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這盛世如你所願!

  第119章 這盛世如你所願!

  轉眼就到了萬曆十二年的元宵節。

  為了彰顯與慶賀四海昇平,國豐民富,李太后特意下了懿旨,這次的鰲山燈會一定要大辦特辦。

  這鰲山燈會乃是朝廷慣例,一年一度,規格制度亦沒什麼定數。因為顧著此時已是首輔執政的十二年,而且正是他六十歲的光景。

  這次的鰲山燈會,自然就顯得格外莊重。

  與其說是稱頌皇帝,倒不如說是稱頌這位權傾天下的人物。

  民間的燈會來得更早,一般來說正月初十過後,北京城的各大街道都已有了小型的燈會。

  佳人才子,相邀而游,為寒意料峭的北京城,增添了許多別樣風采。

  鰲山燈會卻是不同,準時從正月十五那日酉時開始,一連持續三天。

  這日剛過申時,紫禁城的午門前,便堆起了一座燈山。

  燈山足有五丈多高,直與紫禁城的五鳳樓齊平。接近萬盞宮燈一齊點燃,光照奪目,直晃人雙眼。

  從燈山下往上看去,竟還有一條階梯似的通道,從山腳通向頂部,如同天上瓊樓。

  午門外,一輛輛寶馬香車從外邊駛入,喝轎聲,避道聲,不絕於耳。

  凡是四品以上官員,皆可直入午門,其餘官員則是下了車轎,步行入內。

  此時燈會雖然尚未開始,但午門前卻已是人頭竄動。

  五風樓上,各位高官的女眷、夫人,都受邀陪著兩宮太后以及皇帝。

  只見萬曆皇帝著一身明黃五爪龍袍站在中間,兩宮太后各自站在一邊。

  陳太后也是四十掛邊的年紀,端莊典雅,容容華貴,看起來如同一道青蓮不容褻瀆。

  李太后今兒個則是穿了身天鵝絨長裙,還特意用薰香把天鵝絨熏了一晚上,臉上塗抹著些許脂粉,白皙的瓜子臉上透著點點紅暈。

  「妹子,你今兒個咋穿得和個小姑娘似的。」一旁的陳太后聳了聳鼻子,眨巴眨巴雙眼,忍不住輕笑著說道。

  「姐姐胡說什麼呢,還什么小姑娘,咱都快四十了。」李太后被人戳穿心思,瞬間勾著腦袋,難得露出一片羞赧。

  「你別說,你要是放在外邊,這身打扮,頂多就是二十多歲的模樣。」

  「姐姐.」

  看著李太后害羞的模樣,陳太后面容含笑,偏頭看向萬曆皇帝:「好好好,不逗伱了,今兒個的主角可是咱們的皇上,你說是吧,鈞兒?」

  「咱才不想當這個主角呢,一堆繁文縟節,累都把咱累死了。」

  萬曆皇帝一撇嘴,滿臉不痛快。

  這兒這麼多人看著,玩也玩不痛快,倒不如出宮去,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他有些懷念出宮的瀟灑日子,於是轉悠瞳孔,在午門下來回掃動,企圖找出熟悉的身影。

  「鈞兒,你看什麼呢?」陳太后問。

  「沒沒看什麼,張先生怎麼還不到?」

  萬曆皇帝搖搖頭,轉身看向李太后詢問,李太后笑了笑,嗔道,「這才什麼時段啊,是咱們來早了,張先生八成還有些公務要處理吧。」

  「哦。」

  萬曆皇帝搓了搓面頰,滿臉不開心。

  怎麼你一個大臣,比咱這個皇帝還忙哩。

  過了沒多久,三聲禮炮驟響,四名騎著一色棗紅馬,身穿金盔,腰掛金牌的高大騎士打馬而出,引出後邊十餘乘轎輿。

  走在最前的是一乘十六人抬錦繡杏花色圍欄大轎,一見到這轎子來了,剛才還在嘰嘰喳喳的官員一下安靜下來。

  他們個個神色肅穆,垂手站立,畢恭畢敬地看向大轎。

  這是張居正的轎子。

  一落轎,護衛班頭李可便掀起轎簾,張居正彎腰從裡邊走了出來。四處的官員一齊圍上,一股腦說起討好的話語。

  張居正微微頷首,沖五鳳樓上的太后皇帝拱手作上一揖,提起官袍就往上走。

  張允修幾人兄弟也下了轎子,亦步亦趨跟在後邊。

  這還是張允修第一次見到這種燈會,規模之宏大,遠超他的想像。

  城牆上掛滿各式宮燈,水晶燈,油燈,紅燈籠,彩緞.

  城牆下,大大小小的官員擠成一團,密密麻麻,一板磚下去都能砸死個六品官兒。

  公侯勛貴們蟒袍玉帶,經過燈山映照,更是神采非凡。

  張允修眼尖,一上五鳳樓,就瞧見縮在一邊的武清侯李偉。

  二人見著,張允修側步上前,笑吟吟打了個招呼:「侯爺,別來無恙哇,看你現在這穿朱戴紫,蟒袍玉帶的,真威風哩。」

  「嗐,威風個什麼。」李偉皺著眉頭,訴苦道,「這都是面子上的功夫,咱這裡子早就空蕩蕩的。倒是你現在是富得流油,咱該羨慕你才對。」

  「富什麼,都快窮得當褲襠了。」張允修謙虛道。

  「你別和咱裝,咱都聽說了,你上次出海賺了大幾十萬兩,你還和咱說沒錢?」李偉一癟嘴兒,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

