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曹瑋的婚禮

  曹瑋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

  「這些話陛下跟雄英殿下談論過？」

  朱元璋突然和他說這些話，曹瑋猜測一定是有他的用意。

  朱元璋有些無奈的笑道，「這幾個月咱和他開口提過幾次，這孩子每次都顧左右而言他，這孩子早早沒了父母，可憐吶，咱不怪他……」

  果然，

  曹瑋點點頭，心中明白過來。

  「臣告退……」

  出了皇宮，曹瑋一路來到製造局，找來了宋平和趙恆二人了解製造局的近況。

  二人知無不言，把前前後後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

  煉鋼廠和槍械製造廠這些老部門，還是維持之前的狀況，略有些改動也是擴大了些規模。

  而在北邊槍械製造廠的旁邊，現在正在建立另一座工廠，那是用來生產火炮和炮彈的。

  曹瑋年初研造出神威霹靂炮，之後便去了倭國，朱元璋傳令下來，要他們開始著手生產火炮，宋平和趙恆兩人便著人建造工廠，預估再有一兩個月就能建成了。

  「你們做的不錯，」曹瑋點頭讚許。

  如今宋平和趙恆已經完全能挑起大梁，製造局的諸多事務他也就能省些心了。

  接著宋平二人帶著曹瑋去了火炮廠地查看，因為火炮是大物件，要批量製造，就要占用大面積土地，選址的面積要比槍械製造廠還大上三分。

  曹瑋在場地內轉了一圈，扭頭對宋平兩人說道：

  「既然廠房快建成了，過段時間就開始提前放出消息招人吧，周圍各省也去放消息。」

  之前幾次招人，製造局把應天府周邊的待業工匠招了不少，再次招人可能會費勁一些。

  宋平和趙恆兩人齊聲應答，「大人，那這次招收人數定在多少？」

  曹瑋想了想，

  「還是先招一萬人，少了可以再招，多了勻給槍械製造廠一些，火槍造多少都不嫌多。」

  「還有，這幾天你們抽些人手，再加急造幾門神威炮以及一些炮彈，到時要再送往倭國那邊。」

  對於曹瑋的命令，宋平二人無條件服從。

  「我們回去就辦。」

  製造局這邊也沒有要緊的事物，曹瑋轉了一圈之後就朝曹府的方向走，他要回去休息。

  兩個月的船上生活聽起來不起眼，但還是有些磨人的，直到現在曹瑋耳邊還迴蕩著海浪的聲音。

  「老爺，您回來了，」進了曹府大門，正好丫鬟小玉路過，驚喜的迎了上來。

  「老爺快去大堂歇著吧，我去給老爺買瓜來解解暑，」小玉笑著說道，說完一溜煙出了曹府。

  不一會兒，小玉回來了，把買來的西瓜切好呈到曹瑋面前。

  所謂貴人事多，曹瑋這邊正悠哉的吃著瓜緩解疲乏，朱雄英來了。

  「殿下，來，一起吃瓜，」曹瑋出聲招呼。

  朱雄英落座，開口問道，

  「太師回來，可去見了皇爺爺？」

  他是在外面聽到曹瑋回來的消息，第一時間便過來看望。

  「見過了，」曹瑋點頭。

  朱雄英頓時伸長了脖子，「那太師的婚期皇爺爺也定下了？」

  「也定下了，就在這個月十五那天。」

  朱雄英浮現出欣喜的笑意，「好日子。」

  隨即他臉上又露出了苦惱之色。

  曹瑋的婚期臨近，他卻一直想不出來該送些什麼當做賀禮。

