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給朱元璋上一節化學課

  不過據曹瑋測算得出的數據來看，這個方法的可行性還是很高的。

  唯一的關鍵之處，就是這種新式炮彈的製作、和炮管膛線的製造過程。

  相比較於火槍來說，火炮的個頭就太大了，各個部位在生產製作的時候都要費力許多。

  然而不管火炮改進的道路有多困難，曹瑋都必須帶人把這條路給蹚平了！

  收集到了足夠的土硝，曹瑋婉拒了正坎村村民們的時候挽留，帶領眾人回到西郊大院。

  隨後，曹瑋先是將新式火炮炮架以及炮筒的圖紙製作出來，交給眾多匠人去製作。

  而他自己則是在又找來大量的蔗糖，開始嘗試加工製作白糖。

  糖這個東西的出現，在中國史料中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時期，那時人們叫作飴到了唐朝，就開始自主生產糖，是用甘蔗汁熬製，名字也叫蔗糖。

  到了今天的大明，人們所食用的糖依舊是蔗糖，白糖要等到嘉靖時期才會被造出來。

  曹瑋想要得到白糖，就得自己動手製作。

  好在從蔗糖到白糖的轉變過程並不複雜，只需要再次熔煉、高速旋轉分離、提純、烘乾即可。

  製造局內有各種器械，蒸汽機，曹瑋要完成這道工序也不難。

  而在這個時候曹瑋要製作白糖的原因，自然也不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慾，而是為了製作炮彈。

  多數人只知道白糖可以提供給人體糖分補充能量，但其實白糖在經過簡易的處理之後，在加上硝酸鉀就可以製作出烈性炸藥！

  這種製作炸藥的方法，直到後世也有人在用。

  敘利亞戰亂的一段時期，反對派因為武器彈藥的長期缺乏，便開始使用白糖想要製作簡易的武器。

  製作方法有很簡單，那些武器大師把糖放在鍋中蒸煮，熬成糖漿之後，按照配比加入硝酸鉀等助燃物，輕易就製成了榴彈。

  前世曹瑋曾在學校中，見到過老師做過白糖加上硝酸鉀燃燒的實驗。

  當時的曹瑋只當樂子來看，萬萬沒想到這一世自己卻要去效仿那些武器大師。

  至於用白糖製作炸藥所要使用的硝酸鉀，其實通俗點來說，就是火硝和土硝，用這些硝土和草木灰就可以製作出硝酸鉀。

  而硝土說的再通俗一點，就是老泥巴，通常屋腳、牆邊、崖邊、岩洞、甚至牲畜的欄屋角落都有。

  這些老泥巴裡面裡面本身就含有硝酸鉀，只不過要用些手段將其中的硝酸鉀成分分離出來。

  分離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將收集到的硝土用水沖釋，再用紗布、草木灰過濾出雜質，然後將過濾出的液體放到器皿中加熱，最終的得出來的結晶就是硝酸鉀。

