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們逼朕做暴君!

  第2章 你們逼朕做暴君!

  錦衣衛指揮使朱驥,是于謙的女婿。

  但錦衣衛在他手上每況愈下,完全不復太宗朝的風采。

  進乾清宮時。

  他看見一個後背、屁股被完全打爛的人。

  仍奄奄一息的活著。

  木杖每砸一下,鮮血迸濺。

  伴隨著一道麻木而又悽慘的叫聲。

  那叫聲讓他莫名恐懼。

  今上登基八年,稱得上是明君,為人寬宏大量。

  這太監犯了什麼事,居然被打成這樣?

  一路來到西暖閣,舒良傳旨:「傳皇上口諭,宣朱驥覲見。」

  朱驥覲見,跪在地上。

  朱祁鈺倚在軟墊上,幽幽地盯著他,良久才寒聲道:「朱驥,你要隨同造反嗎?」

  「啊?」

  朱驥嚇了一跳,以頭點地:「微臣對陛下忠心耿耿,絕不敢,不敢……」

  他不敢說出造反兩個字。

  「忠心耿耿?那石亨造反,你為何不報!」

  朱祁鈺聲音陡厲。

  石亨?造反?

  朱驥整個人都懵了,石亨是你依仗的邊關重將,怎麼可能造反?造誰的反?為什麼?

  王誠也懵了:皇爺剛說曹吉祥造反,怎麼石亨也要造反?皇爺哪對不起他們了?怎麼都要造反?

  「恩?」

  朱祁鈺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森然的眸光讓他頭皮發麻。

  「微臣不知。」朱驥硬著頭皮回答。

  「這不知道那不知道!」

  「朕要你這錦衣衛有何用!」

  「拖出去,杖斃!」

  朱祁鈺暴怒。

  「陛下饒命啊!饒命啊陛下!」

  朱驥想到了門口那個太監。

  他那麻木而又悽厲的叫聲,不斷在耳邊迴蕩,心中恐懼至極。

  被兩個太監架著往外拖,他淚涕俱下,不斷哭喊著求饒。

  真嚇得魂飛魄散。

  渾身軟塌塌的,連掙扎的力氣都沒了。

  「慢著,讓他滾過來。」

  兩個太監停止往外拖,朱驥如聽仙音,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被拖回來的。

  作為世襲千戶,于謙的女婿,錦衣衛指揮使,他從未如此狼狽過。

  「謝,謝陛下隆恩,謝陛下隆恩!」

  他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兩股之間流出液體,狼狽至極。

  「好了。」

  朱祁鈺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朕問你,朕可以信你嗎?」

  「微臣對陛下忠心耿耿,絕不敢有二心。」朱驥驚魂甫定,腦袋狠狠磕在地板上。

  看吧,世人畏威而不懷德。

  朕對宮裡宮外仁至義盡,廠衛群臣皆以為朕軟弱可欺!

  一場下馬威而已,朱驥就被嚇尿褲子,跪在朕的腳下!

  以前的朕就毀在太仁慈上面了!

  是你們,逼朕做暴君的!

  朱祁鈺滿意地點頭:「錦衣衛里聽命於你的,有多少人?朕要聽實話。」

  「不足二百人,但都可為陛下效死!」朱驥難以啟齒。

  錦衣衛登記在冊幾萬人,朱驥堂堂錦衣衛一把手,居然才能命令二百人,虧你說得出口!

  「傳朕口諭,朕身體痊癒,於正月十七入真武廟還願,錦衣衛隨行。」朱祁鈺找個藉口,把錦衣衛調入宮中。

  「臣朱驥接旨!」

  朱祁鈺臉上露出笑容,把朱驥扶起來:

  「朱愛卿。」

  「皇貴妃與璚英一見如故。」

  「便請朱愛卿把令堂和璚英接入宮中,與皇貴妃歡聚幾日。」

  「如何?」

  朱驥臉色微變,皇上這是拿他家眷當人質啊!

