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太爺派人送來書信,老家的莊稼雖然可以用田邊的溪水澆地,但溪水三天兩頭就被澆的沒水了。→
今年的莊稼,是長不到哪裡去了!」
說著,管家郭昂便將一封書信遞給郭安。
郭安打開看了一遍,便是無奈嘆息一聲。
「老天爺不下雨,我也沒辦法。」
郭昂低頭沉默不語,這種大事,老爺處理便好了,他只需管理好府上事情便可。
反正。
不管外面怎麼大旱,都不會影響到府上。
「城外將軍山的莊稼如何了?」
郭安又問道。
郭昂連忙說道:「回稟老爺,府上在將軍山田地中的糧食,因為下了幾場小雨,並沒有受到多大影響。
不過,卻是沒有去年那般茁壯……」
「嗯,只要今年能有收成便好!」
郭安緩緩點頭。
半晌後,想起什麼,又好奇的問道:「聽說,這一個月內,陸陸續續回來好幾支船隊?」
說起這個,郭昂便一臉興奮。
「回老爺,好像回來十多支船隊。這些船隊,都拉著滿噹噹的貨物,每一家都賺了好幾倍!」
「老爺,咱府上從燕國買的二十多艘大船,再過幾日也回來了,是否也要開始組建船隊?」
「嗯!」
郭安微微點頭,「你抽空,從將軍山的那些百姓之中,招上近百個青壯,再從順德府找上一百個與我郭家關係較好的鄉鄰,再讓徐勇給找上幾百個護衛,一千多個海民便可!」
「熟悉船隻的海民?」
郭昂臉色一苦,不過還是連連應道,「老爺放心,小人這就派人去尋找海民。」
郭安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郭昂,道:「不用專門派人去尋找,你去尋找沈莊,讓他去尋找一些海民,江西福建的海民便可!」
「是,公爺!」
郭昂一喜,心中有了底氣。
至於剩下的人,按照定國公府現在的規模,都很好解決。
不過,隨著那些海貿船隊的回來,現在整個大明對於海外商貿的風氣,便莫名的又漲了一節。
「父皇,這一段時日,回來的那些商賈,帶回各種香料珍寶,不僅將本錢賺回來,甚至還額外多賺了好的很多。
現在京師與大明各個州府的商賈,都十分眼紅,在到處建船,購買船隻與貨物,準備下南洋與西洋進行商貿呢!」
奉天殿內,朱高熾一臉喜色的對著朱棣稟報導。
「而且,僅僅這兩個月,市舶司收上來的商稅,便足足兩百三十多萬兩銀子!
這幾日,戶部一眾官員不管走到哪,都十分神氣……」
「嘖!」
朱棣忍不住嗤笑一聲,「怪不得,這幾日朝會上,戶部一眾官員,一個個都神采飛揚,而其餘朝官,也都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父皇聖明!」
朱高熾連忙奉承一句,「只要越來越多的商賈下海,那我大明僅僅每年海商的賦稅,便可收到上千萬兩銀子……朝堂,再也不會窮苦了!」
「正是!」
朱棣也重重的點了點頭,「聽說,定國公也從燕國購買了二十艘海船,準備建個船隊去下海?」
朱高熾緩聲說道:「爹,老師說,他的船隊,只會來往於大明與郭州之間!」
朱棣淡淡一笑,「嗯!如此說來,郭州應該有很多好東西,可以讓定國公賺錢!」
朱高熾一驚。
朱棣又道:「不過,郭卿想要營建郭州,不知需要用多少年,又要花多少錢……」
「……」
朱高熾也微微點頭。
「聽說,第一次送那五千食戶前去郭州,老師購買那些糧食物資,就花了三十多萬兩銀子!」
朱棣嘴角微翹,並沒繼續說下去。
「老二與寧王都想要給他們藩地的軍隊換上一些新的火器與炸彈,咱不同意,你覺得如何?」
「換火器?」
朱高熾愣了一下,眉頭微皺,思索片刻後,便說道:「兒臣記得,父皇要在京師,再次組建一支,與神機營一般的軍隊啊!」
「嗯!」
朱棣微微點頭。
朱高熾回道:「如此,那老二與寧王大軍便不能換上新的火器了!」
朱棣也沒多說什麼,便再次說道:「寧王想要出海攻打藩國之事,你又是如何看待?」
朱高熾拱手行禮,「爹,開海之時,您便說過,大明所有藩王只要鎮守好各自的藩地,都可帶著三護衛出海去。
寧王雖然是塞王,但也是藩王!」
「如此,那就准了!」
「兒臣聽憑父皇決斷。」
「兀良哈三衛建城一事,也交給你去辦!」
「是,父皇!」
「還有……」
……
「殿下,陛下放任那些商賈,都一股腦的出海商貿?」
定國公府內,郭安聽完朱高熾的話,不由一臉驚詫。
朱高熾神情一緊,急忙問道:「老師,不知此事可有什麼不妥?」
「很是不妥!」
郭安一臉濃重的搖著頭,「殿下,若是風調雨順,糧食豐收之時,這些商賈們帶著很多青壯出海商貿,那可以算是一種好事。
但是,現在大明還處於旱災之時,大明本來就缺少糧食,但是這些商賈們,還都帶著這麼多的青壯出海,無人耕種,那大明豈不更加缺少糧食?
