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張靜修的會試

  第207章 張靜修的會試

  何正與黃誠扭打的消息,很快傳遍北京城。

  頓時,引發一陣不小的爭議。

  有人說他無君無父,膽大妄為,還有人說他是世外高人,視科舉進身為糞土,以開化萬民為己任。

  不過,這件小事兒都隨著萬曆十四年的春闈放榜,變得微不足道。

  這日一大早,張大學士府邸張燈結彩,火樹銀花,處處喜慶洋溢。

  因為張居正離京,這座府邸便交由長子張敬修管理,張允修把大學士府旁邊的四合院買下。

  兩家挨著,有時也會來大學士府串門兒。

  這當兒,只見張大學士府邸內的客廳坐著三人。

  坐在首位上的是大哥張敬修,坐在左邊的是張允修,坐在右邊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

  只見他面龐白淨,五官柔和,還略顯肥胖,穿著一件時下流行的青色道袍,頭上綁著程子巾,一看就是副讀書種子的做派。

  正是張允修的六弟,張靜修。

  今日會試放榜,他名列此科第七十四名。

  見自己六弟也躋身科舉,馬上要榮登進士,大哥張敬修面帶春風,率先開口贊道:「靜修,你中了此科本是該好生慶賀,但為兄希望你戒驕戒躁,在下邊的殿試中好生發揮。」

  「大哥放心,小弟必定竭盡全力。」張靜修忙起身對首位上的大兄一抱拳,然後又轉身看向一直板著臉的五哥,壯著膽子問道,「五哥,我現在都中了科舉,那我和蘭兒的事情.」

  「好你個淫棍,這一春風得意,就立馬想著這事兒?」張允修音調一高,加大聲音喝道。

  張靜修頓時嚇得一哆嗦,愣在原地,搓著手掌,一臉局促不安。

  卻說今年除夕過後,張靜修來京城參與會試。

  張福前去接待,二人見到,張福拉著他來到一處小院,因為都是老熟人,便多喝上幾杯。

  酒過三巡後,張福的女兒張蘭走入房中。

  張靜修與張蘭年紀相仿,幾乎一同長大。

  今兒個見她已生得身段窈窕,面泛桃花,不由得心神蕩漾,張福早有預謀,今日專程就是為了來釣這位六公子。

  於是找了個藉口退出房門。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那便是乾柴烈火,一點即燃。

  等到第二日一早,張靜修從床上醒來,看見赤條條的張蘭,抵賴不得。但他又有些畏懼兄長,因此這事兒是七日前才與張敬修和張允修說。

  此時,大廳內安靜得針落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張靜修漲紅面頰,耳膜邊響起一陣密集的鼓聲。

  看著弟弟這緊張模樣,張蘭又是自個兒看著長大,張允修只能捏著鼻子認下:「行了,行了,滾滾滾,下次再讓人騙了,看我怎麼收拾伱!」

  「兄長答應了?」張靜修喜道。

  「不答應,讓孩子生下來就沒爹嗎?!」張允修惡狠狠瞪了眼弟弟,又道,「不管是作侍妾還是什麼,你得對人家好點兒,我可是把他當半個妹妹看待。」

  「明白.明白。」張靜修喜得手舞足蹈,踉蹌著往廳外奔馳。

  迫不及待去和張蘭宣布這個好消息。

  張允修連連搖搖頭,主位上的張敬修淡淡一笑,感慨道:「小六一轉眼都到了成婚論嫁的年紀,他有這想法,那也是人之常情。」

  「不學好,以後遲早被人騙溝里去。」張允修說著,老臉一紅。

  他想起在倭國戰艦上遇到的孫雅涵。

  張敬修沒注意到弟弟異常,他想到最近的跳得高的何正,於是提醒道:「允修,那何正是個狂徒,你還是離他遠些為好,免得到時牽連到你。」

  「兄長放心,我有數。」張允修一笑,示意兄長安心,又道,「再說,我的學館也招收弟子。說不得,到時候我比他還狂呢。」

  見弟弟吊兒郎當的模樣,張敬修擺出長兄的威嚴,駁斥道:「我知你聖眷正隆,但眼下父親已去職,內閣大學士重新洗牌,你莫要再如往日那般行事。」

  「哎喲.知道,知道了。」張允修胡亂搪塞兩句,轉身就跑。

  張敬修追出門來,一直喋喋不休到門口。

  目送著張允修回到隔壁的院落,才一揮袖袍,折回府邸。

  張允修這邊入了府邸,當即把自己關入書房。只見他俯在桌案上,提筆就寫「京城學館招生疏」,一看這名字,便知曉其中內容。

  學館修好了。

  自然就要招生。

  要想擴大影響力,就必須徵得皇帝的同意。

  於是便有了這份奏疏的。

  「臣張允修拜上:

  古人云,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人也亦然。科舉考試以五經六義為主,卻不教人實事,不少天資聰穎者,一生遁入其中,不得結果。直至白髮蒼蒼,亦無一技傍身,實為可悲。

  故臣奏請陛下,請開學館,教授天下學子百技,待其學成,考核通過,一律由朝廷安排去處」

  一口氣寫完,張允修額頭上已擠滿汗珠。

  他擼起袖子揩了揩汗珠,輕輕一吹,把紙上的墨跡吹乾,這才長吁口氣。

  看著自己的傑作,張允修不由得自內心發出笑容。

  萬事開頭難。

  只要能有這麼一個源頭,到時各地自然就會如雨後春筍,一個接一個冒尖。

  而且,因為有何正這麼個狂徒在前,他這學館,倒顯得沒那麼離經叛道。

  畢竟,他這學館裡邊,也有學四書五經,為科舉進身的學子。

  說起來,他是拿這何正當擋箭牌。

  這傢伙倒也樂在其中,二人各懷心思,走在一條路上。

  不過,張允修和只說空話、大話的何正不同。

  提出問題,自然要解決問題,如果只提出問題,卻不想著去解決問題,那還有什麼意義?

  二人只是順路。

  他和心學之間,遲早還會有一戰。

  離經叛道,有礙於團結的話,沒有那個統治者會喜歡。

  正想著,書房外傳來一陣叩門聲,接著泛起一道黃鸝般悅耳的叫聲:「姑爺,該吃飯了,小姐讓我來叫你,讓你快去吃飯。」

  「哦。」張允修沖外邊回上一句,把奏疏放入摺子,大步往門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