  曹瑋不僅養育了朱雄英十年時間，還有年少時啟蒙之恩，如同再造，這份感情一直在朱雄英心底深處，他也將曹瑋當做和朱元璋一樣親近重要之人。

  如今曹瑋就要娶妻成家，朱雄英在為曹瑋感到高興的同時，卻不知道該如何回報曹瑋。

  送金銀財寶？現在的曹瑋已經不缺了。

  但普通之物又難以表示朱雄英的心意……

  「怎麼了？殿下，」曹瑋看到朱雄英臉色變化，出聲詢問。

  「沒什麼，沒什麼，」朱雄英擺擺手。

  「太師回來還沒見過含茗姑姑吧，我去把你回來的時候消息告訴她，」朱雄英說著，就要回皇宮去。

  「不急，不急，不差這一兩天時間，我有件事想要問一問殿下。」曹瑋說道。

  「太師請說。」

  「陛下如今已到古稀之年，雖說還算身體硬朗，但也每況愈下，這一點殿下應該知道。」

  朱雄英的面容嚴肅起來，點了點頭。

  他每天陪伴在朱元璋身邊，朱元璋的身體狀況他最為清楚。

  朱雄英知道，或許過不了多久，朱元璋也會離他而去。

  對於這一點，朱雄英心中有些難以接受，一直以來在心中逃避。

  如今朱雄英身邊的血親除了朱允熥就只剩朱元璋，他接受不了再次失去朱元璋的事實。

  這些時間朱雄英總是跟朱元璋搶著批閱奏摺，就是想讓朱元璋輕鬆一點不那麼勞累。

  但他從來不敢將朱元璋老去這個事實說出口，處處迴避。

  並非是朱雄英軟弱怯懦，而是他已經失去了太多親人，心理上拒絕再次承受那種痛苦。

  他的皇奶奶、父親、母親、都已經相繼離世，朱元璋再離開，他就只剩下朱允熥這個親人了。

  當然，曹瑋也被朱雄英看做親人一般，但意義終究不一樣，如今他只能稱呼曹瑋作曹太師。

  「殿下，陛下年紀大了，身上的擔子該往下放一放了。」曹瑋再次出聲道。

  朱雄英一直逃避的問題，此時被曹瑋直言道出，他便再也沒了退路，只能正面直視。

  「曹太師，這是皇爺爺的意思嗎？」朱雄英看著曹瑋，問道。

  曹瑋點了點頭，朱雄英耷拉下了眼皮。

  朱雄英不怕繼承皇位，他是皇太孫，這是他早晚要走的路，但繼承皇位，也就意味著朱元璋的老去，他還想讓朱元璋蒼老的慢一些。

  仿佛他不去繼承皇位，朱元璋就會一直像這樣陪在他的身邊……

  曹瑋看出朱雄英得失落，出聲安慰道：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這一點非人力所能改變。」

  「但常耗費心力，也會加速衰老，如果殿下能早日接過陛下身上的重擔，陛下就能輕鬆一些，想必能延緩幾分衰老。」

  朱雄英聽後，心中五味雜陳，沉默不語，曹瑋也沒再開口多說什麼。

  半晌之後，

  朱雄英再次抬起頭，眸子裡顯然多了幾分堅定之色。

  「太師說的，雄英銘記於心。」

  「一直以來，是雄英不懂事了，前日之錯定不會再犯。」

  曹瑋點頭，語重心長的說道：

  「殿下只要盡力做好自己，陛下一定會很欣慰的。」

  朱雄英起身，拱手一禮，

  「雄英謝過太師指點，就先告辭了。」

  他想回皇宮去跟朱元璋聊一聊……

  朱雄英走後，曹瑋叫來了小玉。

  「這幾天伱們受累，把府內布置一下，十五日我要迎娶含茗公主。」

  「老爺放心，我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小玉眉開眼笑的連連點頭，轉身出了門就朝一眾家丁吆喝……

