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寧國府衙門的書吏,帶著韓奭等人,一連找了幾家得了痘疫的人家之後。
便按著韓奭的意思,停到一家人的大門外之後,便再也不前進一步。
現在,對院落里驚恐萬分。
對此,韓奭只是淡淡笑了笑,也沒強迫。
「還請李書吏告知府尊,本官需要很多耕牛,尤其是牛乳上長有痘疫的耕牛。」
「這……」
李書吏一愣,連忙問道:「不知韓良醫找這些耕牛幹什麼?若是一兩頭,下人還能尋到。
但是,數量多了,您也知曉,耕牛都是百姓的命根子……」
「李書吏放心,本官只是借用一下,用來治療得了痘疫的百姓!」
韓奭淡笑道,「不會傷害那些耕牛,用完就會還回去!」
「治療痘疫?」
李書吏不由一臉驚疑的看向韓奭,還有些不敢確信的問道:「韓良醫說的可是緩解?」
「就是治療!」
韓奭直接肯定道,「本官可以將那些得了痘疫的百姓治好。
而且,本官與身旁一眾弟子,還有兵將們,都已經事先服用了藥物,不會染上痘疫。
此事,李書吏儘快去告知那位府尊便可!
然後,再帶本官去治療別的百姓!」
李書吏滿臉激動的問道:「韓良醫,此事是真的?」
韓奭一臉認真道:「自是真的,本官與一眾兵將,可不會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
李書吏頓時瞪大眼睛,那你剛才怎麼不直接向府尊當面說呢?
不過,好在也明白事情輕重緩急,李書吏只是朝著韓奭拱了拱手,便快速往府衙方向跑去。
而韓奭,則是帶著一眾弟子,還有幾個兵將,進去院落,朝著那一家混身發燒,軟弱無力的百姓亮出刀子,進行救治!
事後,留下兩個順德衛照看。
其餘之人,便再次出去,繼續粗暴的救治別家百姓。
至於溫柔?
一個良醫,帶著一群兵將闖進來,手中還拿著寒光閃閃的鋼刀,怎麼溫柔?
至於去解釋,又有誰敢信,得浪費多長時間?
而另一旁。
那李書吏一路滿心狂喜的跑回衙門,氣喘吁吁的朝著左魯台與一眾官員稟報導。
「府尊,大喜,大喜啊!」
左魯台急忙問道:「何喜之有?」
「回稟府尊,朝堂派下來的那位韓良醫,可以治療天花痘疫啊,我們寧國府有救了!」
「什麼?」
「李農,你說的是真的?」
左魯台與一眾官員頓時瞪大眼睛,滿臉驚喜的盯著李農。
李農急忙道:「事關重大,小人萬不敢欺騙諸位上官!」
聽此,左魯台與一眾官員頓時大喜,激動至極。
只是,片刻後,突然想起什麼了,左魯台有些疑惑道:
「那為何,那位韓良醫之前不直接與我等明說呢?」
聽此,一眾官員都是一怔,隨即面色古怪了起來。
他們都是聰明人!
「那位韓良醫不喜我等?」
「或是朝堂對我等也有很大不滿!」
「……」
左魯台瞥了一眼出聲的那個官員,便朝著李農問道:「那韓良醫讓你回來可是有何要求?」
李農鬆了一口氣,急忙說道:「回稟府尊,那位韓良醫想要借很多耕牛!」
「借耕牛?」
左魯台與一眾官員再次一愣。
「回府尊,那韓良醫說……」
等到李農說完,左魯台直接大手一揮,「召集所有書吏與衙役,都去按照韓良醫所言那般去借耕牛!」
「我等遵命!」
一眾書吏衙役連忙領命退了下去。
一個官員再次滿臉驚疑道:「府尊,那韓良醫是否在欺騙我等?」
「不會!」
左魯台直接搖頭,一臉肅然,「那位乃是朝堂派下來的,其中還有錦衣衛跟隨,朝堂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另外,再過一個月,可就是那位順德郡王世子與咸寧公主大婚,他也不敢在此事上開玩笑……」
「如此,我寧國府百姓這次有救了啊!」
「聖人保佑……」
一眾官員想明白後,激動的渾身都發顫了起來。
天花痘疫,居然有藥物可以治好了?
