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兩年,東南聯軍覆滅,平暹之戰
朱祁鈺環視一周:「固安是這樣,朕的所有女兒都這樣,以後成為定製。♟☹ ❻9丂𝐡ยx.ςỖⓜ 🍮🎈」
「包括常德再出嫁,也不用公主府。」
毛妃臉色微變,她有一個女兒,擔心女兒到婆家受氣。
「朕不是說了嗎?夫家出資建一座府邸,出來單住,不受婆母的氣,也不受宮中女官的氣。」
「兩個人關起門來,自己過小日子。」
「固安,起來吧。」
朱祁鈺笑著道:「方涵,你是見過的,才能雖一般,但是個老實人,不像其父喜好奢華。」
「方瑛也懂事,你那未來婆母昨日還到你母后宮中拜見,伱應該看到了,也是個好相處的。」
「朕都幫你思慮周全了,你嫁過去,就能過好日子。」
「再說了,朕還活著呢,誰敢給朕的女兒氣受?」
固安皺皺鼻子,您才給女兒氣受呢。
但想到即將出嫁,眼淚簌簌而落。
吳太后趕緊拍拍她的背:「女兒家都有這一天的,嫁出去也不是不回來了,皇祖母想你,就下懿旨詔你回宮,你想皇祖母了,就遞話給宮中,皇祖母就詔你回來。」
固安哭得更凶了。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她是擔心吳太后死了,誰還會惦記她呢,自然得先賺取更多的好處。
「駙馬不為官,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知道為什麼嗎?」
朱祁鈺看穿她的心思,道:「因為皇帝心疼閨女,若駙馬掌兵或掌權,就會捲入政治風波當中。」
「看看唐朝的駙馬,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所以大明以來,駙馬不掌兵不為官,不許納妾,家族不許出仕,最好從平民當中挑選。」
「就是朕這個當爹的,希望閨女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你雖姓朱,但你的子嗣不姓朱啊,若出了事,朕在時尚且能回護一二,等朕沒了,誰來護著你呀?」
「固安,可明白?」
固安眼光短淺,只覺得一口氣從娘家多摟好處,以後日子好過,對皇帝的話沒太聽進去。
毛妃倒是聽進去了,小女兒以後有親哥哥照拂,日子是好過的。
但固安只有一個人,親娘又是罪人,她和皇帝關係也不好,所以她想快點飛出皇宮,去自己的小家。
朱祁鈺看出她的不甘,微微搖頭:「若一定要從軍,可入宮拱衛,視才能而定。」
一聽這話,固安臉上喜色一閃而過。
方瑛會懂的,娶了公主,他絕不會允許次子那一支從政的,因為即便他們這一脈被誅殺,公主這一脈也會保存下來,香火不絕。
朱祁鈺看出來了,這女兒不是個安分的。
說完公主,朱祁鈺又道:「朕知道,你們都有兒子,和老大年歲所差無幾,會有不該有的心思。」
嬪妃一聽,就要跪下。
朱祁鈺擺擺手:「這是人之常情,誰不想爭一爭呢?」
「朕當郕王時,也偷偷想過,自己為什麼不是太子呢?」
「但如今太子之位已定,未來也不會變的。」
一聽這話,談允賢、胡貴菊兩人神色黯淡,只有唐皇后喜上眉梢,趕緊給皇帝倒了杯酒。
「所有兒子,朕都有安排。」
「大明打下這偌大的疆土,都要分封出去的。」
「朕的兒子們,會為他們的兄長戍守邊疆,繼續開疆拓土,去當那些新地的王。」
「大明就像大元一樣,占據天下所有疆土,朕的兒子們,都是真正的王!如周天子和天下諸侯。」
朱祁鈺說得挺開心,卻反響寥寥。
嬪妃都不願意骨肉分離。
就連吳太后,都不希望皇帝葬得遠,何況讓她們和自己的兒子分開呢?
「皇兒,菜要涼了,咱們邊吃邊說。」吳太后給貼身婢女使個眼色,給嬪妃布菜。
「孩子還小,等大些再說。」
朱祁鈺無奈:「每個兒子,朕都把他們當成繼承人來培養,讓他們成為有用之才,吃飯吧。」
唐皇后小心翼翼掃視一周,看看各宮嬪妃,是不是在咒朱見淇早死?
她吃了口菜,卻覺得不是滋味。
皇帝培養十七個太子,萬一有人不願意去繼藩,倒霉的不是她兒子嗎?
