇權不該是我的嗎？爾等竊取老大的皇權，難道不該殺嗎？」
「你倆討論的道，是徹底摒除公有制，徹底私有制，將全社會東西變成私產，這樣能充分調動積極性，能讓大明上下滿意。」
「你也被貶謫去了地方，你該看到地方是什麼樣子啊！」
「玉山，現在的大明，就是咱們曾經夢想中的大明啊，哪裡不對了？」耿裕開門見山。
他就願意琢磨打仗，對於處置政務毫無興趣。
為何將老二十魏王封在西陲。
朱見漭不停點頭：「爹，兒子知道，兒子會保重的。」
「那又如何，肯定不是一家一姓的江山了吧？」
抄家所得的錢，終究是小頭，他要的是天下資本變成他朱見漭的走狗，天下人都在幫他朱見漭賺錢。
「我尚且能繼帝位，我的兒孫呢？」
朱見漭卻知道，這是殺人殺多了，雖然把他們背後的資本殺怕了，卻沒讓李東陽等人屈服。
「作為上位者，你該保持神秘保持強大，讓天下人揣測，讓天下人恐懼。」
這還是死了一批呢，不然得有幾十個義父。
「可朕沒時間了。」
「去，給孤搬個錦墩來，好問腰不好，得坐軟的。」
「公有制和私有制孰優孰劣，成為景泰十六年討論最激烈的一件事情，一直討論了二十多年啊。」
「我大明還沒喪失人心到天下蜂反的時候呢！」
「那兒子這次殺了這麼多人，又有更多的錢流入內帑了，那咱家錢豈不更多了？」
「可你考慮過我朱家人的感受嗎？你屁股歪了！」
「在無論未來是君主立憲，還是票選，都能保證我皇族安穩落地。」
朱見漭淚如雨下：「爹！您做得足夠了，看兒子的，看兒子的！」
「公與私非你這般劃分。」
「可你回來之後，以肅清吏治為名，卻要調轉船頭，將公器與經濟混為一談，這件事能行嗎？」
「內閣位置都給你空出來了，你的人執掌內閣，資本也讓你參與，難道還不夠嗎？」
「尤其政治世家，未來還有掌權的機會。」
耿裕又道：「你善於打仗，該知道什麼時候攪混水對你有利？」
「所以呀，朕支持你將皇企融入天下資本，變成天下最大的資本，以皇御資，而非要改變你的理想，你的道路。」
「是沒有大用的。」
從古至今的民，都不是平頭老百姓，而是士。
「你們拿什麼跟我斗？」
「我還記得，丘濬論述得非常清晰，公有制的極致是貪腐的盛宴，而私有制的極致，是全國分裂。」
滿朝公卿可謂讓步巨大。
「天下人敬他愛他，願意奉他為帝。」
朱祁鈺道：「當時朕就感覺到，朝堂開始不順手了，天下正在脫離朕的掌控之中。」
朱見漭剛想說，可以殺一批。
越有錢的人越怕死。
「可隨著我日漸長大，逐漸接觸更多的政務，我才徹底明白，何為公何為私？」
「而我呢？」
彭韶道：「大明西陲強國魏國，二十皇子乃龍鳳之姿，一旦國內生變，二十皇子必能回國繼位……」
「如果資本對大明有害？我會站在這裡跟你談嗎？」
「天下人都在罵你們，你們不知道嗎？」
資本家再厲害也是人，被滅門幾家後，肯定願意拿出來更多東西。
朱見漭哈哈大笑。
「之後你每年都去永和宮中偷鳥蛋。」彭韶笑道。
朱見漭成立粘杆處，大肆招募人手，深入民間去抓人。
朱見漭道：「既然你們都說自己沒變，可地方什麼樣子，你們為何不管？」
「你說我該如何自處？」
「這條實驗，如果不在藩國做，就要在大明做，就要拿朕的子孫來做。」
「哈哈哈！」
看著朱佑梐的背影，朱見漭問：「我家這大兒怎麼樣？」
「不是因為皇帝觸犯士紳的利益，而是，皇帝要吃獨食，永樂朝就是這樣，所以天下士民反對。」
朱見漭道：「但是我還小，對公有制和私有制，如此宏觀的概念，了解實在不多。」
朱見漭搖搖頭。
「而且，殺雞取卵，也非長久之道。」
朱祁鈺眼睛陰鷙。
他的目的是讓滿朝臣子屈服，而不是簡單的殺人，人命在他眼裡，不值一提。
「而這些年實踐證明，這條路是最好的發展道路。」
「朕從不擔心你繼承皇位，也不擔心太孫。」