等到秋收之後,我大明很多州府糧食欠收,糧倉糧食一日比一日減少,百姓們無糧,而這些商賈們卻是將糧食,都運到了海外,那豈不是災上加災……」
「絕不能如此!」
朱高熾連忙重重的搖了搖頭。
隨即,便又是一臉為難。
「老師,但是海禁已開,很多商賈已經在海外,賺到大量錢,讓那些士紳商賈都眼紅至極,都成群結隊的下海……此時,若是限制或是禁止那些商賈士紳出海商貿……
恐怕,不僅僅是那些士紳商賈們不同意,就連戶部與那些想要出海賺錢的百姓們,也都不同意!」
郭安輕輕一笑。
「殿下多慮了,微臣並沒有不讓他們出海!」
朱高熾兩眼一亮,「那老師是何意?」
郭安道:「臣的意思是,限制那些商賈出海時,船上所攜帶的糧食數量……
比如,船上有多少人,他們攜帶的糧食,只能夠他們來回一趟吃食的糧食,不准再有多餘的糧食,謹防他們向那些蠻夷售賣糧食。
另外,也可要求他們,他們帶出去多少糧食,回來之時,至少要帶回一半,海外的糧食……」
「殿下,為了可以鼓勵這些商賈們,多從海外運回一些糧食,可以免收這些糧食的商稅。
甚至,還可以再免除與糧食一般多的貨物的商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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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只是指的是價格,不能是數量……」
「如此一來,在朝堂的強壓下,那些商賈們必然都會帶回很多糧食。
若是他們船上有空餘的位置,又遇不到合適的貨物,為了省一些商稅,還會多運回一些糧食來……」
「老師此計甚妙!」
朱高熾頓時臉色大喜。
隨即,再次聊了一些兀良哈三衛建城與遼東之事,朱高熾便急匆匆離去。
在奉天殿內,將商賈運糧之事,向朱棣詳細稟報了一番。
聽完,朱棣直接喊道:「亦失哈,去將戶部尚書與左右侍郎召來!」
「奴婢遵旨!」
亦失哈連忙快步離去。
朱棣一臉感慨道:「在這些事情之上,定國公永遠都有這般讓人預想不到的遠見!」
「是啊!」
朱高熾也是滿臉認同的點著頭。
很快。
戶部尚書郁新,左侍郎王純與右侍郎夏原吉便跟在亦失哈身後,疾步匆匆的走了進來。
「微臣郁新參見陛下!見過太子殿下!」
「微臣王純(夏原吉)……」
見完禮後,郁新與王純、夏原吉三人,便一臉疑惑的看向朱棣。
「朕聽聞,現在有很多士紳商賈,在看到那些出海的人賺到大筆銀錢,再加上今年天旱,百姓田地會欠收,於是便有很多……
為了不讓大明的糧食,都被這些商賈們帶出去,朝堂當限制……」
隨著朱棣的述說,郁新與王純、夏原吉三人的神色,先是一喜,接著便是滿臉凝重。
再接著,便又是滿臉驚詫,歡喜,敬佩……
「陛下聖明!」
「陛下高瞻遠矚,此計甚妙!」
聽此,朱棣嘴唇微微張了張,隨即便微微點了點頭,將這件事的功勞,就這般攬在了自己身上。
一旁,朱高熾眼皮微顫。
「此策,三位卿家覺得可行否?」
郁新連忙說道:「回稟陛下,此策定然可行!……臣也聽聞了,在海外很多地方,都十分適合種植糧食。
只是,那些蠻夷不精通種糧之法,他們只是隨意將糧種灑在田地之中,任由莊稼隨意生長。
儘管如此,長出來的糧食,也足夠他們填飽肚子!
