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西廠出更,寸草不生!造訪張家,把

  第198章 西廠出更,寸草不生!造訪張家,把英國公府徹底踩在腳下!

  累了一個晚上。

  京師解禁,龔輝就跑到會館裡。

  會館剛營業。

  龔輝就找自己老相好的。

  京中會館可不是誰都接待的,小廝會問明身份,根據身份不同,放在不同的圈層里,先掏銀子打茶圍,吟詩作對,只有得到姑娘青睞,才能入幕。

  到姑娘門口,和姑娘對詩對琴,得到姑娘歡心,才能隔著屏風相見。

  古人的青.樓,講的是一個雅,講的是一個欲求不得。

  可不是隨便就胡來的。

  龔輝仗著東廠指揮使的威勢,會館又是隸屬於東廠的,才和一個沒落花魁相好。

  這花魁叫張來兒。

  她年少懷春,艷羨才子佳人。

  奈何她詩才一般,卻琴藝無雙,靠一手琴藝大殺四方。

  當時她還在秦淮河上。

  想聽她彈琴的人,能從南直隸排到北直隸。

  她是秦淮河上第一花魁。

  大好年華,她錯投家門,和一個舉人墜入愛河,她自掏腰包贖身,結果並不狗血。

  而是兩年後這個舉人病逝,婚後兩年,她和舉子還算恩愛。

  只是沒有孩子,丈夫死後,被夫家族人欺辱,她無奈只能將自己賣身入青.樓。

  但韶華不再,秦淮河上的花魁恨不得一天換一個,競爭十分激烈。

  她只能北上京師,苦練琴藝。

  憑藉琴藝,再次在京師嶄露頭角。

  年少相信愛情,婚後卻都是雞毛蒜皮,消磨了愛情後,人只會變得蒼老。

  她在京師成名後,不愛才子,愛富商。

  過了兩年,她又把自己嫁給富商。

  命運再次跟她開個玩笑,婚後第二年,富商回家的路上,被劫匪殺死,她再次守寡。

  她受了很多苦,又把自己賣進了青.樓。

  而隨著京師愈發繁華,她兩次奔嫁,導致人財兩空,琴藝荒廢,再無撿起來的可能,只能做起了媽媽。

  但她實在命苦。

  京師青.樓被整改,改為三家會館。

  她仍是媽媽。

  但為了站穩腳跟,只能給這個一身惡臭、不懂詩詞歌賦的龔輝這樣的粗人做姘頭。

  「大人,您太急了。」張來兒眼中充滿厭惡,但還是迎合。

  龔輝像條瘋狗一樣,急切開始,匆匆結束。

  然後喘著粗氣:「對了,那個田先生來沒來?」

  「田先生?江浙口音的那個?」張來兒翻身起來。

  龔輝點了點頭,眼裡充滿了貪婪。

  「大早晨的來什麼來呀?」

  「皇爺有旨,誰敢不從呀。」

  「您是東廠的差爺,這還要問奴家?」

  張來兒穿上衣服。你

  龔輝還想要,張來兒掙開他:「今天不行了,昨天會館沒營業,少賺了很多銀子,老闆不開心了,營業之前,把媽媽們都叫過去,訓斥了一頓。」

  「銀子,銀子,就知道銀子!」

  龔輝很不爽:「要銀子,老子多的是!」

  「那是,您是東廠指揮使,廠公不在,您就是最大的官兒,整個會館的銀子,還不是您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呃!」

  龔輝忽然翻身跳下來,抓住張來兒的脖子:「你說什麼?」

  張來兒滿臉無辜:「大人,饒、饒命……」

  龔輝才鬆開她的脖子,目光凶厲。

  張來兒捂著胸口喘氣,翻著白眼問:「您要幹什麼呀?掐死奴家啊!」

  「小點聲!」

  龔輝做賊心虛,厲喝道:「會館的錢是宮裡的,誰敢動?有些話不能胡說!」

  他額頭上有冷汗流下來。

  張來兒目光一閃,輕笑道:「誰不知道都是宮裡的呀。」

  「就我們這些人呀,都是宮裡的。」

  「這偌大的天下,都是宮裡的。」

  「您反應這麼大幹嘛呀?」

  張來兒媚眼勾著他:「是不是您做了什麼不該……」

  「滾滾滾,老子要睡一會,等田先生來了,再叫我!」龔輝翻過身去,臉上全是汗。

  會館裡的錢,每個月分兩次,解送入東廠倉庫。

  東廠核對後,每月初一,送到內帑,登記造冊。

  可上個月,他找個藉口,搪塞過去。

  兩個月沒往宮中交錢了。

  一旦事發,他九族遭殃。

  他看了眼床頭櫃的抽屜,心裡稍安,只要把這些錢填進去,這件事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但他還不甘心,想把漠北的木料賣出去,起碼不能賠個底兒掉吧。

  想著,想著,他迷迷糊糊睡著了。

  吱嘎!