朱見漭高興：「鳳儀，孤第一次去掏鳥窩，就是你將孤抓到的。」
「哈哈哈！」彭韶挽著老四的手，龍行虎步的走進內殿。
距離最後談判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這都什麼年代了，沒人會甘心讓你奴役的！」
「保住你自己的皇位，是你的底線。」
他比朱見漭大個十來歲，當過皇子講讀，和老四也是忘年交。
同時，也洞悉了老四的心思。
朱見漭眯著眼睛：「金國的首相制度，我不是不知道？本質不還是那一撥人坐這個位子嗎？真會有老百姓上來嗎？」
「而且，若廢太子在時，天下藩國可能會敬畏大明，可一旦你登基，天下藩國一定會恐懼如虎。」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談娘娘精心養的，製藥用的，每次都被我給吃了，哈哈哈。」
「確實沒有我朱老四了，也沒我家大兒了，但論領兵打仗，我家二兒子，比我更厲害！」
「這條路是沒錯的。」
朱見漭道：「你看我家大兒如何？我家大兒戰死了，還有二兒子，還有三兒子，還有四兒子！我還有幾十個皇孫！」
「老四，若你這般無私，你就不是我認識的老四了。」
「我得於師真傳，全世界，天下第一名將，是我！朱見漭！」
「可換做別的皇帝，肯定無法靠做生意賺錢，因為無論宮中前朝，經手的就會貪，貪來貪去，到皇帝手的也就一點點殘渣罷了。」
「我那些兄弟們，會幫你們，還是幫我呀？」
「別打感情牌，直接說你願不願意！」耿裕盯著他。
「所以，針對朕的換太子事件就發生了。」
只要不涉及道法之爭，就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彭韶被朱見漭士氣逼退，語氣一軟：「覆舟不一定就是硬碰硬。」
「翻動上面清澈的水，就會攪渾底下的水，最後攪渾整個魚缸，一條清澈的小溪，也只是上面清澈，地下渾濁，攪動就會完全變渾。」
朱見漭道。
「也不看是誰教育的？哈哈！」
「皇帝想有錢，要麼動稅的心思，要麼就強行搞壟斷，比如將民間的礦收歸皇有，然後派礦監去搜羅民間財富。」
「國朝養士一百四十年，我就不信四十億人里，一個億忠心為國的人都沒有？」
當天晚上，他去養心殿住。
說著，拿出鑰匙，指了指那把椅子：「去轉開，朕帶你去看看朕的家底兒。」
可等他長大之後卻知道，師父已經將他們一生所學都放在書里，讓他背誦下來，每遇到一件事每增長一歲，回想起這些書來，都會增加一層感悟。
耿裕沒理會他的感慨，道：「你可知，何為水？」
「我大明下一道聖旨，天下藩國，不會進貢財貨嗎？」
「等朕不在了，你可以相信談妃，她不會害你的。」
「打仗？」
「到時候，推翻的是我！是我屁股地下這張椅子！而不是你口中的那些資本家！他們會搖身一變，變成新朝新貴！我呢？我的子孫呢？」
朱見漭心神搖曳，轉瞬變得堅定：「好問，就憑些許浮財就能打發我？」
「論大軍，我大商還有百萬未動的大軍，大明在我手中能隨時徵召起三千萬人！藩國更能隨時徵召幾千萬大軍！」
「朕再強勢，終究只是強一世。」
「貞觀政要最重要的一句話，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是吧？」
這時，朱佑梐取蛋回來了。
朱見漭哈哈大笑：「當時孤才七歲，被你叫狗蛋，可還記得孤是怎麼回復的嗎？」
「他們自以為探索出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其實都在朕的籌謀之中。」
幸好沒有血崩，朱見漭順利回國。
「天下資本，若無我大明，哪來的狗屁資本？一群見不得光的老鼠！孤想殺便殺！」