想著,一些官員目光閃爍,他們家中好像也有親戚染了天花痘疫!
一個個開始告退!
而在寧國府附近,則是一頭頭耕牛,被牽往城內。
當日夜裡,寧國府一座房屋內。
李業迷迷糊糊,好像聽到自家崽子在叫喊餓了,想要吃飯。
只是,一家子都染了痘疫,整日發熱發冷,渾身無力,已經開始等死了,怎麼還能有力氣感覺到餓呢?
一定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想著,李業轉個身,便準備繼續睡……
「嗯?」
突然,李業感覺到不對。
自己怎麼好像不難受了?也有了力氣,而且好像也感覺有些餓了?
難道,自己也終於要死了,這是迴光返照?
想著,李業心中滿是悲傷,緩緩坐了起來。
「小狗兒,我對不起你們啊……」
突然,李業眼孔一縮,滿是驚怒,「你們是何人?……是你們,你們怎麼還沒離去,要對我家小狗兒做什麼?」
叫喊著,李業直接跳下床,便攔在兩個順德衛面前。
他可是清楚記得,就是白天,這幾個身穿盔甲的陌生兵卒,很是粗暴的撕爛他們的衣袖,用刀子在他們一家肩膀上劃出一道傷口,就連小狗兒也沒放過。
可恨,他們一家都染了痘疫,無力反抗!
「自是給你家小崽子吃一點粥!」
一個順德衛淡淡的瞥了一眼李業,直接把李業扒拉開,繼續給李業身後的孩童餵著熱粥。
「沒想到你們這麼一大家人,居然都沒有一個小孩恢復的快!」
「你既然也好了,那就自個去鍋里乘粥吃,吃的慢點……」
「你們?」
這下,李業也終於反應了過來,滿臉不敢置信。
「我好了?」
說著,李業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沒有痘痘了。
隨即,連忙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生疼生疼。
頓時大喜,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兩個順德衛。
雖然仍是膘肥體壯,滿是兇悍。
但是,這會在李業眼中,卻是那麼憨厚慈善。
「我真的好了?可真是天花痘疫啊,是你們救的我,多謝諸位救命大恩!」
說著,直接跪了下去,咚咚的磕了幾個響頭。
一旁的順德衛微微擺了擺手,淡聲道:「行了,快起吃粥去吧,等一會你媳婦,還有你爹娘醒了,就得你伺候了!」
「對,我媳婦,還有我爹娘……」
李業一驚,連忙起身,朝著他媳婦那邊跑去。
不過,餓了的太久了,身上並沒剩下太多力氣,驟然起身,李業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等看到他媳婦王氏,還有他爹娘都在滿臉平靜的酣睡,臉上的痘痘也已經不見了,頓時鬆了一口氣。
隨即,便連忙朝著他家廚房走去。
然後,盛上一碗稠粥,便吃了起來。
又了片刻後。
李業的媳婦王氏,也醒了過來。
看到她家崽子李狗兒正生龍活虎的在那與他丈夫玩鬧,頓時喜極而泣。
隨後。
李業的爹娘,也緩緩醒了過來。
一家五口人,在這次天花痘疫之中,居然全都有驚無險的活了下來。
互相抱著大哭了一會之後,便齊刷刷的再次朝著那兩個守在他們家中的順德衛跪下感謝。
又過了片刻。
周圍兩側,也是響起一陣喜極而泣的聲音。
周圍那些同樣染上了天花痘疫的人家,也都醒了過來。
動靜之大,直接將守在不遠處的一眾寧國府衙役給嚇了一跳。
等到看到,他們守著的那些染上痘疫的百姓,一個個都活了過來之後,頓時滿臉大喜,直接朝著衙門跑去。
「咚咚!……」
寧國府知府衙門直接被敲響。
「誰啊,大晚上敲知府衙門大門,若是沒有大事,你是知道……」
「我要稟報府尊,昨日韓良醫救治的那些染上痘疫的百姓,已經治好了!」
「治好了就治好,怎能這麼著急驚擾府尊……什麼,治好了?這才多久?你沒騙老夫?」
「我等親眼所見,挨個查看,絕對沒有任何失誤!」
「走,我帶你們去見府尊!」
「……」
等到滿眼睡意的左魯台,在聽到那幾個衙役的稟報之後,整個人頓時清醒無比!