  「你要駁斥皇貴妃的面子?」

  見他不應,朱祁鈺臉色陰沉。

  朱驥渾身打個哆嗦,急忙跪在地上:「微臣不敢,臣代家妻謝皇貴妃娘娘隆恩!」

  璚英不止是朱驥的妻子,還是于謙的女兒。

  于謙有且只有一個死穴,就是他的女兒,璚英。

  掌握了璚英,就掌握了于謙,因為于謙是個女兒奴。

  于謙啊于謙,這一世看你怎麼選?

  朱祁鈺對朱驥的反應很滿意,扶他起來:「還望朱愛卿轉告于少保,朕要調遣京營,入京平叛。」

  堂堂皇帝,調遣京營,還需要經過大臣的同意,這個皇帝當的太憋屈。

  「微臣一定轉告岳父。」朱驥不敢有一點抗拒。

  不知為何。

  他對這位看了八年的皇帝。

  莫名其妙的產生了陌生感。

  還有一絲不願意提及的恐懼。

  「王誠。」

  「送朱愛卿回家。」

  「順便接璚英入宮與皇貴妃相見,決不可耽誤。」

  朱祁鈺謹防朱驥反水。

  只要他有危險,就拿朱驥全家陪葬。

  「奴婢遵旨!」

  看著王誠帶著朱驥出殿。

  朱祁鈺卻沒有絲毫放鬆,宮裡遍地都是孫太后的眼線,他這邊再瞞,恐怕也瞞不了多久。

  憑藉二百錦衣衛,根本抵擋不住一千多如狼似虎的邊軍。

  等等!

  他似乎忽略了宮中二十六衛!

  從太祖皇帝開始,太宗、宣宗二帝不斷加強宮中禁衛,宮中守衛森嚴,層層設防。

  朱祁鎮是怎麼穿過層層守衛的紫禁城,闖進乾清宮的?

  門達!

  對,是他!

  怎麼把這個王八蛋給忘了!

  朱祁鈺一拍腦門,不動聲色問舒良:「今天是哪個衛守衛大內?」

  舒良報上來一堆衛所名字。

  「金吾左衛的指揮使是門達?」

  「金吾左衛前指揮使年前剛病逝,暫由錦衣衛指揮僉事門達代任。您身體不適,便沒稟告您。」舒良如實回答。

  果然,東華門的門就是門達打開的!

  是他把朱祁鎮放進皇宮的!

  那麼二十六衛,又有多少是門達的同黨?

  朱祁鈺眸中寒光閃爍:「宮中多少太監願為你效死命?」

  舒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爺,奴婢不敢結黨營私……」

  「朕問你,你便說實話!」

  朱祁鈺目光一寒。

  「不超過二十人。」舒良乖乖回答。

  「能不能秘密把門達抓過來,不要驚動禁衛。朕要密審門達!」

  「能!」

  雖然不知道皇爺為什麼篤定門達叛變了,但只要皇爺讓他做的事情,哪怕死了,他也一定要做到!

  「天擦黑就動手,記住,千萬不能透露一點風聲出去,尤其仁壽宮那位。」

  按照歷史,奪門之變發生在正月十六的晚上。

  朱祁鈺必須利用這一天一夜的時間做好準備。

  想完全瞞住孫太后是不可能的,起碼要把二十六衛里的內鬼都揪出來。

  用二十六衛拖住石亨的邊軍,讓京營有足夠時間入京。

  只要于謙率領京營入京平叛,朱祁鎮就翻不起風浪了。

  但也要做好,于謙對聖旨視而不見的準備。

  他必須靠自己的力量,擊退石亨。

  那樣的話,二十六衛就變得尤為重要了。

  他必須掌握二十六衛的人心。

  「朕先眯一會,記住朕的每一句話。」

  「還有。」

  「無論誰求見,無須稟告,朕一律不見。」

  折騰許久了,朱祁鈺身體有點吃不消了。

  「奴婢死也不會忘!」

  舒良給他鋪被子,伺候朱祁鈺安枕。

  待朱祁鈺睡下,他讓宮裡所有使喚太監宮女跪在門口,他則跪在朱祁鈺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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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