  除此之外，硝酸鉀不僅能用來製作烈性炸藥，還有一定的醫學用途，因為硝酸鉀可以抑菌，後世也常常被拿來做防腐劑使用。

  曹瑋不禁想到了古代許多方士煉丹，他們所煉製的材料也是五花八門，不光有各種金屬，還有泥巴，糖、鹽，甚至動物的糞便。

  時常會有方式煉丹發生爆炸，可能就是因為無意間制出了烈性火藥。

  只不過這種爆炸從來沒能引起人們的重視，不然中國可能幾百年前就發明出炸藥了。

  現在曹瑋要做的就是在改進火炮的同時，讓炮彈的威力在混入白糖和硝酸鉀之後，變得更加巨大！

  倭國那邊是時候該進行下一步了，待新式火炮研造出來，一定能給倭國人帶來一個大大的驚喜！

  匠人們按照曹瑋的命令，開始製作帶有膛線的火炮，

  曹瑋這邊在進行了一系列準備工作之後，有條不紊的製作白糖，析煉硝酸鉀……

  三日後，

  西郊大院內，曹瑋正在進行提煉白糖的關鍵步驟，旋轉分離。

  只見一個巨大的封閉鍋爐，正發出嗡嗡的攪拌聲，鍋爐上方是蒸汽機齒輪帶動的一根連杆，一端插入鍋爐，正在高速旋轉。

  曹瑋帶著王虎站在一旁，王虎手中拿著個冊子，上面記錄著幾次實驗得出的數據結果。

  「嗡……」

  鍋爐連杆不斷旋轉，鍋爐發出攪動得響聲。

  再有不到半刻鐘時間，便可以把鍋爐停下了。

  正在這時，曹瑋眼角的餘光卻看到門口處朱雄英走了進來，後面朱元璋也跟著，蔣瓛帶著幾名錦衣衛守在了門口外面。

  「陛下，殿下。」

  「草民參見陛下，參見雄英殿下。」

  曹瑋和王虎朝朱元璋二人行禮。

  「不必多禮，」朱元璋隨意的擺了擺手，隨後好奇的把目光轉向了一旁嗡嗡響的鍋爐上面。

  「曹瑋，這是什麼？」

  朱雄英不禁嗅了嗅鼻子，「好香。」

  因為鍋爐並不是完全密封，內部蔗糖加熱攪拌產生的香氣十分明顯。

  「回陛下，這是臣研造炮彈火藥的一道工序，因在鍋爐內加熱蔗糖，所以有香氣溢出。」

  「糖？」

  朱元璋挑了挑眉，「這研造火藥和糖還有關係？」

  聽到這話，曹瑋有些頭大。

  白糖硝酸鉀這種化學反應，他跟朱雄英講對方或許還能明白，但跟朱元璋說……怕只會是無用功。

  曹瑋研造烈性火藥的行程，並沒有跟朱元璋匯報，就是因為很難跟老朱說明白。

  但今天朱元璋親自來了，曹瑋怎麼也得意思意思。

  「這……因為研製火藥需要將蔗糖煉製成白糖，白糖和硝土提煉出來的硝酸鉀混合在一起，就會產生反應……」曹瑋試著跟朱元璋解釋。

  而他剛說到一半，朱元璋就同樣聽的頭大不已，擺手制止了曹瑋。

  白糖？硝土？

  硝酸鉀又是什麼東西？

  「行了，不用說了，你只管做吧，你說咱也聽不懂。」

  朱元璋很是大度的說道，他今天出來是散心的，不是來聽曹瑋跟他科普的。

  朱雄英在一旁聽著忍不住輕笑。

  皇爺爺也有不擅長的事啊。

  「諾！」

  曹瑋應了一聲，隨後再次面向那個鍋爐，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讓王虎把蒸汽機停下。