  「誰說的?」

  「你先別管誰說的,你就說有沒有吧?」

  張允修訕訕一笑,李偉急了,紅著脖頸問道:「你別笑,你還沒回答咱呢,到底有還是沒有,你倒是給咱說個準話啊。」

  李偉這輩子最恨的就兩種人,一種是從他碗裡扣錢的人。

  另外一種就是不讓他從碗裡扣錢的。

  看著張允修大把大把賺銀錢,他渾身上下難受得緊,就如同有螞蟻在爬一樣。

  「侯爺,咱把你當朋友,咱也不誑你。」張允修思索幾秒,抬頭看向李偉說道,「其實,咱也就是個跑腿兒的,大頭都是皇上的。」

  「咱外孫?」

  「對,咱就是給皇上跑腿的。」

  李偉一怔,把目光緩緩移向萬曆皇帝,萬曆皇帝正巧把目光移過,三人目光交匯,萬曆皇帝仿佛在說——站在那兒,等朕忙完就過去找你。

  此刻,萬曆皇帝正被張居正和一堆高官顯僚圍在正中。

  直至交了酉時,鐘鼓司的太監一聲錘響,負責禮樂的太監尖細著嗓子喊道:「開奏——」

  剎那間,鼓樂齊鳴,前來的參加燈會的官員紛紛理理衣冠,對準皇帝的方向跪拜道:「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曆皇帝忙上前把張居正扶起,然後才一揮手,吩咐道:「眾愛卿平身,今日恰逢元宵佳節,躬逢其會,還望各位臣工不要拘束,各展風貌才是」

  「謝陛下。」諸位大臣齊聲一答,然後緩緩從地上站起身子。

  緊接著,皇帝身邊的太監又宣讀禮儀以及節目流程,整個鰲山燈會便算是正式開始。

  張允修和李偉找了個位置坐定,繼續此前的談話內容。

  「侯爺,這海外是有大把的銀錢,您若是信得過咱,就帶著船隊,往南走。」

  「南邊?南到哪兒去?」李偉問。

  「蘇門答臘島,再往東南就是大洋洲,哪兒有好大一塊地皮,現在人少,你若是上去,準保賺的盆滿缽滿。」

  「多大?」

  「大到你用腦子想都想不到。」

  張允修神秘一笑。

  澳大利亞因為地理位置偏僻,直到十七世紀才被外人發現,然後就是被殖民。

  因此,澳大利亞並未在歷史長河中留下屬於自己的東西。

  因為他大部分地方環境惡劣,且不適合人居住,便被當做流放犯人的地方。

  饒是如此,那也架不住人家地盤大,礦產資源豐富啊。

  而且與大明的距離,也並沒有同歐洲那樣遙遠,現在上去,是再合適不過的時機。

  「那你咱不和皇上說?」李偉有些狐疑。

  「我說了啊,皇上已經答應要造大船,前去南方給土著送溫暖。」

  李偉張了張嘴巴,正要答話,一聲帶著憤怒的聲音陡然輕響:「好你個張允修,跑這兒來躲清閒,剛才為何不來朕跟前朝拜朕?」

  二人回頭一看,萬曆皇帝不知何時走上前來,後邊還跟著魏清。

  「您身邊都是高官,臣一個芝麻大小的官兒過去,豈不是讓人看笑話?」張允修眨巴眨巴眼睛,笑吟吟地沖皇帝回道。

  一旁的李偉也要行禮,萬曆皇帝止住他。

  「謝皇上。」

  李偉道了聲「謝」,目光卻是不停在燈山上掃動。

  「外公,您看些什麼呢?」

  萬曆皇帝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帶著幾分狐疑詢問,李偉一抹嘴兒,兩眼閃過一絲興奮:「皇上,這燈會花了不少錢吧,可不能浪費嘍,這燈老臣想帶回去。」

  得,這點小便宜都不放過。

  張允修與萬曆對視一眼,然後說道:「您老願意帶,就願意帶,全帶回去也沒人敢說您。」

  「哎,好。」

  李偉眉頭舒展,笑得直合不攏嘴兒。

  萬曆皇帝覷了眼周圍,見母后正與張先生閒聊,他瞅准機會,帶著張允修就往城下縮。

  「皇上.皇上,您可是今兒個主角。您走了,那可是要出大亂子的。」身後的魏清急了,跟在後邊,氣喘吁吁地呼喊。

  「噓,你這老狗,不知道說朕去如廁了麼?」狠狠瞪了眼魏清,萬曆皇帝厲聲喝道。

  「皇上.」

  魏清一張臉紫漲,愁容滿臉,萬曆皇帝吹鬍子瞪圓,似趕蒼蠅似地擺手道,「回去,給朕回去,朕最多一個多時辰就回來,你給朕拖一個時辰。」

  說罷,也不理會魏清,與張允修趁機溜出紫禁城。皇帝出遊,張允修不敢大意,忙派張福去叫韓三帶人來護衛。

  不一會兒功夫,一行人換好便裝,大搖大擺的在二郎街上閒逛。

  萬曆皇帝看著兩邊的百姓笑容洋溢,嗅著街邊的煙火味,忍不住贊道:「這才叫燈會,宮裡邊的繁文縟節,朕早就看膩歪了。」

  「皇上說得是,這天下的百姓安寧才是真的安寧。若是那日這些百姓臉上的笑沒了,那這天下就要壞事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