當天晚上,朱祁鈺被迫營業,唐皇后夜宿宮中。
「陛下,您真要將所有兒子都當太子培養?」歡愉之後,唐皇后問。
「不培養好了,怎麼去繼藩?」
「雖說是繼藩,其實是不回來了,他們會在新地繁衍生息,當新地的王,乃是新地的皇上。」
朱祁鈺道:「朕這個做父親的,自然要竭盡所能,把他們磨礪成才。」
「再說了,朝中文官武將再能打,那也是外人。」
「朕的兒子能打仗,朕就可以放心的用了,等年紀大了,就出去繼藩,反正都是漢地,在封地當王便是。」
唐皇后誕下兩子後,身材走樣,但軟乎乎的朱祁鈺還挺喜歡,只是妊娠紋難看。
「陛下,萬一有皇兒不肯繼藩,會不會危及太子之位?」她看著皇帝。
「朕想把大明變成周朝,太子是周天子,掌握大明核心之地,外面設諸多藩王,都是朕的兒子。」
「一個去繼藩了,其他人自然要去的。」
「到了年紀就去,不許不去。」
朱祁鈺道:「別擔心了,有空去關心關心太子,她的親爹親娘都沒了,皇太后又不跟他親近,關心關心他。」
唐皇后明白,先做做樣子,然後就要換太子了。
「陛下,太子您想分封去哪?倭國嗎?」唐皇后問。
朱祁鈺支著身體坐起來,靠在軟墊上:「倭國必須占領,變成核心之地,那是大明的屏障。」
「海外之地廣袤無邊,朕挑個好地方,分封給他便是。」
「太子近來乖巧聽話,也到了該大婚的年紀,你給他好好物色一門人家,別虧待了他。」
唐皇后沒聽進去後半句,不解問:「廣袤無邊?比大明還大嗎?」
「大明?不過占據世界一角而已,西夷進獻了地圖,在養心殿裡,明日你取來去看看,便知道了。」
唐皇后還真來了興趣,最好把宗室都分封出去,這樣兒子的太子之位就穩固了。
「皇太后身體不適,你這個做媳婦的,時時去侍奉。」朱祁鈺沒頭沒腦的說這麼一句話。
孫太后身體還好啊?
旋即,唐皇后臉色微變,倭靈王都沒了,也該輪到孫太后了。
「常德的婚事,還沒定下來嗎?」她有點怵常德。
常德那張嘴,可是不饒人的。
關鍵人家常德把自己當成皇帝的親姐,她唐皇后是外人,自然得好好侍奉大姑子了。
「滿朝文武,都看不上,看上的朕還不能嫁。」朱祁鈺很生氣。
「常德有看上的?誰呀?」女人就是八卦。
「于謙。」
撲哧!
唐皇后直接笑噴了:「常德這是跟您逗悶子呢,于謙都多大歲數了,就算沒正妻,她也不能去給兩個大兒子當後娘去呀。」
「直接去當奶奶、姥姥去了,純屬胡鬧。」朱祁鈺沒好氣。
常德的婚事也讓人操心。
「滿朝文武,朕挨個問了,沒一個看上的,哪怕有一個看上的,朕讓他和離,娶了常德也行啊。」
朱祁鈺躺下:「說了生氣,不說她了,睡覺。」
「陛下,您看王越怎麼樣?」女人都愛保媒拉縴。
「人家夫妻恩愛,真能讓人和離呀?」朱祁鈺無奈。
唐皇后把下巴墊在朱祁鈺的胸膛上:「臣妾倒是有個人選,郭登。」
說著,她興奮地坐起來:「郭登是您的心腹愛將,又沒兒子,雖比常德大幾歲,但他是有能力的,不止會打仗,還會寫詩,您看怎麼樣?」
寫詩就是浪漫,女人喜歡浪漫的男人。
朱祁鈺微微凝眉:「大幾歲啊,沒兒子,是不是他有毛病啊?」
唐皇后笑噴了:「陛下,哪有您這樣編排人的,還是心腹愛將呢,都是婦人不能生育,哪有男人的不是啊!」
「誰說的,他找了那麼多女人,生不出兒子來,擺明了他有病啊。」
朱祁鈺道:「你不信去問問太醫院,男人有病也不能生育,別總怪女人頭上。」
「啊?」
唐皇后張大嘴巴,仿佛世界觀被摧毀了:「怎麼可能呢?都是女人的問題,和男人有、真有關係?」
「有啊。」
朱祁鈺也琢磨起郭登來了,給他賜個女人,看看不能生育,若不能就算了,他有病。
若委屈了常德,常德天天來宮裡鬧,難道還能送她上路?