「真的?」
「如此大事,小人怎敢欺騙府尊?」
「走,帶本官去看看!」
「是,府尊!」
頓時,左魯台便帶著衙門裡的一些書吏與衙役,急急忙忙往外走去。
半個時辰後。
看著那些院內,一個個都生龍活虎的百姓,左魯台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讓他們這些人驚懼了幾日的天花痘疫,居然在這麼一日的功夫,就這麼輕易解決了?
「我們寧國府有救了,陛下皇恩浩蕩,護佑我寧國府啊!」
「皇恩浩蕩啊……」
劫後餘生,左魯台激動的感謝了一番,便朝著出來的那幾個順德衛問到。
「敢問諸位,不知那位韓良醫在何處?如此大恩,我要代替寧國府上下父老,去感謝韓良醫!」
順德衛一臉怪異的看了一眼左魯台,淡聲道:「韓良醫這會應該在睡覺,一會天亮後,還要再次抓緊去診治那些染了天花痘疫的百姓,還請左知府莫要去打擾為好!」
左魯台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訕笑道:「是,是,是我考慮不周,韓良醫勞累了一天,怎麼去驚擾?
等韓良醫治完寧國府的一眾百姓之後,本官設宴,與寧國府一眾官員一同感謝韓良醫!」
「左知府太客氣了!」
順德衛客套了一句,便沒有再理會左魯台。
他們也累了一天,還照看了一晚上那些百姓,這會也該去睡上一會了!
對此,左魯台也沒惱怒,仍是一臉欣喜的返回衙門。
等回到衙門,寧國府一眾官員,也都得到消息,聚集在衙門裡。
從左魯台口中得到準確的消息,一個個頓時欣喜若狂。
他們寧國府真的有救了。
他們的官位,也終於保住了!
隨著消息傳開,整個寧國府上下一片歡騰。
大街上的鋪肆,也逐漸開門營業,人流多了起來。
寧國府,也開始恢復生機。
那些官吏衙役們,對於韓奭等人,也都積極配合。
只是,詭異的是,左魯台與一眾官員,以為韓奭會給京師奏稟,而他們還處於封鎖期間,因此便沒有將此事往京師奏稟。
卻是沒去想想,韓奭只是帶著幾十個弟子,剩下的便是順德衛還有錦衣衛。
而那錦衣衛,也並沒有得到吩咐,要日日往回傳信。
於是。
一直到了三日後,寧國府上下,所有染有天花痘疫的人都被治好。
左魯台與一眾官員準備宴請韓奭等人之時,才聽到韓奭道:「多謝諸位好意,不過這麼多日下來,我等還未告知京師這裡情況。
既然寧國府的天花痘疫的患者已經被治好,下官便需趕回京師向陛下復命了!」
左魯台感到不對,連忙問道:「韓良醫沒有派人告知京師這裡的情況?」
「嗯!」
韓奭微微點頭。
左魯台與一眾官員直接呆滯住了!
頓時,再也沒了宴請韓奭等人的心情。
等將韓奭等人送出城門,左魯台便與一眾官員急匆匆往府衙跑去。
「速速研墨,本官要上稟朝堂!」
「我來研墨!」
「我來……」
而在京師。
郭安已經接到了郭父與劉微遠等人。
他們,也都聽到了寧國府的情況,哪怕是聽到韓奭已經研製出可治療天花痘疫的神藥,但沒有親眼看到,也還滿是擔憂。
「這麼久了,都還沒消息傳來,應該會很困難吧!」
「若是這般,寧毅你得派人盯著,千萬不能影響了慎兒與咸寧公主的婚事啊!」
「是啊,寧毅……」
郭安連忙解釋道:「爹,岳丈大人,您二老放心,我可是派了三個百戶隨著韓奭前去寧國府,若是出了什麼事,他們必然會傳信的!」
「如此就好!」
「我們只是擔心的嘮叨幾句,寧毅心裡有數,我等也就放心了!」
「……」
同樣。
不僅僅郭父與劉微遠擔憂,宮內,朱棣與朱高熾,還有一眾權貴官吏,也都滿心擔憂。
這都第四日了,寧國府居然一道消息都沒有!
難道,寧國府的情況不容樂觀?就連信使,都不敢傳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