若是由我大明商賈從他們那裡購買糧食,必然能刺激那些蠻夷去種糧。
如此,我大明今年,或是明年春夏,也就不會出現饑荒!」
王純與夏原吉兩人,張了張嘴,也沒多說什麼。
現在,不管如何,既然已經有很多士紳,都開始動了出海商貿的念頭。
那麼,此政策出去,應該不會受到太多士紳的反對!
朱棣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此,戶部將此政策細化完善一番,便呈遞上來,儘快實施!」
「微臣遵旨!」
郁新與王純、夏原吉三人連忙拱手行禮。
隨即,便快步離去。
按照大明的存糧,哪怕是秋收欠收,在冬季之前,百姓們家中都還會有吃的糧食。
而開始饑荒之時,便是冬季末,或者來年春夏之時。
若是儘快實施這種政策,在冬季之時,那些商賈應該可以海外,運回數千甚至是數萬石的糧食。
雖然不多,但若是那些士紳商賈們都不會往海外售賣糧食,這兩種加起來,便是很多了!
至少。
關鍵時候,能救活數十萬百姓的命。
很快。
不到一日時間。
戶部便將有關商賈海貿運送糧食的奏章,送入內閣。
朱高熾第一時間,便將那奏章交給朱棣。
第二日。
關於海貿商賈船隻運送糧食的優惠政策,便發告出去。
頓時。
所有出海商貿的士紳商賈們,全部懵了。
「王兄,這可如何是好,咱的船隊上,可是已經裝上了五千石糧食呢!」
「搬下來!留足我等船隊上所有人一年的口糧,多出去來的糧食,都給搬下來!
另外,再去購買一些茶葉或是瓷器、白糖、絲綢這些貨物……」
「唉,朝堂這不是糟踐人嘛!好不容易搬上船去,又需要搬下來!」
「忍忍吧,告示上不是說了,只是因為今年大明有旱情,需要在國內留足糧食,避免出現糧荒!」
「若是出現糧荒,憑我等存下的那些糧食,說不定還能大賺一筆……」
「慎言!」
「此種被人戳脊梁骨的話,怎可說出來呢?而且,我等現在出海一趟,便可賺數倍的錢,還不用擔憂被那些官吏層層壓榨,何須去干那喪良心的事情呢!」
「哈哈哈,王兄、李兄勿要驚慌,小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柳老弟,可千萬不可做出這等犯法之事,聽說在這市舶司內,還專門駐有錦衣衛。
若是查出來,那直接就是殺頭之罪!」
「然後,家人流放郭州?」
「哈哈哈……」
一眾商賈都不由十分默契的笑了起來。
現在,錦衣衛抄家滅族,流放郭州之事,已經成為大明民間的一句調侃之語。
「這個將軍饒命啊,小人真是忘記了,要不然絕對不敢冒著殺頭,全家流放的大罪,去多運這半船糧食啊!……」
突然,一道嚎叫聲,引起了碼頭上,一眾商賈們的注意。
在檢查處,一隊市舶司的兵卒,滿臉兇狠的將船隻上的商賈,給押了下來。
而那商賈,則是滿臉驚懼。
「多出半船的糧食,你說忘記了,當本將是傻子?」
而那為首的將校,一臉冷峻,絲毫沒有任何留情之意。
拉著那商賈,朝著市舶司的主官稟報一聲,便直接帶到行刑之處。
隨著一聲慘叫,那商賈直接人頭落地。
整個碼頭周圍的一眾士紳們,都不由混身一冷,寒顫若襟。
太果斷了!
雖然之前也看過這種場景,但再一次看到,他們還都感覺心中一陣發顫!
市舶司的這些兵將,真是太狠厲了!
很快。
有一些商賈們,便都連忙急匆匆往他們的船隻上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