「陛下,您沒逗臣妾?」唐皇后扯著皇帝問。
「朕騙你幹什麼,朕派人去試試郭登。」
朱祁鈺覺得郭登真行,常德不就想找一個依靠嗎,嫁給郭登,她長子是陽武侯,和郭登再生個兒子,就能繼承郭登定襄伯的爵位了。
「陛下,郭登有女兒的。」
朱祁鈺一愣:「有嗎?」
「有的,只是早夭了,臣妾請郭家人來時問過的。」
「但現在還能生了嗎?」朱祁鈺算算他的年紀,應該有四十歲了。
「陛下,您還是先問問常德的意見。」唐皇后迫不及待的把常德踢出皇宮。
「你去問多好,這種事朕一個男人,不方便開口。」
唐皇后翻個白眼:「臣妾去說,八成被她奚落個沒臉,還不如您去呢,一事不煩二主。」
「還有人選嗎?」朱祁鈺又問。
「目前朝中勛貴,喪偶的不多。」
若讓人知道,大明帝後,正在商量能臣喪偶,把長公主嫁出去,估計都會三觀崩潰。
翌日下了早朝。
朱祁鈺把常德宣來,寒暄一番,說出想法。
「郭登?」
常德面露狐疑,開始挑郭登的毛病。
朱祁鈺聽得頭大:「郭登確實比你大幾歲,但為人是有本事的,未來有封國公的潛力。」
「你和他誕下一子,就能繼承國公的公爵。」
「這樣呢,你長子繼承陽武侯爵位,次子繼承郭登的爵位,何不美哉?」
「再說了,郭登雖是粗人,但他愛好讀書,他的詩詞造詣,比朕都高,是勛貴當中最賦詩才的人。」
「這樣的人物配你,雖然有一點點配不上,但總體來說,也還可以了。」
常德眼珠轉了一圈:「只有一點點配不上嗎?」
「是是是,天下何人能配得上朕的姐姐啊?」朱祁鈺覺得保媒拉縴這活兒,實在難干。
朱祁鎮死了,把常德圈在宮裡已經沒用了,也該放出去,嫁了。
而且,她在宮中,皇太后也有一道護身符,等她出宮後,接下來的事也就好辦了。
這話讓常德舒坦了:「可本宮畢竟是固安的姑姑,和固安一起出嫁,多少有些不合禮儀?」
答應了?
朱祁鈺笑道:「長姊雖是二嫁,但是天潢貴胄的女兒,又是朕的嫡親姐姐,是這世上朕最親的人之一。」
「自然不得馬虎,先等固安出嫁後,長姊再以長公主的身份,再嫁,屆時朕封你大長公主,保證你風風光光。」
常德清楚,這幾年給皇帝效力的回報。
嫁給郭登是不錯的。
郭登是皇帝的心腹,關鍵無兒無女,她還年輕,尚能生育,只要生個兒子,她就有兩個爵位傍身了,這筆買賣不虧。
朱祁鈺站在她面前:「梁珤進獻上來鑽石,朕挑最大的兩顆,讓人打兩個戒指,一枚賜給你,一枚賜給固安。」
「該賞賜的朕都賞賜,一應嫁妝,朕都給你備好,你是朕的親姐,這幾年苦了你了。」
常德哽咽,那不是苦,是太苦啦。
朱祁鈺幫她擦擦眼淚:「這段日子你在宮中,幫著皇后操持宮娥、固安的婚禮,然後皇后就操持你的婚禮,朕讓你風風光光大嫁。」
「臣妾謝陛下恩賜!」常德心滿意足。
朱祁鈺把她扶起來,拉著她的手:「這世上流著父皇的血的人,只剩下咱們兩個了。」
「朕希望你嫁得好,過得幸福。」
「這是真心話。」
「朕連倭靈王都能原諒,能不珍愛你嗎?」
常德淚如雨下。
朱祁鈺又說了些軟話,才把她哄走。
然後朱祁鈺長舒口氣,神情雀躍:「請郭家長輩來議親,越快越好。」
這個砸在手裡的貨終於嫁出去了。
常德把喜訊傳到仁壽宮。
孫太后正把玩著翡翠,失手掉在地上,皇帝要對哀家下手了!
「母后,您怎麼了?是身體不適嗎?」常德不知是沒看清楚臉色,還是裝作看不到。
「無事。」
孫太后強擠出一抹笑容:「郭登是有本事的,他家世代為大明效力,人也靠譜,哀家是不擔心的。」
她心裡卻盤算著,女兒出宮了,必須得攥住一個人。
太子!