  忽然傳來門栓挪動的聲音。

  龔輝以為是張來兒,迷迷糊糊道:「老子再睡會,別煩老子……喂!你們是誰啊!」

  忽然闖進來十幾個穿著西廠差服的番子,直接把龔輝按在塌上。

  「老子是東廠指揮使龔輝,誰敢抓我!」龔輝厲吼,他劇烈掙扎,以為遭賊了呢。

  但是。

  「本公要抓伱!」鄭有義椅著門框,他沒帶幾個人來,因為會館是宮裡賺錢的,不能壞了人家生意。

  而且,這家會館是東廠的,如果大張旗鼓來,龔輝一定會收到消息。

  他擔心龔輝逃跑,所以就帶幾個好手。

  龔輝打了個激靈。

  他和鄭有義關係不錯,他曾經親自去西廠,幫他訓練番子。

  「原來是鄭廠公!」

  龔輝鬆了口氣:「都是一家人,鬆開,鬆開,廠公您和本官開這等玩笑幹什麼?快點鬆開!」

  可西廠番子不鬆開他。

  「鄭廠公,你這是什麼意思?」龔輝大怒。

  「這得問你啊,龔指揮使。」鄭有義在笑。

  「什麼意思?」

  龔輝臉色一變,因為鄭有義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一個小匣子,匣子上有鎖。

  咔嚓一聲,匣子鎖被砸開。

  裡面全是銀票!

  他怎麼知道的匣子?

  「就是這個意思。」

  鄭有義笑問:「龔指揮使,能不能解釋一下,這些銀票是哪來的?這麼多?超過一百萬兩了吧?」

  龔輝猛地抬頭,去尋找張來兒:「婊子,你敢出賣我!」

  「別喊了!」

  鄭有義冷冷道:「她是西廠的人,為西廠賣命,有問題嗎?」

  龔輝一怔,大驚失色:「怎麼可能?」

  「躺在老子懷裡的女人,怎麼可能是西廠的人?」

  「她是東廠的人啊!老子特訓的!」

  「還有,西廠到底是幹什麼的?」

  龔輝難以相信,自己一手特訓出來的番子,竟然出賣了自己。

  那麼,東廠裡面,還有多少西廠的探子?

  鄭有義笑了:「本公親自來抓你,龔指揮使還不知道西廠是幹什麼的嗎?」

  「查我們的?」

  龔輝驚恐地看了眼紫禁城的方向。

  皇帝從來就沒相信過任何人!

  廠衛是他的工具。

  但還要再設西廠,挾制廠衛!

  這就是皇帝!

  「把龔輝帶走!」鄭有義收斂笑容。

  廠衛里,都有西廠的探子。

  西廠從建的那天開始,就開始收買廠衛的人,然後開始收集廠衛的證據。

  以前西廠沒動作,專心搞特訓。

  那是皇帝不許西廠出匣。

  昨晚,皇帝下旨,令西廠出宮,西廠建廠以來,燒得第一把火,就要震驚天下。

  龔輝被打暈了,偽裝成醉了的酒客,被架走了。

  會館的老闆,也是東廠的番子,胡長貴。

  他本來還想攔一下。

  但鄭有義拿出西廠的令牌:「認識嗎?西廠的事,你敢管?」

  胡長貴嚇得跪在地上。

  鄭有義拍拍他的臉蛋:「好好給皇爺效命,敢做不該幹的事,本公親自審訊你!把你的身體全都拆了!」

  胡長貴嚇得瑟瑟發抖。

  對皇帝稱呼是皇爺的,那都是太監。

  這個鄭有義看似身材高大,身體壯碩,竟是個太監!

  西廠?