  王虎將煉鋼和蒸汽機的齒輪錯開，推至一旁，鍋爐的嗡嗡響聲便停了下來。

  曹瑋上前，打開了鍋爐，一股熱氣冒了出來，香味更重。

  朱元璋和朱雄英也湊了上去，看到了鍋爐內的景象。

  在鍋爐周圍，是被攪拌甩出來的深褐色物體，那是蔗糖熬煮的顏色，而在中心的區域，則是潔白的粉末顆粒。

  看著這些白絲粉末顆粒，朱元璋出聲問道，

  「這就是白糖？」

  曹瑋點點頭，「回陛下，正是，只不過現在白糖還有些濕氣，還需烘烤才行。」

  說著，曹瑋動手將鍋爐內白糖取了出來，放到一個新的器皿中烘烤。

  又過了片刻，等白糖徹底乾燥之後，曹瑋拿盤子取出一些。

  「白糖是蔗糖提煉而出，糖分更高，陛下可以嘗嘗。」曹瑋輕笑著說道。

  朱元璋對曹瑋有著足夠的信任，當下也沒遲疑，捏了一點放入口中。

  白糖入口即化，比原先的蔗糖更加甘甜，且沒了蔗糖的那一絲異味。

  「嗯，不錯，口感極佳！」朱元璋點頭評價道。

  曹瑋將盤子遞到朱雄英面前，「殿下也嘗嘗。」

  朱雄英學著朱元璋，取了一點放入口中，頓時豎起大拇指。

  「甜！」

  曹瑋不禁咧開嘴，「殿下若是喜歡，等臣再煉製一些，給殿下送入宮去。」

  朱元璋看著曹瑋手中的白糖，心中卻在想這白糖的商業價值。

  糖和鹽差不多，也是調味品，鹽的商業價值和戰略價值自不用說，自古以來都和鐵一同被朝廷嚴加管制。

  糖也是如此，就連之前的蔗糖，朝廷同樣不允許民間私自販賣，只允許官府小規模售出，以供百姓食用。

  而現在的白糖，明顯要比蔗糖有著更高的商業價值，一經問世，必定會遭到上層權貴的哄搶。

  且如今大明已經開海，還可以將白糖高價賣出海外。

  就像大明此時冶煉鋼鐵，造船、造火槍、生產鐵軌，所使用的鋼材很大一部分都是大明從海外買回來的。

  而大明生產的瓷器、綢緞等物品也能在海外各國賣出高價。

  白糖這等新奇的東西如果成功在海外打開銷路，能賣成什麼樣的高價朱元璋都不敢想！

  大明便又多了一道巨大的經濟來源！

  曹瑋煉製的白糖，是好東西……

  看著出神的朱元璋，曹瑋雖然猜不到他的真正所想，但料想也一定跟白糖有關係。

  接著，曹瑋朝王虎吩咐道：

  「王虎，將製作白糖的工序謄抄一份，交給陛下帶回去。」

  王虎應了一聲，轉頭去辦。

  片刻之後，王虎折返回來，將謄抄的製造白糖得工序交給朱元璋。

  此時，朱雄英又問道，

  「鍾國公，剛才你說的硝酸鉀又是做什麼的，用硝土得來，總該不是調味品了。」

  「哈哈哈哈，」曹瑋大笑。

  「殿下說的極是，且等臣片刻。」

  隨後，曹瑋將三日前收集來的硝土取了出來。

  準備了一大盆水、紗布、草木灰，然後將硝土倒入水中，又加入草木灰攪拌吸附雜質，最後用紗布將其中的雜質過濾出來，此時水已經變得基本清澈了。

  再將過濾後的水放在火上煮，隨著鐵盆中水分越來越少，裡面逐漸出現了一些細小的晶體。

  待盆中水分徹底熬干，水盆底部就布滿了一層像是白糖一樣的白色粉末。

  曹瑋這一系列操作，把朱元璋和朱雄英兩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把原本的一盆泥水，三兩下處理之後，就得到了這一堆白色粉末？

  這粉末又是用來做什麼的？

  曹瑋朝朱元璋一拱手，

  「陛下，這就是臣剛才說的硝酸鉀。」

  朱元璋擰著眉頭想了想，道，

  「方才你說，用白糖和這硝酸鉀，就能制出火藥？」

  無論怎麼想，朱元璋都覺得不可能，白糖明明是吃的，怎麼就變成火藥了？

  曹瑋輕笑，陛下且看。

  說著，曹瑋將一部分白糖和硝酸鉀粉末混合在一起。

  「陛下，你們退開一些。」

  朱元璋拉著朱雄英依言後退幾步。

  曹瑋掏出了火摺子，將白糖和硝酸鉀的混合物點燃。

  「嗤——！」

  劇烈的燃燒聲響起，在朱元璋和朱雄英兩人驚異的目光中，那堆白糖和硝酸鉀的混合物快速燃燒，且在火光中釋放出濃濃白煙。

  「啪！」

  「啪！」

  硝酸鉀和白糖的反應速度太快，幾聲細小的爆鳴聲響起。

  曹瑋甩了甩手，將手上的爆炸時濺射的混合物甩掉，而後看向朱元璋。

  此時朱元璋瞪大了眼睛，張大著嘴巴，愣愣的看著已經燃燒完，剩下一片焦黑的粉末。

  白糖還真的能燒起來？

  「陛下，」曹瑋出聲說道，

  「這就是臣研製的新型火藥，只要將它混入正常的火藥中，便可大大提升火炮燃燒和爆炸的威力！而改進出來的火炮，殺傷力就會更大！」

  朱元璋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評價了，這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他看向曹瑋，盯著曹瑋的腦袋，一時間心中升起一股衝動，想要把曹瑋的腦袋切開看一看，到底曹瑋的腦袋是不是跟別人長的不一樣？

  他實在想不通，曹瑋這小子，怎麼會的就這麼多？

  蔗糖提煉出來的白糖，和泥水煉製出來的硝酸鉀。

  這兩樣東西怎麼看都是毫不相干，而曹瑋卻能把兩者結合起來，製成這種烈性火藥！

  難道他的真的是天才？

  朱雄英同樣震驚於曹瑋的神通廣大，在他看來，自己曾經的義父，簡直無所不會，無所不能一樣！

  每一次曹瑋的發明都能帶給人不小的震撼，這次也不例外。

  仿佛只要給曹瑋足夠的時間，他就能一直發明出前所未有的東西，一次次震驚眾人。

  「嗯……好，很好！」

  最終，朱元璋只能這樣象徵性的說了一句。

  得趕快讓茗兒跟這下子完婚才行……朱元璋心中想到。

  接下來曹瑋還要進行白糖硝酸鉀和火藥混合的初步實驗。

  而朱元璋和朱雄英出宮已經有一段時間，是時候該回去了。

  「照看好你們曹大人，切不可讓他行險事，他要是出了事，咱可要找你們要說法。」朱元璋在臨走前對王虎說道。

  王虎哪裡見過這等陣仗，頓時跪拜在地，

  「陛下放心，草民誓死守護曹大人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