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朝會上的樂子事
「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奸賊，自家人都管不好，居然還那麼信誓旦旦的要來幫本王！」
「幸好，本王沒有輕信你們這些狗賊，幸好本王也沒生出那不切實際的野心，要不然這次真的被你們給害慘了！」
「樹倒猢猻散，大樹還沒倒呢，這些奸賊便一個個迫不及待的向父皇投誠，檢舉自家主脈家主，看來這些士紳家族，一個個都不能信了啊……」
「還好，這次本王很識眼色，利索的跟著那幾個宦官，來了京師……」
一路上，朱高煦越想，心中越是驚懼後怕。
他怎麼也沒想到，那些士紳家族的人，居然這麼沒骨氣。
以前，看到那些官員士紳們，為了立功活命，一個個拼命的反水檢舉供認他人，他都只是當做一個笑話看待。
而現在，這件事卻是直接發生在他的身上，朱高煦直接對這些反水的士紳，滿是憤恨。
另一旁。
朱高熾進入武樓之後，恭恭敬敬的對著朱棣行禮。
隨後，便是神情一愣。
「爹，老二又怎麼招惹您了啊，讓您這會都還在生這麼大的氣？」
「哼！」
朱棣直接冷哼一聲，「老二那蠢貨，真是能氣死咱！」
說著，便直接將面前的信件，再次扔給朱高熾。
「你自己看，咱怎麼也沒想到，咱還能生出這麼蠢的孽障來，被那些士紳利用了不說，居然還想著抹除那些南方士紳的痕跡，來試圖瞞過咱！
蠢貨，蠢貨啊……
他也不想想，咱才離開北平幾年？
這事，若是郭安想知道，他都瞞不過，還想瞞咱，他這不是要讓咱更懷疑他？
蠢如鹿豕……」
「而且，他居然還敢相信那些士紳，到了這會了，他居然還敢相信那些士紳大族們……」
越說，朱棣越是氣急。
一旁，朱高熾則是快速看了一遍手中的信件，不由滿臉憤憤，同時還有些古怪。
「爹，您莫要生氣，北平百姓不愁吃不愁喝，甚至比江南百姓還要富足，哪怕是老二有那心思，那些百姓也不會跟著他的。
更別說，現在老二也沒有那心思！」
說著，朱高熾揚了揚手中的信件，眼中閃過一絲憤憤。
「孩兒憤怒的是，這些南方士紳大族真是喪心病狂，狼子野心。
爹與老師，為了讓北方百姓們富足起來，費了那麼多心思。
結果現在，他們居然想要利用老二，讓朝堂上下都厭惡北方百姓士族……
最可恨的是，他們心中居然還抱有一絲幻想！」
朱棣跟著點頭，一臉譏諷道：「只是，他們沒有想到，錦衣衛這麼快就發現了他們，而他們家中的那些人，也這麼快就迫不及待的將他們給檢舉了出來！」
「誰能想到，背後捅刀子的是他們自家人呢？」
朱高熾笑道，「爹，伱放心，這次之事，都是那幾個南方士紳的過錯！」
朱棣瞥了一眼朱高熾，心中一松。
只要朱高熾不猜忌老二就行！
「此次，咱定要讓那幾個南方士紳嘗一嘗苦頭！」
朱高熾想起什麼，又說道：「爹，孩兒擔憂，那些南方士紳一向都很偏執，還會繼續藉助此事搞風搞雨！」
朱棣若有所思道：「你是說信件上寫的那幾個官員？」
「正是！」
朱高熾點頭應道。
朱棣直接輕笑道，「有此些信件在，咱倒還擔憂他們不跳出來呢！」
「……」
朱高熾想了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若是這信件上的那些官員真敢跳出來，那可真是一件名傳天下的樂子事了！
「爹，按照信件上所寫的時間，那些信件也到了京師了。
若是他們跳出來，孩兒定要將他們之事，編撰在報邸上，傳遍天下！」
朱棣淡聲道：「這些信件也可編撰上去！」
「是，爹！」
朱高熾拱手行禮。
隨後，再次聊了幾句文淵閣內的政務，朱高熾便告辭離去。
朱棣則是看著手中信件，眼中滿是期待之色。