  胡長貴都沒聽過。

  但他看見東廠指揮使龔輝被帶走,就知道這個西廠,比他想像中的更恐怖。

  「標下遵令!」胡長貴磕個頭。

  而鄭有義已經把龔輝丟進馬車,人也鑽進馬車,揚長而去。

  西廠的詔獄,十分嶄新。

  第一次迎客。

  就迎來了兩位重量級客人。

  東廠指揮使龔輝,和巡捕營副指揮使湯序。

  湯序已經過了一遍刑了。

  西廠的刑罰,要比廠衛更厲害,因為廠衛的人,見慣了自己詔獄裡面的刑罰。

  所以到了西廠,就得玩更刺激的。

  湯序已經沒人樣了。

  「我補上,都補上……」

  湯序喃喃自語:「不貪了,不貪了……」

  鄭有義走進來:「這才一遍刑,湯副指揮使就受不了了?」

  「廠公,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湯序張開嘴,門牙都沒了,全是血:「我不敢了,不敢了!」

  現在,就讓他把親爹親媽出賣,他都不帶猶豫的。

  鄭有義笑了起來。

  「本公問你,這錢是你自己拿的,還是有人授意你拿的?」鄭有義把椅子搬過來,坐在湯序的對面。

  湯序渾身一抖。

  驚恐地看著鄭有義:「廠公什、什麼意思?」

  「照實說!」鄭有義道。

  「是我自己拿的……啊!」

  湯序慘叫個沒完。

  鐵簽子從他的大腿,扎了進去,戳到了膝蓋的骨頭,還在往裡面扎,徹底不見了影子。

  「是營督授意的!」湯序哭嚎個不停。

  歘!

  再把鐵簽子抽出來!

  「記下來!」

  鄭有義這把火,燒不夠。

  兩遍刑過去,湯序把上輩子貪的錢都招了,他知道的、猜測的,全都說了。

  「就這,還心腹呢!」

  鄭有義冷笑:「別弄死了,還得請曹營督來過過堂,指不定還有用呢。」

  他走出這間審訊室。

  本來空空蕩蕩的審訊室,現在全都裝滿了人。

  全都傳出悽厲的慘叫聲。

  鄭有義走進一間十分乾淨的審訊室。

  龔輝被綁著,還沒動刑。

  耳朵里聽著左右審訊室傳來的慘叫聲,讓他頭皮發麻。

  以前他是審訊別人。

  現在,是別人審訊他。

  他第一次體會到了恐懼。

  「廠公,您和我家廠公都是伺候皇爺的人,求求您,抬抬手,放過小人吧!」

  龔輝想磕頭,但他被綁著:「小人願意為西廠賣命,為西廠賣命!」

  他連本官都不敢自稱了。

  「這麼快就背叛了你家廠公?」

  鄭有義笑他沒骨氣:「既然你這麼識相,就先說說,錢是怎麼來的?」

  「貪的!」

  龔輝不敢隱瞞。

  連他的相好,張來兒,都是西廠的人。

  張來兒知道他的老底兒。

  他還有什麼能瞞住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西廠在東廠里安插的探子很少,買通張來兒也是意外。

  主要是張來兒討厭龔輝霸著她,想擺脫龔輝,自然就投靠了西廠。

  「怎麼貪的?」鄭有義問。

  龔輝只能說是昨晚,從商賈家裡貪的。

  鄭有義冷笑:「那是皇爺的錢,你也敢伸手?」

  「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龔輝哭嚎道:「小人沒辦法啊!再不伸手,欠的帳就還不上啊!」

  鄭有義不說話,就盯著龔輝,讓他自己說。

  龔輝自己全都說了。

  他把被江浙商賈騙了的過程說了。

  也撂了,自己從東廠裡面拿錢了。

  鄭有義都懷疑,龔輝腦子是不是壞的,這種事不該打死不說嗎?說出來,九族能活嗎?

  舒良竟拿這樣的傻蛋做心腹。

  其人著實沒什麼本事。

  「那個江浙商賈,姓田?」

  龔輝點頭。

  鄭有義讓人去抓。

  他覺得不對勁,龔輝是東廠指揮使,什麼商賈敢誆騙他呀?