皇帝下一步,就要換太子了,那麼她必須把朱見深攥在手心裡,這樣皇帝才不會害她。
等常德剛走,她就讓人把太子宣來。
轉眼之間,景泰十二年就步入尾聲了。
交趾傳來捷報,寮國攻克,明軍正在全面占據寮國。
自然是組織交趾人往寮國移民。
第一批從河南征的三萬人,抵達渤泥。
固安在年前舉辦大婚,年紀到了的宮娥也陸陸續續結婚,宮中放出去一批一批的嫁妝。
轉眼就到了景泰十三年三月。
武學第一批招生落下帷幕,范廣已經啟程離京,去擔任涼雲總督了。
「王越回京,誰可繼任朝鮮督撫?」朱祁鈺問。
其實人選很多,像岳正、項文曜、何文淵都是能擔任督撫的,問題是岳正和項文曜貪污,被皇帝責罰。
皇帝心裡頭的氣兒還在呢,估計不會啟用他們去朝鮮。
「老臣舉薦項忠。」
李賢是懂皇帝心思的,皇帝其實是想讓陳韶立功,偏偏王越太厲害,把陳韶壓夠嗆。
所以他又派一個厲害的,讓項忠去,陳韶還起不來,看皇帝笑話的事,百官都願意做。
朱祁鈺一翻白眼:「項忠走了,天津水師誰管?」
那可是十五萬水師啊,雖然被梁珤帶走了一些精銳,這麼多大軍,掌握在一個人手裡,終究讓人不放心。
「臣覺得可讓岳正可代掌水師。」李賢可會做人情。
朱祁鈺微微沉吟,岳正是貪了,但人是有才華的,也是他的心腹,可以重用的。
「再調陳韶去掌水師,配合岳正,天津水師就有備無患了。」
李賢安排的好,文臣和勛貴搭配,再輔以太監、廠衛、監察司,軍權就不會丟。
若不把陳韶調走,估計陳韶得恨死他這個首輔,李賢就喜歡玩弄勛貴。
「可!」
朱祁鈺想讓項忠做勛貴,奈何項忠不願意進臭屎坑,他兒子項經在國子監里也是佼佼者,壓根不愁考不上科舉。
去當督撫,然後入閣便是。
李賢立刻記下來,調王越回京,項忠繼任朝鮮督撫,岳正、陳韶掌天津水師。
「王越回京太浪費了,徹底吞併渤泥和呂宋,是需要一個能臣去主持。」
朱祁鈺微微沉吟:「把整個婆羅洲,劃分為兗州、青州和徐州三省,省名再想想,呂宋也建立呂宋省,地盤不夠,再往南擴。」
「王越改任四省總督撫,總管四省內一切軍政民務。」
說到這裡,朱祁鈺問馮孝:「平江伯身體怎麼樣了?能否南下?」
平江伯陳豫,那也是皇帝的心腹。
第一棵柿子,就是他帶回來的。
這幾年身體不好,在京中養病,順便在講武堂里講課。
「回皇爺,平江伯這幾年在京養病,身體已經好多了。」馮孝回稟。
「調平江伯出京,協同王越,去掌兵。」
「再調項文曜,去任一省督撫。」
「宋偉查鹽政有功,等宋偉徹底清查鹽政之後,調宋偉南下,擔任一省督撫。」
「調張固南下任一省督撫。」
朝臣小聲商議一番,覺得沒什麼問題,只是苦了項文曜了,以他的功勳應該回京入閣的。
「貴州暫不撤督撫,李匡升任貴州督撫,陶成任貴州總兵。」
姚夔立刻發聲:「陛下,張固等任一省督撫,那是因為這些地方,尚無漢人,談不上多大權力,但貴州不一樣,貴州本就是漢地,李匡雖有功,卻不足以越級擔任督撫。」
朝臣都不同意李匡升任督撫,甚至陶成也不夠資格當一省總兵。
朱祁鈺看向何文淵。
何文淵年後剛剛回京入閣啊,難道還要去貴州受苦?他都多大歲數了!78了啊!能回來了嗎?
