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看到在兩個內衛陪同下出來的朱棣，郭安眼中閃過一絲激動。
他可以明顯看到，朱棣的臉頰時不時的抽搐一下，嘴角兩側的弧度，也快要憋不住。
而現在能讓朱棣這般激動興奮之事，只有一件！
晉升之事！
而身後，張輔、梁虎、孟善等一眾將校，也都是滿臉期待的看著朱棣。
雖然這一切都沒有明說，但他們一路上，心中也都隱隱有了猜測。
從龍之功，潛邸之臣！
這兩樣，無論哪一種，他們皆可給他們的子孫，賺個爵位！
「咱在奉天殿內見到了朱允炆！」
朱棣一臉肅然道。
「皇太孫殿下？」
郭安與徐增壽等人瞬間滿臉驚詫。
想起什麼，郭安臉色微變，急忙問道：「殿下，難不成陛下詔令殿下前來，並不是為了……」
「正是為了此事！」
朱棣再也沒有憋，而是直接咧嘴大笑，「父皇讓咱這幾日住在皇宮內，便請郭卿與孟善幾人，去尋上一處房屋，等兩日後的朝會便可！」
「兩日後？」
郭安滿臉驚喜。
而徐增壽，則是滿是驚詫。
這個時間太快了點吧！
不過，隨即便又是滿臉驚喜。
越快，自是越好。
大明一眾藩王之中，也只有自家姐夫才有資格為皇太子。
他姐夫是皇太子，他姐姐便會晉升為太子妃，他的外甥便是皇太孫，他徐家……
「姐夫你放心，我會將郭長史幾人都安頓好！」
「甚好！」
朱棣滿意的點著頭，「增壽，郭卿是咱燕王府重臣，也是國之賢才賢，隨著朱允炆那小子的回去，東宮一脈必然知道父皇將咱詔進京師的目的。
咱擔憂那些人找不到咱，會盯上郭卿與一眾燕山衛，以此來攻奸咱！」
「姐夫你就放心吧，這兩日，我便去當值，一直護著郭長史等人。」
說著，徐增壽突然想起什麼，眼睛一亮，道：「姐夫，可讓郭長史與這五百燕山衛，暫且住在府上，我就不信那些賊子還敢硬衝進魏國公！」
「如此甚好！」
朱棣臉色一喜，隨即又有些擔憂問道：「只是，不知大哥可否同意？」
徐增壽道：「姐夫，你便放心吧。要是放在以前，大哥可能不會同意。
但是，現如今大哥已然知道陛下的心思，必然十分歡迎！」
「那咱便將郭卿託付給你了！」
朱棣一臉正色道。
徐增壽拍著胸脯，滿臉堅定的保證道：「姐夫儘管放心，咱徐家在京師，還是不懼那些宵小賊子，你也不必擔心宮外的情況！」
郭安也道：「還請殿下放心，微臣等人也不是任人欺辱的！」
「甚好！」
對於徐增壽與郭安，朱棣還是有些放心的。
……
東宮。
朱允炆剛剛回到宮內。
便是看到，黃子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滿臉焦急的在殿內來迴繞圈轉著。
「殿下，您可算回來了！」
看到朱允炆，黃子澄臉色一喜，便連忙湊了上來。
「殿下，燕王帶著五百披甲的燕山衛，突然乘船來到京師，還大搖大擺的從京師碼頭下了船，絲毫不遮掩的前往皇宮。
甚至，陛下好像還召見了燕王。
我等都在猜測，此次燕王前來京師，應該是陛下相召，為了……
是為了太孫殿下而來……
「孤已經知道了！」朱允炆淡聲道。
黃子澄眼中閃過一絲驚詫，「殿下已經知道了？如此說來，殿下可是見過燕王了？」
「嗯！」
朱允炆緩緩點頭，「皇爺爺在奉天殿內，召見了燕王！」
「殿下也在？」
黃子澄兩眼一亮。
朱允炆再次點頭，「嗯！」
黃子澄臉色頓時大喜，「既然殿下也在，那便是說，此次燕王殿下來京師，並不是為了殿下而來？」
「是！」
朱允炆麵無表情的點著頭，道：「皇爺爺召燕王入京，便是為了易儲！」
「什麼？」
黃子澄大驚，滿臉慘白，緊緊盯著朱允炆，滿臉驚色道：「這怎麼可能？陛下既然要易儲，為何還要當著殿下的面？」