  這擺明了是個套。

  也就龔輝這個大傻子,往裡面鑽。

  「商賈,又是商賈!」

  鄭有義懷疑,這個田先生,又是個秦老漢。

  他知道,皇爺對昨晚探查結果並不滿意。

  說不定能從這個田先生身上,打開突破口。

  「廠公,能不能饒了我!」龔輝哭求道。

  「挪用東廠庫銀,又貪墨查抄銀子,什麼罪你龔輝不明白嗎?」

  鄭有義很無語:「而且,官員可以經商嗎?」

  「官員經商是什麼罪?用本公再重複一遍嗎?」

  「大明律,你都讀進狗肚子了?」

  「還想活命?」

  「做夢去吧!」

  鄭有義厲喝:「來人,上刑!」

  「鄭有義,你說話不算話!你生兒子沒皮眼……」龔輝慘叫的同時,咒罵個不停。

  罵完又哭了起來。

  他是個太監,哪有兒子啊!

  我這個蠢貨,我兒子可咋辦啊!

  龔輝嚎啕大哭。

  鄭有義則把心思放在這個田先生身上。

  這個田先生,很可能是條大魚。

  他親自去抓。

  策馬來到會館,他沒大張旗鼓來抓人,容易驚到魚。

  他把張來兒請出來。

  「見過廠公!」張來兒單膝跪地。

  「你做的不錯,本公會記下你的功勞,皇爺提過你,說女子也可為官。」

  張來兒仰頭,訝異地看著鄭有義。

  這樣很失禮。

  但鄭有義肯定地點頭:「本公將你的往事,據實呈報給皇爺,皇爺御批:女子可頂半邊天。」

  女子可頂半邊天?

  張來兒眸中淚光閃爍,堅定道:「標下定不負皇爺重恩!」

  「即日起,你升任小旗。」

  鄭有義讓人把小旗的裝備交給她。

  是女人的制式。

  「這是淑妃娘娘親自設計的官袍,你是第一個穿著的。」鄭有義很看重張來兒。

  只有吃過苦的人,才會珍惜現在的生活。

  皇帝特意讓廠衛吸收婦人,廠衛都嘗到了甜頭,西廠剛剛建立,正好缺婦人。

  尤其張來兒,長相驚艷,雖然韶華不再,但十分懂人情世故,又懂得珍惜現在所有。

  這樣的人,鄭有義自然要提拔的。

  張來兒愈發感動。

  「說正事,那個田先生,可來了會館?」

  張來兒皺眉:「回廠公,在。標下見過這個田先生,可否需要標下抓住他?」

  「你帶幾個人去,動手麻利些,別引起波瀾。」

  鄭有義叮囑:「你是西廠小旗,拿出風範!」

  「標下遵令!」

  鄭有義挑幾個人,讓他們聽命於張來兒。

  那幾個西廠番子瞧不上娘們,又是個伎子。

  張來兒看在眼裡。

  進了會館。

  上樓梯走到拐角時,張來兒忽然抽出刀,頂在一個番子的肚子上:「聽著!」

  「本小旗是官兒,你們是本小旗的兵。」

  「只有聽命的份!」

  「聽懂了嗎?」

  刀尖扎破了衣服,肚子傳來痛感。

  「小人知罪,求小旗大人饒命!」那番子被嚇到了。

  張來兒收了刀,裝作沒事人似的往前走,嘴裡卻道:「本小旗知道,爾等瞧不起女人,更瞧不起伎子,但皇爺說了,女子也能頂半邊天!」

  她敲響了一個房門。

  裡面傳來應答聲。

  「田先生,是龔大人找您,奴家是張姐兒。」張來兒的聲音充滿魅惑。

  聽到是熟人。

  裡面的房門打開,幾個番子一擁而入。

  張來兒進門,順勢關門。

  把門栓一插。

  笑盈盈地坐在圓凳上:「田先生,我家廠公,想請先生一敘。」

  田先生臉色急變。

  他是做什麼的,自己心中有數!

  「張姐兒,在下區區商賈,不敢勞煩東廠廠公。」田先生嚇得想跪下。

  「田先生誤會了,不是東廠廠公,而是西廠廠公。」

  田先生滿臉懵。

  哪來個西廠?