「何卿年紀太大了,在京師頤養天年吧。」
朱祁鈺道:「彭時,你去如何?」
彭時臉色發苦,就知道自己是個工具人,需要他的時候調回內閣,不需要了踢出去當督撫。
還是跪伏在地:「微臣願意去貴州任職。」
「調彭時為貴州督撫,李匡為副督撫,調朱儀入貴州擔任總兵,陶成任副總兵。」
江西遲遲不撤走朱儀,主要因為皇帝在南京,江西不能亂。
如今皇帝走了,朱儀也該動一動了。
「朱儀駐守江西有功,賜一世世券。」朱祁鈺是真吝嗇啊,把人家的世券收回來,一世一世賜。
「寮國已經完全占據,調朱永擔任寮國總兵,暫時不劃分進入各省,先搞完移民後再行拆分,就叫寮國特區吧。」
朱永這幾年也被壓狠了,放出來肯定是想立功的。
「以後督撫,都是三年到四年一屆,到期該撤撤該換換,這是定製。」
朱祁鈺道:「薛瑄上疏,近來身體不好,想致仕歸家。」
「廣西從安南新擴的兩個府,也已經建設完畢了,督撫沒必要再設了。」
「乾脆,撤了廣西督撫,薛遠改任布政使。」
「薛瑄回內閣,在京師辦一座學宮,回京講學,弘揚學說,培養人才。」
皇帝是真不放過任何人啊。
這件事也定下來。
正說著話呢,有太監傳來滿刺加大捷。
滿刺加被王信、周璽等人給打下來了,國王及其貴族被抓,已經解送入京了。
和大明交好的小國,好像都沒了。
養心殿也沒多興奮,都習慣了,這等小國,沒有完全占領,就算不得什麼大事。
倒是梁珤傳來的消息比較震撼,拿下了葡萄牙在馬六甲修築的工事,並且從西葡兩國,榨出來千萬兩銀子。
如今滿刺加一被滅,整個馬六甲海峽,就完全被大明掌控了。
「梁珤之功,該不該封國公啊?」朱祁鈺也發愁,梁珤確實有功,但錯也大。
把渤泥、呂宋給屠了,還把盟友給坑了。
屠了就屠了,問題是只拿到了些浮財,地盤放棄了,損失還大,有功有過。
「不該封!」
李賢斬釘截鐵:「梁珤若無大過,獨立滅兩國之功,足夠榮封國公。」
「可他壞了邢國公抗擊東南聯軍的大計,又損失了近三萬精銳啊,沒追究他的罪責,已經是中樞法外寬宥了。」
梁珤在呂宋,又扔下一萬多屍體,總共損失三萬。
所以皇帝才派王越去,收拾這爛攤子去。
「那就賜世券吧。」
朱祁鈺道:「讓梁珤繼續立功在新地,不用回航,從印度購買糧草上去,開墾新地即可。」
此事也就定下來。
一批批半大小子,被征入軍中,在南方沿海省份集訓後,會使用武器,就送上婆羅洲和呂宋。
到了當地,還要進行第二次集訓,先適應氣候,再學習怎麼打仗。
集訓期在三到六個月。
兩國被滅後,很多房屋被土人搶占,等到大明再來人時,把土人殺掉,再占據房屋即可。
很多中原人到了這兩地,都產生極度不適。
好在提前送來大批醫者,煮好了湯藥,死亡率不高,不然死亡率恐怕奇高無比。
像北方人去了這地方,半年都起不來床,嚴重不適應氣候。
中樞不得不停止北方移民,主要從福建、廣東和江西移民過去,還是不那麼適應,但死亡率降下來了。
雨季又來的時候,渤泥、呂宋已經有了十幾萬明人。
朝鮮的王越,最先收到聖旨。
五月份完成交接,啟程回京述職,然後再南下荊州。
四省總督撫治所設在渤泥王都。
一路上,王越都在研究如何治理新四省,越想越頭大,遍地是未開化之地,未開化的土人,沒有百年之功,是沒法變成漢地的。
而在宮中,皇帝跟他說,四省總督撫期限是二十年,二十年後,必須完全成為內地省份。
首先一個環境問題,明人就難以適應。
適應環境後,得一邊開墾,一邊殺土人,這得多久才能完成啊。
王越和陳豫商議,商議的最後結果,是無解,必須用時間慢慢完成,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景泰十三年過得飛快,眨眼就到了冬季。
蝦夷島上的倭靈王陵墓修建完畢,明年開春就能葬過去了。
從北京到南京的瀝青路修通了,南京到江西、到浙江的路也修通了。
玉門到陝西長安的瀝青路修通,連接上了去北京的路。
北京到河南開封到湖北武漢的路修通。
山東濟南到江蘇徐州的路修通。
四個主要開採的油田,每日都有幾十萬人在忙碌,開採的石油還是供不上修路的速度。
瀝青熬出來後,裝進大鐵桶裡面去,裝船運送各地。