  時間一天天過去。

  整個應天府好像什麼也沒改變，但一股喜慶的氛圍卻越發濃重起來。

  轉眼到了十五日當天。

  曹瑋在丑時就已經沒了睡意，漸漸等著天亮了。

  兩世為人，娶妻成家他卻是頭一遭，馬上要做新郎官，說不激動是假的。

  窗邊還沒泛白，曹瑋就聽到了院中小玉他們忙活的聲音。

  明朝迎娶公主的流程，大致分為四步。

  先是皇帝下詔書賜婚，這一點朱元璋早就做過了，只是前一陣才定了確切的日子。

  第二步是公主準備嫁妝，嫁妝十分豐厚，而駙馬則是要收拾自己的家，收拾出一個駙馬府來。

  通常來說，即便駙馬娶了公主，公主也仍舊是住在皇宮中，但現在曹瑋的情況顯然就不能再照著正常流程走了。

  朱元璋這是給自己真正找的女婿，哪有不讓人家住在一起的？

  第三步，就是駙馬去宮中迎娶公主，須得和公主一起拜見皇帝皇后，之後會有十分浩大的遊街活動，再然後便是公主去駙馬府拜見公婆。

  第四步，便是最後一步成婚。

  正常來說成婚的地點在皇城之中，過完一夜的洞房花燭夜之後，駙馬還需打道回府。

  之後若是再想見自己的老婆需要向有關部門匯報，審核通過了才行。

  並且娶了公主之後，原則上是不允許娶小妾的。

  民間經常有民間考子中第，被封作駙馬迎娶公主的橋段流傳，基本是大差不差。

  但話說回來，那畢竟是對待普通人的形勢。

  皇帝也時常會將自己的女兒嫁給朝中大臣之子，穩固局勢，這時候就不能死守著規矩了，公主出嫁和普通女子出嫁也就差不了多少了，無非是場面浩大得多。

  曹瑋是如今大明朝舉足輕重的肱骨大臣，地位顯赫非常，自然也不用守那些規矩。

  這次的婚禮，就是要去皇宮轉一圈，把朱含茗結結實實的娶回來。

  至於娶了公主就不能納妾一說，原則說不可以，那就是其實就還是能操作的，只看你的身份地位。

  以曹瑋的身份地位，娶了朱含茗之後想要納妾，無論是朱元璋還是朱雄英都不會說什麼。

  但曹瑋卻沒那麼多的心思，一夫多妻制他也不感冒，娶了老婆好好過日子就是了。

  「老爺，時辰到了。」小玉跑來叫門，此時窗邊才剛泛起微光。

  「知道了，」曹瑋應了一聲，從床上坐起。

  「進來吧。」

  小玉進了屋子，將早就準備好的新郎官衣服取出，為曹瑋穿戴整齊。

  「老爺今天真是英俊，光彩照人。」小玉給曹瑋穿好了衣服，上下看了一眼，笑著誇讚道。

  「我都想嫁給老爺呢，只可惜沒有福分。」

  曹瑋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再油腔滑調，改日就把你嫁出去。」

  小玉一吐舌頭，調皮一笑跑了出去。

  出了曹府大門，門外長長迎親的隊伍已經等了許久了，所有人身上都穿著喜慶的大紅色衣裳。

  在隊伍的最前端，一匹高頭大馬被人牽著立在那裡，馬匹身上也掛著紅色繡球，太假總管站在一旁，他的身上也穿了件紅色馬甲。

  「駙馬爺，咱們走吧。」

  曹瑋信步上前，翻身一躍上馬。

  「出發！」

  曹瑋說了一聲，一眼望不到頭的迎親隊伍便開始朝著皇宮的方向行去。

  雖然此時天色依舊很早，但街道兩旁已經戰滿了人，曹瑋所到之處，所有百姓無不歡呼雀躍……

  此時，

  皇宮之中，奉天大殿。

  朱元璋和韓妃坐在首位，朱雄英扶著朱含茗立在一旁，下方百官分兩側站立。

  朱含茗一襲紅袍，頭上帶著紅色絲紗，使人只能朦朧的看到她臉部輪廓。

  所有人都在靜靜等待著曹瑋這個主角的到來。

  又過了片刻，

  大殿外的太監總管匆匆跑了進來，

  「來了！來了！」

  他話音剛落，眾人就看到外面曹瑋的身影，曹瑋身邊只有數人跟隨，緩緩朝著這裡走來。

  今日曹瑋一身紅衣，挺拔的身形襯得他更為俊朗不凡。

  朱雄英感覺到朱含茗抓著自己的手頓時有些用力，知道她是有些緊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姑姑這麼急著跟曹太師回去？」朱雄英用只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玩笑道。

  朱含茗白了他一眼，心中緊張的情緒卻緩解不少。

  曹瑋走到大殿中央站定，恭敬朝上方的朱元璋和韓妃行禮。

  「小婿曹瑋，今日前來迎娶含茗公主，望陛下成全。」

  朱元璋笑著揮了揮手，朱雄英便帶著朱含茗走到曹瑋身前，將朱含茗的芊芊細手交到曹瑋手中。

  太監總管適時高聲唱道：

  「新人行禮，拜天地——！」

  二人轉身，朝天地跪拜。

  「拜高堂——！」

  二人便拜朱元璋和韓妃。

  「夫妻對拜——！」

  曹瑋和朱含茗正面相對，低下了頭……

  拜過禮後，曹瑋和朱含茗兩人拾階而上，來到朱元璋和韓妃面前，再次跪拜行禮。

  「見過父皇，見過母親。」兩人齊聲說道。

  「呵呵呵呵，」朱元璋笑出了聲，曹瑋這下就成了自己半個兒子。

  韓妃則是淚眼朦朧，女人本就是感性動物，何況對方是自己的女兒，此刻她只為自己的女兒出嫁感到高興。

  「以後，你定要好好善待她，」韓妃出聲對曹瑋叮囑道。

  曹瑋重重點頭，「母親放心！」

  此時朱元璋再一擺手，太監總管舉著托盤上前，上面有兩盞茶水。

  曹瑋和朱含茗各取一盞，遞給朱元璋與韓妃。

  後者接過，輕呷一口。

  「禮成——！」

  太監總管再次高唱一聲，下方群臣便掌聲雷動，口中說著恭喜之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