只是，在朱高熾與朱棣不知的是，京師某幾座宅院內。
信件上所寫的那幾個官員，一個個正盯著手中的信件，或是愁眉苦臉，或是眼中冷光閃爍，又或是還有些興奮。
然後，一些官員，便開始書寫奏章。
這些年，北方士林逐漸勢大，他們這些南方官員也都漸漸的感到很大的壓迫。
若是能藉此機會，讓北方喪失陛下或許太子的寵信，甚至是只要出現一絲猜忌，都是太好了！
而且，那幾家終究與他們關係密切，到了這個時候了，也不能見死不救。
於是。
第二日，早朝上。
隨著一些政務被稟完，朱棣準備退朝之時，幾個官員便先後站了出來。
「啟稟陛下，微臣有事啟奏！」
「陛下，微臣也有事啟奏！」
「……」
「哦？」
朱棣眼眸一凝，朗聲道：「諸位愛卿所奏為何事？」
下方，一些官員一怔，還有些不敢置信，他們明顯可以感覺到，陛下不僅沒有生氣，居然還隱隱有些興奮。
站在最前面的太子朱高熾，則是眼皮微顫，他們居然還真敢！
不過，上奏的御史閔希、侍郎左仁泉、郎中柳寅等人，則是心中一動。
這麼多官員都一同上奏，這次事情哪怕不穩，他們也會安然無恙。
想著，閔希便一臉肅然道：「啟稟陛下，微臣彈劾錦衣衛，沒有任何真憑實據，便派人監察福建一眾士紳大族，不准其族人商隊外出……」
閔希說完，左仁泉緊跟著說道：「陛下，微臣也彈劾錦衣衛……」
柳寅也是拱手行禮，滿臉憤然，「陛下，微臣彈劾錦衣衛，濫用職權，肆意妄為……」
隨著幾人彈劾，殿內頓時沸騰起來。
一些平日看那些錦衣衛便不對眼的官員，一個個也都躍躍欲試。
上方，朱棣神情也是一肅，「不知這些事情，諸位可是詳查過了，沒有誣賴那些錦衣衛？」
「陛下，微臣冤枉啊！」
聽到這話，閔希、左仁泉、柳寅等官員，頓時滿臉委屈。
「陛下，微臣等人知曉，之前我大明是有些官員與士紳自誤，讓您開始信任那些錦衣衛。
但是，這幾年下來，我大明官員與士紳，皆是正直忠善，與陛下朝堂同心，共同教化百姓。」
「是啊，陛下，王家、周家、吉家這些家族，都是吉安府、臨江府、饒州府這些州府有名的良善之紳。
雖說沒做出多大善事，但這些家族，經常都在做著善事……？」
「是嗎？」
上方，朱棣淡淡一笑，讓亦失哈將王真等錦衣衛，從山東查到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閔希、左仁泉與柳寅等官員聽完，頓時臉色一僵，這些他們還真不知。
不過，只要沒有證據，對於他們這些士紳官吏來說，都是小事。
「啟稟陛下，不知此事可有證據？」
想著，閔希朝著朱棣恭恭敬敬拱手行禮，朗聲問道。
朱棣微微點頭，「人證物證俱在！」
「人證物證？」
閔希一怔，心中頓時有些後悔，若是這般，那他們這次便有些莽撞了。
只是，緊接著又是一想。
若是人證物證俱在的話，僅憑那些錦衣衛如狼似虎的性子，還有這位陛下眼中不容半點沙子的性格，怎麼會僅僅只是監視那幾家？
定然會直接動手，抄家，哪裡還會等到現在？
「陛下恕罪！」
想著，閔希目光閃爍，便朝著朱棣拱手行禮，「陛下，非是微臣信不過那些錦衣衛，而是他們都是一些不讀聖賢書的丘……粗鄙武夫，微臣擔憂他們會如同毛驤、蔣瓛那般的奸賊。
為了功勞與升遷，會捏造罪名與證據。而陛下近幾年，又偏信錦衣衛……」
「陛下，閔公所言極是！」
「還請陛下明鑑啊！」
左仁泉與柳寅等官員，也都滿臉忠心的說道。
「哦？」
上方，朱棣好像有些意動。
見此，閔希、左仁泉與柳寅等官員，不由心中一喜。
突然，朱棣臉色一變，又問道：「爾等莫不是接到那幾家士紳的求救書信，這才一直替他們說話吧？」
閔希、左仁泉與柳寅等官員神情大變，接著更是委屈。
「陛下明鑑，微臣等人對陛下忠心耿耿，怎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啊！」
