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李太后的敲打

  第199章 李太后的敲打

  聽魏清說完,張允修一拍桌,剛想罵一句「女人就是見識短」,一覷見魏清的面容,又把到嘴邊的話吞咽下去。

  改口道:「皇上是什麼看法?」

  「還能是什麼看法?」魏清自嘲一笑,回道,「你也知曉,皇上對太后的尊敬。太后都開口了,這事兒怕是很難再有周旋餘地。」

  「那有人偏要往前鑽呢?」

  張允修眯著眼睛問。

  魏清神色一僵,然後乾笑了笑,拿捏著腔調回答:「反正這話,咱是傳達到了,皇上的聖旨即刻就到。至於後邊的事情,就不歸咱管嘍。」

  雖未直接點破,但張允修依舊從這話中品出兇險。一旦有人惡了太后,憑這位對皇帝的影響,日後別想有好日子過。

  想到這兒,張允修便謹慎起來,對魏清笑道:「多謝魏公公不辭辛苦,專程來跑這一趟。」

  魏清見張允修如此,身子往前傾了傾,一臉好意地再勸道:「咱和你是朋友,朋友之間理應互相幫忙才對。這事兒,我奉勸張司丞你不要插手。讓海瑞那倔驢去干就是。」

  「明白,明白。」張允修笑著打起哈哈,命人拿了兩封銀元,然後親自送魏清到府門口。

  送完魏清,張允修回到小廳坐定。

  他身子往後一躺,眼眸微閉,腦海中推演起事情的走向。

  他原以為此事有皇上支持,不說「畢其功於一役」,但總歸也是個不小的勝利。

  沒成想,李太后忽然打上一記橫炮。

  要是換做別人,皇上尚且能硬氣幾分。換做這位,萬曆皇帝就是羊見虎鼠見貓,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個兒藏進去。

  若是只抓兩個小嘍囉,他心有不甘。

  若是一條道走到黑,他又擔心惡了這位皇宮內的主子。

  一時間,張允修騎在牆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知不覺,一股疲倦湧上心頭,張允修半睡半醒。忽然,廳外又來一名宣旨太監:說是太后娘娘,要召徐若溪進宮去解悶兒。

  張允修醒了,他料定,此事必與孔家有關。

  「夫君放心,太后娘娘很好說話的。」徐若溪接到旨意,從女廳走到前廳,一把握住丈夫的手說。

  張允修點點頭,對準她的面頰小呷一口,隨即親自送她到宮門口。

  慈寧宮。

  花廳。

  只見李太后著一身雪白天鵝絨長裙,端坐在靠牆的繡榻上,左右還站著一名侍女。

  徐若溪靠在李太后右手邊的繡榻上。

  二人跟前,十餘名統一身穿月白色荷花褶邊裙,模樣俊俏的宮女。

  手持樂器,低吟淺唱起來。

  高亢處,似山洪泄地,低眉婉轉處又似孤雁南飛,似中天的鶴鳴,深山古寺里的雨打霜枝。

  直聽得人如痴如醉,沉浸其中。

  一曲罷了。

  李太后手一揮,跟前的樂工行上一禮,恭敬退了下去。身旁的兩位宮女也識趣,為太后和徐若溪備上糕點和茶水,小聲退出。

  看著只剩二人的花廳,李太后掩唇兒一笑,用纖纖玉指拈起一塊桃酥,送到徐若溪的嘴邊:「嘗嘗,這是我特地讓宮中御廚,仿著江南那邊的口味兒做的。」

  徐若溪連忙起身,伸手接過桃酥,然後輕輕咬上一口。

  任由軟糯和香甜在舌尖發酵,最終一臉享受地哼道:「嗯,這宮中的御廚就是厲害,比妾身在松江府吃過的還要好吃些呢。」

  李太后聞聲,豐腴白皙的面頰擠滿笑容,她示意徐若溪坐到自己身邊,看著她的面頰打趣說:「伱呀,這張小嘴兒,比你這張臉還惹人喜愛。」

  「妾身說的都是真心話。」

  「行了,咱又不是外人,你和咱客氣個啥?」李太后一揮手,打斷徐若溪,隨後把目光落到她隆起的小腹上,問道,「幾個月了?」

  「快五個月了。」徐若溪恭敬回答。

  答完,好看的面頰上,忽然湧現出一抹幸福的紅暈。

  「那可得小心些。」李太后神色嚴肅,提醒道,「女人吶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為丈夫生下個兒子,所以,你這頭胎尤為重要。」

  「妾身明白。」

  「明白就好。」

  李太后淺淺一笑,忽然又把話頭往孔家身上扯:「最近這京城可不太平哇,皇上的案頭上,不知堆了多少彈劾奏疏。」

  徐若溪早知此間事情,表面卻裝作茫然,問道:「太后,這是彈劾誰的?」

  「還能是誰?彈劾你家夫君的下屬,韓三!」李太后咬著腮幫子,氣鼓鼓說道,「他以為那是彈劾韓三麼?那不還是奔著他去的。」

  「啊?!」徐若溪驚呼出聲,霧氣一下浸濕睫毛。

  看著徐若溪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模樣,李太后忙握住徐若溪的玉手,寬慰道:「要我說啊,他這是自個兒給自個兒找罪受,你回去好好勸勸他,讓他安分些。」

  「太后.你可得幫幫我家夫君。」徐若溪小嘴兒一癟,帶著哭腔哀求道。

  「好好好,哀家答應你就是。」

  「多謝太后。」

  「瞧瞧,都說女人是水做的,你這說哭就哭,反倒把咱弄得手足無措了。」

  「太后!」

  一番打趣後,二人也不再壓抑拘束。

  因為此前已經見過數面,徐若溪此時把李太后當成一位長輩,不再有初次見面的生分。

  李太后則是面帶春風,耐心和徐若溪講解如何保胎。

  徐若溪聽得極為認真仔細,恨不得把每個字都刻入腦子。

  不知不覺,已過了兩個時辰。

  李太后頓感疲憊,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打著呵欠說道:「這上了年紀,就是不中用嘍,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坐上一小會兒就累得不行。」

  「誰說太后老了?我看太后和臣妾的嫂嫂差不多年紀呢。」徐若溪淺淺一笑。

  「行了,你也少和我在這兒說好話,要說,找你夫君說去。」李太后春風拂面,笑吟吟回道。

  說罷,便命人送徐若溪回去。

  等她回到家時,天已擦黑。

  餐桌上,一家人整整齊齊,享用晚膳。

  席間,張福忽然快步走來,在張允修耳邊小聲耳語幾句。

  張允修立刻起身離席。

  看得徐若溪幾人一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