  「帶走!」

  張來兒收斂了笑容:「再留個人,把這房間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小旗大人,小的該怎麼把他弄出去?」

  番子對張來兒的態度,前倨後恭。

  張來兒冷笑兩聲:「用酒給他灌醉,本小旗把他帶出去便是。」

  番子可不管那些,拿起酒壺直接往田先生嘴巴里灌。

  灌進鼻子裡,差點把他嗆死。

  然後讓他搭著張來兒的脖子,幾個番子團團圍著,送出了會館。

  張來兒有點享受當小旗的快樂了。

  田先生被塞入一輛馬車。

  被送入西廠詔獄。

  「招呼招呼新來的朋友!」

  鄭有義都懶得潑醒,直接上刑。

  田先生是痛醒的。

  「你們是誰,這是哪啊!」田先生慘叫。

  「這話應該本公來問你啊。」

  鄭有義盯著他:「你是誰?來自哪啊?」

  「你、你是舒良?」田先生滿臉驚愕。

  「你覺得呢?」鄭有義反問他。

  「不,你不是舒良,那個女人說什麼西廠,這是西廠!哪來的西廠啊!」田先生頭腦清醒。

  鄭有義笑了,讓鐵刷子快點。

  田先生的慘叫聲久久不停。

  「舒服嗎?」

  鄭有義拍拍他的胸口:「本公問,你答,答案讓本公不滿意,就繼續刷,明白嗎?」

  田先生點頭。

  這刑罰太兇殘了。

  他不知道,這才是第一道刑啊,開胃小菜而已。

  「你叫什麼?」

  「田青!」田先生不敢隱瞞。

  「哪的人?」

  「浙江!」

  田青是浙江商人,在京師做木料生意。

  「你怎麼敢誆騙東廠指揮使龔輝呢?」

  鄭有義百思不得其解。

  「小的沒錢,就想撈偏門。」

  「就經常出入會館,出手闊綽,讓別人認為小的很有錢。」

  「龔輝雖是東廠指揮使,但腦子不太好,是個粗人,會館裡姑娘們都不待見他。」

  「小的發現他後,就請人寫了幾首詩,送給他,讓他背下來給姑娘們,惹得姑娘們青睞。」

  「他也好騙,聽小的說木料賺錢,就要入股,小的不同意,他就打小的。」

  「最後小的好說歹說,就讓他投一點。」

  「他就賺到了些錢。」

  田青小聲道:「其實他賺的那錢,是小的貼給他的,根本就不是賺的。」

  「人是不會滿足的,賺了小錢,就想賺大錢。」

  「他以為自己是東廠指揮使,誰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小的就抓准了他的心理。」

  「一點一點,就把他套進去了……」

  這是明代殺豬盤。

  鄭有義聽懂了:「你是職業騙子?」

  「不是,小的真是商人!」

  田青不好意思說:「只是投資眼光不行,幹啥啥賠。」

  鄭有義無語,那你該當騙子啊。

  「你騙龔輝,能得到什麼好處呢?」鄭有義發現他的漏洞。

  「小的用他的錢投資,若賺大了,小的就帶著錢消失,龔輝永遠也找不到小的。」

  鄭有義指著自己:「你看本公是傻子嗎?刷!」

  「啊啊啊!」

  田青慘叫個不停:「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你的疑點這麼多,用本公一一列舉嗎?」

  「第一,龔輝是東廠指揮使,提到東廠,整個朝堂的人都害怕,你區區一個騙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第二,你不計成本的騙他,只為了騙他,自己沒有好處,你有病吧?」

  「第三,進了西廠詔獄,你沒有展現出常人的害怕,這很不正常。」

  鄭有義羅列出三條疑點。

  田青一愣,哭嚎道:「您這是雞蛋裡面挑骨頭啊。」

  「過一遍刑,再聊吧。」

  鄭有義就看著。

  整整一個時辰,田青暈過去四五次,都被疼醒了。

  「第四點,常人沒有你這樣的意志力,連龔輝進了詔獄,直接就招了。」

  「你這麼堅強,顯然是受過特殊訓練的。」

  鄭有義笑道:「想不想說呢?」

  田青只是哭。

  「再來一遍。」鄭有義懶得廢話。

  「廠公,容易弄死。」番子小聲道。

  「先丟進詔獄,明天再審。」鄭有義在思考。

  鄭有義懷疑這個田青的名字也是假的,防備找到他的家人。

  「人總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在城中居住,不會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的。」