「是啊，陛下明鑑，微臣等人雖然與那幾家有些舊情，但微臣乃是我大明官員，一切行事，當以我大明為主。」
「陛下，微臣乃是自幼熟讀聖賢書，知禮儀春秋大義……」
殿內，一眾官員也都聽的忍不住連連點頭，左仁泉與柳寅等人，這才是大明該有的正直之官。
「原來如此！」
上方，朱棣臉色神情也是不由有些慚愧，「這麼說，還是朕冤枉了諸位卿家啊！」
「陛下……」
閔希心中一喜，剛想趁熱打鐵，再說些什麼。
朱棣的臉色，便直接陰沉了下來。
「只是，朕還有一事不明，還需閔希、左仁泉爾等給朕解釋一下！」
「陛下，不知是何事？」
閔希與左仁泉等官員，頓時嚇了一跳，急忙看向朱棣。
「朕昨日，收到一些自首檢舉供認的罪書，不知是那些賊人在戲弄朕，還是諸位卿家在當著百官的面，戲耍朕，因而還請諸位都仔細看上一遍！」
說著，朱棣便是示意一旁的亦失哈，將昨日收到的那些信件，都拿下去，對著御史閔希、侍郎左仁泉等官員，還有一眾一旁看戲的重臣，都發了一份。
唯獨，跳過太子朱高熾。
見此，一信心思靈敏之人，心頭一寒，隱隱猜測到些什麼。
而閔希、左仁泉、柳寅等官員，更是心中大感不妙。
「自首檢舉供認的罪書？」
「該不會是那幾家出了叛逆了吧……」
想著，幾人緩緩打開信件。
這一眼看下去，頓時渾身僵硬，腦門嗡嗡直響，片刻後一陣天旋地轉，幾人直接栽倒在地上。
隨即，清醒過來之後，滿臉惶恐，對著朱棣連連叩頭辯解。
「陛下明鑑，微臣等人對陛下忠心耿耿，怎會因為區區一件私情，便敢欺騙陛下啊？」
「是啊，陛下，定是這些賊子為了獲得更大的功勞，以爭得陛下青睞，故意寫信憑空捏造！」
「陛下……」
「陛下！」
這時，一旁的刑部尚書侯泰直接出列，朝著朱棣拱手行禮，隨即看向閔希、左仁泉等官員，滿臉肅然。
「陛下，想要確定此事真假十分簡單，微臣懇請陛下派出禁衛前去閔御史與左侍郎府上查上一下便可了！」
兵部尚書鐵鉉也出身，滿臉肅然道。
「陛下，微臣附議，陛下為了辨別那些賊子冤枉閔御史與左侍郎等官員，微臣懇請陛下派人去閔御史與左侍郎等人書房查找一番！」
緊接著，聶子實、朱復、黃伯謙這些北方的閣臣，一個個也都出列，滿臉肅然的建議著。
都是北方籍官員，他們對於那些南方世家的陰毒險計痛恨至極。
尤其是，閔希、左仁泉這幾個，直接被朱棣抓住把柄的南方官員，他們也是恨的牙痒痒，自是要及時落井下石。
至於一旁的吏部尚書蹇義、戶部尚書郁新、禮部尚書鄭沂、左都御史楊靖等南方重臣，雖然想要幫閔希、左仁泉等人說些話，但看著手中的認罪自薦書信，便不由滿心苦澀。
自己人都檢舉供認了，還將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陛下，他們怎麼還幫啊？
龍椅上，朱棣直接大聲喊道：「蔣虎何在？」
話落，禁衛統領蔣虎便從一側走了出來，對朱棣抱拳行禮。
「回陛下，末將在此！」
朱棣冷喝道：「你親自帶人，去閔希、左仁泉等人府上，搜查他們書房，查看他們是否收到那些士紳的求救信件，若是有，便帶回來！」
「末將遵旨！」
蔣虎領命，便往出走去。
而閔希、左仁泉、柳寅等人，則是身子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滿眼絕望。
他們自然是收到了那幾家的求救信件，而且那封信件，他們也都還沒來得及銷毀。
看到閔希、左仁泉、柳寅等人的模樣，一眾朝臣神態各異，不過在看向閔希、左仁泉、柳寅等人之時，都是滿眼憐憫。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