「吃獨食，就是公有制！」
「沒有民間資本，朕的皇企，照樣能支撐天下照常運轉。」
朱見漭笑而不語。
所以他回國之後，拜祭太廟第二天，就去拜祭了年富墓和于謙墓，以及他所有師父的墓，這一次是真的感激。
五月十九，耿裕入宮。
「倘若皇帝沒錢，如何讓天下人賣命啊？」
他進殿就傳來爽朗的笑聲：「聽說你把耿裕那貨給臊走了，要跟你割袍斷義，你朱老四夠厲害的呀。」
「而天下資本起兵反明，他們肯定會襄助資本，而不肯幫你。」
「四十億人啊，一旦蜂擁造反，會是什麼下場？」
「不說你我的兄弟情。」
「也不說陛下對你的愛眷之恩。」
「公有制，就必須將位子讓出來？」
「來人，準備好酒好菜，我和鳳儀一醉方休，太孫，你來侍奉！」朱見漭知道，今天估計能談出一個結果了。
「制度從根子上就是私有制，你怎麼把江山變成公有制？難道你肯將屁股底下的位子，讓出來嗎？」
朱見漭親自將蛋給他磕開，放在彭韶的盤子裡，讓他吃。
朱見漭大笑：「鳳儀，你太天真了。」
「那孤就先下手為強！」
「我在東歐有偌大的名聲，在國內卻沒有啊，我半生戎馬，但戰果都在東歐啊，距離大明太遠了！大明百姓都不知道啊！」
「也因此，只是咱們小圈子內的討論，變成了朝堂上的爭論，最後是天下學者都進來討論。」
「老四，朕能為你做的，不多了。」
「在於用他的人，能運用到什麼地步。」
「千萬別小瞧民間，朕的錢，和天下的錢比起來，不過九牛一毛。」
「你不在的這些年，大明如此高速發展，裡面就沒有我們的功勞嗎？」
說到這裡，耿裕臉上露出笑容：「狗蛋，還是你嗎？」
「煐兒你也見過，他能嗎？」
「現在的士，是誰？」耿裕問。
「未必！」
彭韶反問：「老四，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不會信的，這是你的性格，我最清楚了。」
「老四，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爹長壽，你就能長壽，一旦你死的早，就是有人在害你！」
朱見漭吐出一口濁氣，慢慢坐下：「好問，你久在中樞，應該知道的，我朱家這帝位，還能傳幾代呀？」
「皇族可能會被淘汰出歷史，世家則不會。」
朱祁鈺笑道：「這才殺幾個人啊，接著殺，皇權永遠不怕大。」
這盤棋，是從換太子開始壞的。
「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之中。」
「你！」
「爹，您從何時就做準備了？」
「哈哈哈！」
沒證據審一審就出證據了。
彭韶目光凝滯：「你不能太貪了吧？」
朱見漭不爽：「殿下殿下，聽著就疏遠，你忘了？當時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你管我叫什麼？」
耿裕卻搖搖頭：「還缺了一個，資本。」
「而朕苟住，就能讓朱家世世代代強下去。」
「大兒，可還記得你鳳儀義父？」朱見漭笑問。
老四是想保皇位順利傳承，是想用皇家駕馭資本，並不是鐵了心要轉變道路。
「因為什麼？」
「行，就算你老四厲害，你能奴役得了天下資本，你能保證太孫能嗎？太孫的子孫能嗎？」
耿裕緩了口氣：「我拿開海來舉例。」
千萬別以為朝堂上會有人幫他們說話。
他不挑大的抓，小官巨貪，就抓小官，又好玩又能震懾大老虎。
「保重，保重！」
朱祁鈺反覆叮囑：「你活著，教梐兒，教煐兒，他們太年輕了，會被騙的，老大五十多歲了，還那麼蠢啊，不能讓你的兒孫重蹈覆轍啊，老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