  「讓畫師過來,畫一副像。」

  「你們出去找,看看誰和這個田青有關係,全都抓過來,嚴審!」

  鄭有義發現這個田青是特訓出來的。

  他反倒有興趣了。

  田青,肯定是大魚。

  巡捕營對秦老漢的審訊也陷入僵局。

  曹吉祥反而被請到西廠來了。

  而范青和逯杲。

  此刻正在張忠家裡。

  堂堂英國公府的嫡長子,竟住在一個很破的宅子裡。

  隨著張輗、張軏、張懋的死。

  張玉一脈,只剩下一個殘疾的張忠,支撐門楣了。

  大部分奴僕,都被遣散了。

  就連吃食,還靠一些老關係供養著,吃得不好不賴,對付活著吧。

  張忠披頭散髮的,每天吃飯喝酒罵舒良。

  當初舒良承諾過他的。

  結果呢?

  全是放屁!

  家人都死光了,爵位也丟了!

  他張忠還剩下什麼?

  一身殘疾嗎?

  忽然有不速之客叩門,家僕將其迎入內室。

  張忠服食了藥物,一邊喝酒一邊放浪形骸。

  正激動的時候。

  看見穿著東廠差服的范青進來,怒不可遏:「什麼阿貓阿狗也敢進我英國公府邸!」

  「管家,把他們趕出去!」

  「滾!」

  「本公子不見東廠的人!」

  「不見!」

  張忠發瘋了,開始渾身哆嗦,他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大人勿怪,家主身體不適。」管家是跟隨張輔的親兵,見慣了大風大浪。

  「無妨。」

  范青做事總是很溫柔:「能否將張公子潑醒,本官有些話要問他。」

  「藥效還在,潑醒的話,容易傷身,大人,這……」管家猶豫。

  「此乃皇命,不能耽擱分毫。」范青語氣堅定。

  「羅里吧嗦幹什麼的,讓你潑就潑!」

  逯杲大吼,牽動了傷口,痛得倒吸冷氣:「再囉嗦,老子把你砍了!糟老頭子,快點!」

  管家眸現怒氣。

  他是張輔的親兵,英國公府還在的時候,就算的當朝首輔拜訪,那也得對他和顏悅色!

  這些東廠番子,見到他都得舔他的鞋尖。

  現在張家沒落了。

  連個番子都敢對他大呼小叫的了!

  但終究化作一聲嘆息,拱了拱手,讓人去取一盆涼水。

  兜頭把張忠潑醒了。

  張忠像是一灘泥一樣,躺在地上。

  管家要扶起他來,他則推開管家,張牙舞爪怒吼:「我活著有什麼用?祖先的榮光,全丟在我的手上,我是罪人啊!」

  「張忠,本官有幾句話要問你!」范青問。

  張忠冷笑兩聲:「皇帝要取我的性命,那就來取吧!偌大的英國公府,已經妻離子散了,再爛還能怎樣?大不了就是一死,誰怕啊!」

  「你敢對陛下心有怨懟?」

  逯杲忽然衝過來,一把薅住張忠的頭髮,使勁往牆上磕!

  張家的家丁衝過來制止。

  「你們要幹什麼?要造反嗎?」逯杲怒吼。

  薅著張忠的腦袋,使勁磕。

  「清醒了嗎?」逯杲鬆開他,他腹部創口出血,但他不在乎。

  張忠滿臉都是血。

  鼻樑子被磕斷了。

  只剩下疼!

  但人也清醒了。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那是誅九族的牢騒話啊!

  「知錯、知錯了!」張忠說話都不利索了。

  「記下來,張忠對陛下心有怨懟!」

  逯杲回眸,看向張家的家丁:「張家家丁對國朝不敬!」

  「大人切勿怪罪,我家少爺大喜大悲之後,心智失常,求求大人不要記錄,求求大人了!」

  管家跪在地上哭求。

  張忠畢竟是英國公府的嫡長子,是受過嚴格教育的。

  自然知道稟報上去的後果。

  也跪在地上,哭求:「大人,在下心智不清,求大人不要記錄!」

  誅九族,可不是涉及張忠一支。

  張輔有一個妹妹,四個女兒。

  妹妹和一個女兒,分別嫁給了太宗和仁宗皇帝,但都沒有子嗣。

  長女嫁給黔國公沐斌,三女嫁給清平伯吳英,小女兒嫁給朱永。

  一旦此等駁逆之言,送入宮中。

  所有人都得吃瓜落兒。

  還有在宮中,特免殉葬的張太妃,她能數次免於被殉葬,全靠英國公府支撐。

  這番話送進去,皇帝會立刻送她去伺候仁宗皇帝。

  「張公子在說什麼?」逯杲在笑。

  張忠衝著逯杲磕頭:「在下知錯,求求大人,饒了在下吧!」

  「你該自稱什麼?」逯杲要將張忠最後一絲尊嚴,踩在腳下。

  英國公府又如何!