煤油燈遍布千家萬戶,像南京、北京、武漢、蘇州、杭州、合肥、瀋陽、天津、長安、太原、成都、重慶、南昌、廣州、桂林、南寧等等城市都是不夜城。
城池裡掛滿了煤油燈,晚間燃燒,照亮整個城池。
隨著瀝青需要的量越來越多,煤油價格越來越低,百姓各家敞開了用。
幾乎全國所有城池,都有一條不夜街。
景泰十三年的旱災還在,但中樞從印度買糧,沒有從民間征糧,也就順利熬過去了。
剛入秋就早早下了秋雨,預示著明年是個好年頭。
北方入冬,南方修橋補路還沒有停止。
東北戰場上,兀良哈還在虎爾哈地區苟延殘喘,不是不回去,而是地盤被吉林占了。
去年草原太冷,凍死了不少牲畜,捕魚兒海的蒙人南遷,本想去吉林放牧,被王來給滅了十幾股。
再加上楊信、趙輔、毛忠三將,咬著兀良哈不放。
這兩年,虎爾哈人最遭殃,被兀良哈人搶,也被明人搶,人口暴跌七成。
倒是黑龍江沿海地區,有耕田開墾出來,移過來幾萬半大小子,半耕半兵,都娶了土人當媳婦。
范廣主持西北,半打半撫,勉強維持西北安定。
滿速兒和寇深做貿易,看著那瀝青路鋪設出來,他們也想在吐魯番鋪路,但很快就打消了念頭,這是給大明鋪的路。
寧夏初建在年底結束,大體城池構架形成,還需慢慢填充細節。
人口也有二百萬人,漢人只占三分之一。
年富到任重慶省後,徹底蕩平重慶省內土人,土人被徵召成兵,去渤泥征戰。
貴州歷時一年,又修通一條環線道路,並打通了多條,通往重慶、湖南、雲南、四川、廣西的道路。
用死了奴隸超過一百萬人。
移進來三十萬漢人,但被征走了五十萬兵。
又買來兩萬色目婦人,十萬印度女人,十萬東南夷女人,分給他們當妾用。
韓雍督撫四川後,一是練兵,二是修路。
四川有石油,韓雍就用本地石油,修四川境內的路,和重慶連結上。
婆羅洲天氣轉涼後。
王越啟程去婆羅洲,隨他一起的,還有在廣州集訓的兵卒,去婆羅洲墾殖去。
大明一共買了十萬大食女人,都是色目人,兩萬去了貴州,兩萬去了新益州,兩萬送到了交趾,兩萬送到了婆羅洲,剩下的兩萬送去了內地。
瓊州府的軍械廠,已經完全建成,東南需要的軍械,全部從瓊州府出。
驩州軍械廠,也開始建設了。
交趾經過多年建設,已經完全是內地模樣了,因為都是江南人,換個地方,還是自己人。
除了天氣太熱之外,其他的都能適應。
朱英上的奏疏,交趾預計在景泰十五年,就能自給自足了,景泰十八年,就能為內地提供糧食了。
而在大城。
拉梅萱如熱鍋上的螞蟻,因為明軍去年占據了曼谷後,攻克了幾個要地後,就沒了聲音。
熬過了整個雨季,直到今年天氣轉涼後,明軍忽然北進,兵鋒直指大城。
郭登親自指揮,他已經收到了聖旨,皇帝欲將常德公主下嫁給他,這讓郭登是又驚又喜,還很無奈。
這一仗打完,他的爵位就要升一升了。
趁著年輕,和公主生個兒子,他就不用沉醉於詩書之中了,能開開心心教育兒子了。
二婚不重要,重要的是地位和權勢。
暹羅破壞了北進的道路,沿途遍地陷阱,延緩明軍的速度。
但這難不倒明軍,郭登讓人驅趕暹羅人,讓他們在前面蹚路,並讓他們修補道路。
景泰十三年,十二月,兵鋒抵達大城。
拉梅萱派兵和明軍鏖戰,結果一打就崩,大明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武器,尤其擅長火攻。
燃燒彈跟不要錢似的往戰陣裡面扔,這東西還滅不掉。
誰讓大明汽油多呢。
郭登這十萬大軍,裝備了50萬顆燃燒彈。
大明不缺軍械,就缺糧食,這十萬大軍的糧食,都靠皇城司從各國偷買的糧食供應。
曼谷就被建成了一座大糧倉,從曼谷運糧,一路供給。
「大城真的要在朕手中覆滅嗎?」
拉梅萱恐懼於明軍的戰鬥力。
他們丟出去的七十萬人,也被大明給收了,很多變成了大明奴隸,正在給大明修路。
新益州西部已經又建設好了。
雨季剛剛過去,于謙就率軍向東,開始蠶食暹羅疆土。
寮國被攻克後,朱永任寮國特區總兵,暫不拆分,他一邊移民,一邊西進,蠶食暹羅疆土。
交趾也是這樣做的。
但焦頭爛額的暹羅,已經顧不得被外患了。
大城被圍,暹羅上下恐懼到了極致,尚有的五十萬聯軍,也有脫離掌控的意思。
大明滅了三國,卻增強了暹羅的實力,三國借的兵也不會回國了。
