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看似平靜卻又暗潮湧動的日子裡,吳王朱樉像是徹底拋開了所有繁雜的事務,擺出了一副完完全全甩手掌柜的架勢,滿心歡喜地陪著小雄英盡情遊玩了兩三天。
這幾日裡,他們穿梭於各處好玩的地方,仿佛世間的紛紛擾擾都與他們無關,只沉浸在這難得的歡樂時光當中。
而就在此刻,結束了一天遊玩的朱樉,與朱雄英一同踏入了用膳的地方。
小雄英剛準備好好享用一番美食,舒緩一下疲憊的身心,就聽朱樉語氣中帶著幾分嚴肅又夾雜著些許不舍地對朱雄英說道:
「雄英啊,你明日啟程回應天吧!二叔陪你玩了這幾日,你也該回去了呀!」
朱雄英聽聞這話,手上正準備夾菜的筷子頓時頓住了,他那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後脆生生地開口問道:
「二叔,是因為孔府的事情麼?」
朱樉微微皺了皺眉頭,神色變得凝重起來,緩緩地點了點頭,回應道:
「是啊,這件事如今還沒個了結呢,你一直呆在我身邊,總歸是不太好的,說不定會對你那太孫的位置產生不利的影響!!」
說到這兒,朱樉微微嘆了口氣,心裡暗自思忖著,自己那好大哥可不止雄英這一個兒子啊。
想當初,自己為了能讓雄英日後的路順遂些,提前下手廢了呂氏的生育能力,本以為這樣就能少些變數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歷史上的朱雄英和自己大嫂,是否真的死在呂氏手中,但,朱允炆能從一豎子成為大明二世皇帝,當真全是巧合?
你信麼?我是不信的!
況且大嫂在去年又生育了一個兒子,也就是朱允熥。
雖說這孩子現在還小,而且依照以往知曉的歷史進程,這倆侄子之間的關係向來還不錯。
可在那些心懷叵測、整日裡盤算著如何攪弄風雲的人眼中,這無疑是多了另一個可以利用的選擇。
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因為自己的緣故,害得雄英失去那個至關重要的太孫之位!!
哪怕自己的侄子日後對這位置不在意,那也絕不能是因為被他人逼迫而失去的!侄子亦有不同,就像自己跟大哥在老朱眼裡那般!
只聽朱樉繼續說道:
「回去的時候呢,二叔會派遣吳王衛喬裝打扮一番護送你。」
「再者,暗地裡還會安排錦衣衛一路隨行,確保你的安全。畢竟,你當初是悄悄出來的,那自然也悄悄回去才好,這樣也能避免不少不必要的麻煩。」
「就當,你從未來過此地吧!」
朱雄英心裡明白二叔這一番安排全是為了自己好,可他生性就是個不願給別人添麻煩的性子,思索片刻後,便出言反對道:
「二叔,你這裡如今也是用人之際呀,實在沒必要專門派人護送我了。我出來的時候,帶的那些人就足夠了,就不勞煩二叔再費心安排了。」
「呃,」
朱樉一聽這話,臉上瞬間閃過一絲尷尬,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色,語氣中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說道:
「你出來時帶的那些人,除了你的貼身太監,其餘的都讓二叔讓人料理了!!」
說到此處,朱樉氣不打一處來,舉起手中的筷子,朝著正發愣的朱雄英腦袋上狠狠戳了幾下,邊戳邊說道:
「還不是因為你在路上說的那些話?!那些人願意罵就讓他們罵去唄,你瞎摻和什麼呀?你也不想想,那些話要是傳出去了,對你的名聲那得多不好呀!」
「也就是你那個貼身太監,還算忠心耿耿,知道把這事兒跟孤說一聲,不然的話,哼,他的命也該丟了!」
「奴才不護主,該殺!」
說著,朱樉轉頭看向一旁已經回過神來,神色略顯釋然的雄英,語重心長地說道:
「雄英啊,你要知道,為君者,要有仁,但亦要狠吶!要懂得去權衡利弊,哪怕是對你二叔我,也必須在你心中利弊之間反覆衡量!必要時,直接捨去!」
「知道,為何皇帝自嘲孤家寡人麼?盡在此!」
「別看你爹在外面啊,人人都說他仁慈,那可全是表象呢,實際上啊,就活脫脫一個白皮黑芝麻湯圓,內里的心思深著呢!」
「只不過,他的殺心沒有你二叔我和你皇爺爺那麼重罷了,這才讓外人看來,妥妥一仁君!」
朱雄英一聽這話,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覺得二叔這形容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他當即連連點頭說道:
「二叔我明白了!」
可這小子鬼靈精怪的,眼珠一轉,又不懷好意地對朱樉笑著說道:
「二叔啊,你也不想讓我爹知道吧?!」
朱樉一聽,立馬斜瞥了一眼朱雄英,冷哼一聲道:「你還是先好好想想,我現在要是揍你小子,可有誰能護得住你呀?」
這一句話,可把朱雄英給嚇得不輕,他瞬間就慌了神,趕忙轉移話題道:
「二叔,侄兒就開個小玩笑嘛,不至於不至於!」
「對了二叔,那些文人可怎麼辦?我那日說的話,他們可都知道呢!而且,覺得我這太孫也不過如此~」
朱樉倒是沒再計較他剛才的玩笑話,而是淡定地給朱雄英夾了一筷子菜餚,神色平靜,語氣淡淡說道:
「有二叔在,怕什麼?他們身邊都有錦衣衛盯著呢,日後慢慢給他們下點慢性毒,讓他們不知不覺就死去好了。」
「畢竟呀,這世上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不會到處亂說話,也不會給咱們惹麻煩了。」
朱雄英聽了二叔這一番話,心裡並未覺得有什麼不適,反而是緩緩地點了點頭,像是在認真思索著二叔話里蘊含的深意,想要把這些都牢牢記住,好好學習一番的嘞。
之後的時間,這二人就像是一對普普通通的農家叔侄一般,把剛剛那些嚴肅又帶著幾分狠厲的話題拋在了腦後。
開始溫馨愜意地享受著眼前的菜餚,那氛圍呀,絲毫沒有被剛剛的那些話所影響到,仿佛此刻他們只專注於這桌上的美食,以及這難得的相聚時光了。
很快就到了次日的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