  沒落了就是沒落了!

  「小人!」

  張忠崩潰大哭。

  眼淚混著鮮血,把臉頰沖刷得更像個鬼。

  他衝著逯杲磕頭。

  什麼尊嚴都不要了!

  他還能苟延殘喘,靠的就是親戚關係,若把親戚們都送進去,他連屎都吃不上了。

  他還有兩個兒子呢!

  逯杲卻抬起腳,把腳放在張忠的腦袋上,叉著腰哈哈大笑。

  這就是權力!

  「哈哈哈哈!」逯杲發瘋似的笑。

  范青有點看不下去,衝著逯杲輕輕搖頭。

  逯杲知道,還得巴結范青,稍微收斂,挪開了腳掌,卻一腳踹在張忠的腦袋上:「還他嗎不說?」

  張忠想爬起來。

  「本指揮使讓你起來了嗎?」逯杲冷笑。

  張忠又跪在了地上。

  堂堂英國公府的嫡長子,竟受到如此待遇。

  他以前恨弟弟張懋,恨叔叔張軏。

  但現在,才發現自己多麼愚蠢。

  離開了英國公府的庇護,他張忠什麼都不是!

  范青也不廢話,把情況說了一遍。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張忠立刻道。

  啪!

  逯杲一巴掌抽他臉上:「動腦子了嗎?想好了嗎?就直接說出來?想進詔獄,再招供嗎?」

  「我真的不知道,家族的事都是張軏在管,但張軏已經死了……」張忠哭嚎。

  逯杲不信,還要打他。

  范青擺擺手:「審案子不是你這樣審的。」

  他招招手,讓人把張家所有家丁都抓起來。

  「你要幹什麼?」管家大驚。

  「老管家,你家少爺不知道的事,你肯定知道。」范青沖管家在笑。

  逯杲登時明白了。

  這些髒事,肯定是下人在做。

  像張軏,執掌英國公府,怎麼可能關注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呢?

  他最多就看看帳本,甚至帳本都不看,隨便問一嘴,也就罷了。

  而張忠,壓根就沒繼承過英國公府,自然什麼都不知道。

  「小的什麼都不知道!」管家神情慌張。

  但是,看他的眼睛,卻能看到神色如常。

  這是見慣了生死的老兵。

  他能害怕幾句恐嚇?

  「老管家請起。」

  范青指著張忠:「張家沒落至此,您還不離不棄,一定是個忠僕。」

  「本官十分敬佩您。」

  「但東廠辦案,不以本官的意志為轉移。」

  「倘若您不說,本官就剁您家少爺的手指頭。」

  「先剁一根,讓老管家看看。」

  范青還在笑。

  「不要,不要啊!」張忠已經殘疾了,還要再丟手指頭嗎?讓人嘲笑死嗎?

  「別怕,很快的,來,伸出來。」

  范青親自動手。

  他像是在哄孩子。

  但張忠死死攥著拳頭,不肯伸出手指頭來。

  「這就是你不聽話了,本官是為你好,看看,這不就伸出來了嗎?」

  范青話沒說完,張忠慘叫一聲。

  范青在他手背上劃了一刀。

  吃痛之下,他伸開了手掌。

  然後,范青扯出一根手指頭,把刀刃卡在指節上,狠狠用力。

  一根手指頭掉了下來。

  輕而易舉。

  吧嗒!