尤其得知,勃固城池也被圍的消息,拉梅萱就知道,大勢已去。
他不打算死守大城,而是帶著珠寶率兵北逃,並一把火燒了大城,南方不要了。
天助大明,剛燃燒的大火被一場大雨給剿滅了,明軍及時入城,撲滅了小火焰,這座幾百年的王都算保存下來。
郭登占據大城,並沒有北追。
而是派兵攻克附近的城池,並和新益州接壤。
收到郭登拿下大城的消息,于謙立刻下令,不許北追,等著暹羅自亂陣腳。
五十萬來自各國的大軍,一定會分裂的,到時候暹羅就是一片焦土。
沒必要去當那個惡人。
只要就經營好暹羅的南部,暹羅敗局已定。
同時,勃固也傳來好消息,勃固被攻克,勃固王室逃出勃固城,但勃固王被抓。
「麻煩了。」
于謙盯著沙盤,臉色陰晴不定:「你們看,暹羅的北方,遍地是山和森林,他們進去,就是要打持久戰了。」
「邢國公,暹羅本就不服管教,就算抓住暹羅王室,怕是也會叛亂不斷。」
許寧道:「他們進去也好,想在裡面生存,就得開拓生存空間,省著咱們再開墾。」
「你想的美。」
于謙沒好氣道:「你好好看地圖,他們縮進去後,想出來就出來,咱們占據大城,變成了敵在暗我在明,你覺得這場戰爭好打嗎?」
「咱們的兵,本就不適合森林作戰。」
「他們鑽進去後,想進去剿匪,沒個幾百年是做不到的。」
大城被攻克後,暹羅反而成了戰爭泥潭。
「定襄伯追擊,把他們全部抓住就好了。」有個學生道。
于謙哼了一聲:「人家都要焚毀城池了,死了心北逃,會讓郭登抓住?這是短尾求生,然後焦土政策,看誰能耗得起誰。」
「郭登的做法是正確的,咱們先占據南方,北面多山多高原,不利於耕種,就一點點往北推。」
「時間問題而已,只要有充足的糧餉,徹底拿下來不是問題。」
可最難的就是糧餉。
這地方雖然產糧,道路差得要命,難以運糧,但這還不是最難的。
最難的是保存糧食,潮濕多餘炎熱,糧食很快就會腐壞。
于謙沉思不語。
先不考慮存糧的問題,得先趁著這旱季,把聯軍給徹底破了。
各軍整軍,于謙親自領兵五萬,兵出新益州,翻過扁擔山北上,吞併暹羅東部疆土。
這塊疆土是交趾、寮國、新益州三地夾著的地區,很容易就會落入大明手中。
聞聽一個個府城被占據,拉梅萱的臉色愈發難看。
他一口氣跑到了素可泰去了。
素可泰是大城覆滅的王朝,這座都城,被大城太祖皇帝一把火給燒了,如今他又逃到這裡,多少有些悲涼。
而于謙速度極快,從寮國、交趾三路出兵,迅速把暹羅東部的疆土一口吞進去,以巴塞河為線,以東全部變成了明土。
僅用一個月時間,就切斷了兩地的聯繫,沿線駐兵,建立棱堡,打退聯軍的反撲。
于謙可比梁珤狠得多。
他先給好處,讓百姓出來修路,一點點征人出來修路,暹羅人得了好處,自然出來的越來越多,很快就把路修好了。
于謙立刻下令,屠。
新益州安置不下的人口,不斷往這邊移。
為了加快速度,他給移民大批好處,先到的先分奴隸、女人,到得越早的分得越多,還有免費的房子住。
拉梅萱收到消息,直接就吐血了。
于謙來東南一年多,不顯山不露水,忽然一戰,就打斷了暹羅、阿瓦的脊樑。
梁珤是屠了,但他不徹底,大批人鑽進山里了,後患無窮。
于謙也屠了,但逃進山裡的人少,起碼大塊大塊的土地閒置出來了,都是開墾好的,明人進去就能種植。
路也修好了,分發了武器,占住即可。
這就看出能力差距來了。
驅使占領區的人修路,一般人可做不到,給好處人家也未必出來,信任是一點點建立基礎的。
于謙就能把他們誆騙出來,組織人給大明修路。
修完就屠掉。
一勞永逸。
移民還沒結束,就進入雨季了。
拉梅萱受不了大片疆土落入大明手中,不停派兵反撲,哪怕是雨季,也不停渡河攻打明軍。
甚至派兵衝過去焚毀糧食房屋,丟掉的就全部毀掉,讓大明也得不到。
他能做,于謙也能。
于謙也派兵去襲擾他們。
而且,于謙手中兵力少,分散,能夠吃四面八方的糧食,暹羅可不一樣,暹羅就有五十萬聯軍,供養這麼大規模的軍隊,糧食很快就出現問題了。
尤其進入雨季之後,開始斷糧。
很快,五十萬聯軍亂起來了,開始互相殺戮,大肆劫掠,暹羅王帶著的大批財寶,就成為爭搶的對象。
拉梅萱被殺,暹羅朝廷官員多數被殺,女眷被聯軍蹂躪至死。
