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諸罪皆終,血洗浙官!

  第75章 諸罪皆終,血洗浙官!

  明嘉靖四十年下,在胡宗憲的預測下,戚繼光、俞大猷率東南軍隊剿倭寇於桃渚城。

  此戰,生擒倭寇頭目五郎如郎、健如郎等十人,斬殺倭寇頭目井上十三郎等十二人,俘虜倭寇九千八百七十六人,斬首倭寇三萬五千六百人,繳獲倭船四百二十一艘,取得了抗倭以來從未有過的完勝。

  在大明朝,在杭州,沒有人能想到沈一石的別院裡會有這麼一間房子,進深五丈,寬有九丈,寬闊竟是乾清宮的大小!

  但高度僅有兩丈,也是為了讓院牆外的人看不出裡面有此違制的建築。

  可有一點事乾清宮也無法比擬的,就是房間的四面牆鑲的全是一寸厚兩尺寬兩丈高的紫檀。

  更奇的是,這麼大一間堂廡中間全是空的,只在靠南北西三面紫檀鑲壁的牆邊列著整排的烏木衣架,每一排衣架上都掛著十餘件各種顏色、各種花紋、各種質地的絲綢做成的各種款式的女裝。

  東頭的靠牆邊只擺有一張長寬皆是一丈的平面大床,床上擺著一張紅木琴幾。

  海瑞、徐渭,和沈袠走入其中,三人的臉色都鐵青著。

  沈袠拿下了鄭泌昌、何茂才,海瑞拿下了馬寧遠、芸娘,當沈一石見到所有人後,就明白了大勢已去。

  不等海瑞再問什麼,沈一石便主動交代了這個地方,說這裡有海瑞想知道的一切。

  但光看到這些僭越規制物品,就夠抄家滅族沈一石的了。

  海瑞沉著氣,來到了沈一石所說的四口鑲銅邊的紅木大箱邊。

  沈袠上前將之打開,擺在眾多帳本之上的是一封書,和一迭宣紙。

  海瑞立刻拿起了那迭宣紙,正如所想的一般,裡面記錄著浙江官場、江南織造局、河道監管衙門怎麼毀堤,都有哪些人合謀。

  以及,京里的主使者。

  徐階!

  嚴世蕃!

  徐階提供朝天觀言浙江夏旱的法旨,嚴世蕃指示浙江官場毀堤,毀堤之後如何買田,樁樁件件,寫的詳實無比。

  海瑞沒有意外,徐渭、沈袠同樣沒有意外,浙江官場本就是以前嚴黨的大本營,鄭泌昌、何茂才言聽計從的人,也只有嚴嵩,或者打著嚴嵩旗號行走的嚴世蕃。

  紙中雖未言及嚴嵩是否參與其中,但已經不重要了,養不教,父之過,兒子犯下滔天大罪,作為父親的嚴嵩難辭其咎。

  而徐階。

  海瑞不置可否。

  嚴嵩沒教好兒子,徐階也差不多,就從之前斬殺的徐三公子徐瑛的德行,就能看出淞江府徐家的家風。

  不過,以海瑞的品階,哪怕有著天子劍在手,也沒有權力決定嚴家父子和徐階的生死,那是皇上決定的事,海瑞只要把這迭紙送入京城即可。

  當然,這部分工作錦衣衛是可以代勞的。

  海瑞將那迭紙遞給了沈袠,便拆開了那封信。

  一筆好工整的楷書。

  「從嘉靖二十一年到嘉靖四十年,二十年間,這是沈某上交江南織造局、浙江官府的全部帳冊。」

  「四任織造,五任巡撫,浙江之中,唯胡部堂胡宗憲與沈某沒有帳目往來、亦唯胡部堂一人未取沈某一分一厘。浙江三司衙門唯胡部堂堪稱國朝大吏,其餘袞袞諸公皆不足道也。」

  海瑞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徐渭這時的喜悅卻怎麼都掩飾不住。

  有此信在,部堂大人有救了!

  沈袠對胡宗憲有敬意和好感,但此刻的心神卻全在那句浙江三司衙門唯胡部堂唯取沈一石一分一厘上,反言之,在過去二十年裡,全浙江官員,不論是在任的,還是遷調的,歸養告老的,甚至是死去多年的,都收過沈一石的好處。

  沈袠盤算著過去二十年浙江官員的官員數量,最終得到了恐怖的答案。

  僅在任浙官就有一千多人,再算上那些遷調、歸養、告老、死去的,少數也有三千人。

  如果全部追溯,浙江將血流成河,而唯一制約血流成河的條件,便是浙江官員到底收了沈一石多少兩銀子。

  要是超過三千萬兩,那麼,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想跑!

  沈袠接著又趕緊望向那封信。

  「沈某布衣粗食凡二十年,織綢凡四百餘萬匹,歷年上繳江南織造局共計二百一十萬匹,各任浙江官員分利一百萬匹,所余之九十萬匹再買生絲,再產絲綢,使沈某艱難維持至今。

  每日辛勞,深夜亦不敢稍歇,將各項開支一一記錄在冊,即諸公所見之帳冊也。」

  在看到浙江官員二十年裡從沈一石處得到了一百萬匹絲綢時,沈袠鬆了口氣,又不免失望。

  即便以遠銷西洋的絲綢價格,一匹絲綢十五兩銀子,一百萬匹絲綢,也才一千五百萬兩銀子,均到浙江過去二十年三千多名官員頭上,尚且不到五千兩,距離皇律的萬兩斬,十萬抄,百萬誅相距甚遠。

  血洗浙江官場怕是不可能了,但殺一批浙官、抄斬一批浙官、族誅一批浙官總是有的,如若查到那些死去浙官身上,恐怕還要開棺鞭屍、剉骨揚灰的追刑。

  徐渭在想救胡宗憲的法子,沈袠在看那些重點關注的浙官帳本,對那封信接下來的內容完全不感興趣。

  或者說,不敢有興趣。

  「我大明朝擁有四海,倘使朝廷節用以愛人,使民以時,各級官員清廉自守,開絲綢、瓷器、茶葉通商之路,僅此三項即可富甲天下,何至於今日之國庫虧空!」

  「上下揮霍無度,便掠之於民;民變在即,便掠之於商。」

  「沈某今日之結局皆於二十年前與蒼天所定,沈某終有一日為之而死,然我之死,俟諸公鋃鐺於九泉,此日不遠!」

  「嘉靖四十年,春,沈一石筆!」

  這封信。

  沈一石一年寫一次,不為別的,只為有朝一日死了,也要嘲諷一遍大明朝廷,拉數百,數千浙江官員陪葬。

  海瑞面無表情看完,「都送入京城吧,沈千戶,你可以提前抓人了。」

  那迭紙、這封信,和這些帳本都要直呈京城,但牽扯到諸多貪官,卻可以現在就抓了,殺人。

  胡宗憲的王命旗牌可以殺人,海瑞的天子劍也可以殺人。

  海瑞自詡是保守派,但見識了皇上在兩京殺出的官不聊生、儒不如狗景象,竟然自愧弗如了。

  就先殺個血流成河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