  丟在了管家的面前。

  「您家少爺手指頭多,他沒了,還有小少爺呢。」

  「兩個小少爺,一共三十根呢。」

  范青擦了擦手:「老管家,您是忠僕,一心為主人家好,是好的。」

  「但不能因為您的愚忠,就害了您主人家的全家啊!」

  「難道,您留在張家,不是感恩張家,而是怨恨張家!」

  「想親手把張家推入深淵?」

  「你胡說八道!」管家怒吼。

  「那您為什麼還不說呢?」范青還在笑,他就喜歡這樣,不要用暴力的方式嘛。

  「是懷疑本官沒這個能力?」

  「還是為了您家少爺好,讓他徹底變成沒手沒腳的殘廢?」

  咔嚓!

  又一根手指頭,掉在了地上。

  「說啊,你快說啊!」

  張忠看著丟了兩根手指頭的手掌,崩潰大哭:「我不想沒手啊!說吧,說啊!」

  管家緊緊閉上眼睛,死死抿著嘴。

  范青早就防著他這一手呢。

  先給他肚子一拳。

  然後捏開他的嘴,隨便找個東西塞進他的嘴巴里,不讓他咬舌自盡。

  管家被堵住嘴巴。

  親眼看到,張忠的手指頭不斷被剁下來。

  他衝著范青點頭。

  想說。

  但范青不理他:「既然不說,就永遠不要說了!」

  「本官已經令人緝拿你的家人了。」

  「到時候,本官在你面前,凌遲你的家人!」

  「看看你是什麼表情。」

  那管家快要發瘋了。

  因為逯杲把張忠的長子張杰拉過來。

  管家不停搖頭。

  以前英國公府嫌棄張忠的長子,生母卑賤,但現在,張家沒了爵位,只剩下張忠一支獨苗了。

  張忠有兩個兒子,長子張杰,次子尚在襁褓中。

  不能斷絕了後嗣啊!

  他不能對不起老爺啊!

  范青讓人把管家嘴裡的東西拿出來。

  是鞋底子。

  「軍械確實有油水!」

  管家把知道的都說了。

  軍械的發放也有道道。

  換裝時,一些還勉強能用的軍械,則繼續使用,新的軍械就會拿出去販賣,民間也賣,漠北也賣。

  發放軍械的時候,看山頭髮。

  有些的底層軍官,不聽上峰的話,就不發軍械。

  眾所周知,軍械是兵卒的根本,發不到軍械,要麼拿舊軍械湊合用,如果舊軍械壞了,只能拿樹枝上戰場,只能充當炮灰。

  軍中高層就用軍械和錢糧,控制底層軍官。

  管家說得實在太多了。

  記錄一個下午。

  到了傍晚,才將將記完。

  整個勛臣家族,全都收過一份份子錢。

  英國公府,不止靠明面關係控制勳爵,還靠暗地裡的關係,就是這一筆又一筆的錢。

  如果哪家勳爵,不聽話。

  不但收不到錢。

  他家在軍中的勢力,就會被調離,過幾年,這股勢力就會被打散,充入各軍。

  久而久之,勳爵就選擇逆來順受。

  對英國公府忠心耿耿。

  英國公府控制勳爵的辦法很多。

  英國公府還負責保媒拉縴,各家勳爵的聯姻,都是英國公府在保媒,這樣就控制住了勳爵府中的下一代人。

  代代如此,過了五十年,整個軍中,全是英國公府的天下了。

  而且,英國公府從不吃獨食。

  宮中的太監,閣部重臣,都能收到一份孝敬。

  還有很多很多控制人的辦法。

  范青越聽,後背全是冷汗,凶厲地看著那管家:「你想讓我們給你陪葬?」

  「大人想聽,小的只能說給大人聽啊!」管家笑了。

  好像第一次掌握主動。

  范青生悶氣。

  這種事還必須要記錄下來。

  皇帝養番子,不就是探聽情報的嗎?

  為什麼廠衛指揮使都沒好下場。

  就是知道的太多了。

  不得不滅口。

  控制人的手段,那是帝王心術!

  他范青學這個幹嘛?

  范青不想聽,但管家說個沒完。

  「杜英府邸……安定門附近的府邸下,有一個地下室,裡面鍛造軍械,可是你們的?」

  范青終於問到案情了。

  足足三個時辰。

  他讓番子去酒樓,買點飯菜回來,聞著香味,張忠不停吞口水,還有他的大兒子張杰,都在吞口水。

  稍微晚了一點!抱歉!加更結束!明天章節正常更新,過了零點就有了!還欠大家一千字,等作者緩一緩,就還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