五十萬大軍崩潰,大肆屠殺搶掠,素可泰亂成一鍋粥,甚至巴塞河以西也亂了起來。
催生出各路軍閥,大肆混戰。
于謙收到消息,竟鬆了口氣,暹羅,定了。
但又頭疼了,這樣一個混亂的暹羅,想徹底吞併,沒個三十四年,是做不到的。
捷報早已經送到內地去了。
中樞收到捷報,都是景泰十四年六月了。
「這才是于謙!這才是大明軍神!」
朱祁鈺神情激動:「東南夷是朕的心腹大患,東南聯軍,牽動了大明大半軍力。」
「四十五萬大軍啊,孤懸海外,糧草供應是個極難的問題!」
「每天花出去的銀子,如流水一般!」
「若非于謙這一戰,還不知道要花幾年呢!」
「好啊,只要打垮了東南聯軍,占領新地都是小事,不花那麼多錢了啊!」
東南夷造反兩年,朱祁鈺花了1700萬。
從印度購買糧食多貴啊,損失也大,基本上十船糧食就要損失一船,人吃馬嚼再加上意外。
多虧皇城司在各地發力,收買高層,弄來糧食供養大軍。
看著大軍駐守容易。
卻不知道,每一秒都在花銀子。
換了任何朝代,都支撐不起來這麼多錢。
朱祁鈺是敞開了內帑,隨便花,才換來這一戰的勝利。
幸好于謙迅速拿下暹羅西部疆土,這樣一來,暹羅再產糧,也供應不了五十萬大軍,外加幾百萬百姓的生存了。
用不了多久,五十萬大軍就會崩潰。
而靠新益州和新地,起碼能支撐三分之一軍糧,那就能剩下三百萬啊。
用這三百萬去移民、墾殖,過幾年這塊地盤就是大明固有領土了。
屠得好啊。
「今年旱情也已經緩解了,真是雙喜臨門!」
朱祁鈺十分開心,大肆恩賞百越三軍:「加于謙一品左柱國,授太傅,賜一世國公世券,晉郭登為定襄侯,歐信為平樂侯,李震為江寧侯,三軍皆有重賞。」
「宣郭登回京完婚。」
「若南方沒有大戰,明年就可以西征了!」
他的目光看向東察合台汗國的方向:「新地盤建省,設荊州和揚州兩省,名字再由閣部核定,屆時再改。」
「于謙暫任新二省督撫,管轄新荊州、新揚州、新益州三省。」
「新益州沒安置下的百姓,向北遷,多多分土地便是。」
黑龍江。
楊信、趙輔、毛忠三將夾攻兀良哈,兀良哈大敗。
野人造反,衝散了四部的建制,被大明撿了便宜。
四部丟下三四萬具屍體,向東而逃。
虎爾哈諸部只剩下全盛時的三分之一人口,被迫投靠大明,楊信三將繼續追擊,兀良哈四部死傷無數。
岱欽逃到了斡蘭河邊上,終於甩掉了追兵。
四部只剩下十四萬人了,一個個猶如驚弓之鳥,乾糧也早就吃光了。
「長生天,你就要如此懲罰我嗎?」
岱欽嚎啕大哭。
這地方荒無人煙,牧草也不肥美,他們還沒有牛羊,這些人跑到這個地方,除了餓死,還能怎麼辦啊?
「不如投降大明了。」希日哭泣,他最慘,科爾沁部沒剩幾個人了。
伯顏也是這樣想的。
這地方荒無人煙,沒有糧食,還特別冷,十四萬人啊,除了死在這,哪有路可走?
「不如咱們回去?」斯欽提議。
「沒糧食了,也沒牛羊了,怎麼回去?」
岱欽哭喪著臉:「那楊信追得太狠了,若不追得那麼凶,我們也就不逃了。」
說實話,四部損失並不大。
若非虎爾哈野人叛逃,明軍還奈何不了他們呢。
即便跑出幾千里,他們才損失了六萬人,可見這支軍隊的精銳程度。
問題是,肚子餓啊,沒糧食吃啊,好漢也怕餓三天。
「大明有船,咱們派人去聯繫大明,願意投降,什麼條件都答應。」希日哭著說。
岱欽還是不願意去給大明當狗。
若願意,兀良哈部,何必跑出這麼遠呢?
岱欽忽然發現伯顏眼神不對:「你現在就是吞併了我的部眾,難道能搞到糧食吃?」
「沒有飯吃,你人越多,問題越大!」
「這個時候,應該其利斷金才是!」
岱欽防著伯顏。
伯顏一琢磨,確實是這個理兒。
但忽然胸口劇痛,岱欽一把尖刀刺在他的心口上,只看見岱欽癲狂的笑容:「你死了,察哈爾部就是我的了!」
「你個蠢貨!」
「兵力強,去投靠大明,也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再不濟,把你的馬匹都吃掉,我們也能扛過去!」
「蠢貨!」
刀子抽出來,岱欽看見伯顏倒下,張開雙臂哈哈大笑:「這十四萬兵馬,都是我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