朱允炆一臉苦澀，還有些無奈，「可能是覺得咱無能吧！」
「陛下與燕王怎能如此看不起殿下？」
黃子澄不由滿臉氣急。
朱允炆直接坐下，彎著腰，再無往日的挺拔，一臉擺爛的神情。
「不知黃先生覺得孤還有何種機會？又或者，孤可用什麼方法，讓皇爺爺改變想法，讓滿朝文武都支持孤？」
「這……」
黃子澄頓時愣了。
隨後，皺眉思索。
片刻後，便緩聲勸慰道：「殿下莫急，殿下並沒犯任何過錯，陛下想要廢了殿下的皇太孫之位，並不是那般容易！」
朱允炆苦笑道：「皇爺爺做事，朝中哪個官員敢反對？」
黃子澄：「……」
確實，那位已經下了決定，朝中還有哪個大臣敢反對？
「如果劉翰林還在京師便好了！」
朱允炆苦笑一聲，臉上滿是愧疚，「還是咱連累了劉翰林啊，要不是因為孤，劉翰林這一大把年紀，也不至於遭受遣戍的苦，而張信與白信蹈等人，也不會被凌遲……
或許，這皇太孫之位本來便不該是孤的，皇爺爺要廢了孤，孤也絲毫不懼。
只是，咱擔心的是，又會連累黃先生等一眾東宮伴讀官吏啊！」
朱允炆是真心感到慚愧，他從小時候，就崇拜他的父親。
自從被立為皇太孫之後，他在自卑之下，更是事事都想學著他記憶中父親的行事風格，甚至是說話的語氣。
但是，他卻是沒有想過，他永遠都沒有他那位父親朱標太子的底氣，也沒他那位父親朱標太子的智慧。
於是。
一日比一日過的艱難！
現在，他快要沒了皇太孫之位，他是輕鬆了。
再也不用再擔心，讓皇爺爺失望，讓一眾朝臣失望，讓大明子民失望。
也不用時刻擔憂，燕王，或是晉王等藩王，帶兵打進京師，奪走他的一切。
只是，他擔心東宮一眾屬臣，尤其是面前這會最忠心他的伴讀，黃子澄！
如若那位四叔晉升為皇太子，絕對不會饒恕他！
想著，朱允炆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之色。
「黃先生，你放心，孤這次定然還能保住你性命。」
見此，黃子澄眼中閃過一絲感動，不過還是一臉無奈的搖著頭，「多謝殿下好意，但是來不及了！」
「這是為何？」
朱允炆疑惑道。
黃子澄道：「殿下，您忘了，之前微臣為了防止燕王有晉升機會，便決定請燕王早薨！」
朱允炆眼孔緊縮，「但如今，燕王不是已經來到了京師？」
「是啊，誰能知道，燕王來的如此之快！」
黃子澄滿臉無奈嘆息一聲，「但派出的那些死士，現如今應該已經進入北平府了！」
「這……」
朱允炆臉色大變。
「黃先生，既然燕王已經離開北平府，那些死士應不會繼續動手吧！」
黃子澄道：「微臣也希望如此，只是，此事渺茫……」
朱允炆說道：「黃先生，如果孤前去告知皇爺爺，請皇爺爺派六百里加緊，可否阻止那些死士？
只要阻止了那些死士，一切都可挽回，黃先生也可保得性命！
如果燕王府死上一人，燕王與皇爺爺必然震怒，黃先生與那幾位，不僅要身死，還要連累家人啊！」
「殿下，遲了！」
黃子澄一臉悽慘的笑道：「殿下，一切都遲了。哪怕是殿下現在去告知燕王，燕王派人，日夜兼程趕往北平府，也來不及了！」
「是咱害了黃先生與諸位先生啊！」
朱允炆滿臉愧疚。
黃子澄這會也冷靜了下來，不再懼怕。
「殿下切莫這般說，不能輔佐殿下這般仁善之君，榮登大寶，該是我等這些臣子羞愧才對！
而且，殿下現如今仍是皇太孫，事情並未塵埃落定，殿下何須如此悲觀？」
朱允炆道：「皇爺爺已經下定決心，大明無人可阻皇爺爺！黃先生還是儘快通知其餘那幾人，讓他們的家人都逃命去吧。」
「多謝殿下關心。」
黃子澄恭恭敬敬的拱手行了一禮，隨後便一臉堅定道：「殿下，只要陛下一日不行廢立之事，便一日不可放棄！」
朱允炆問道：「難不成，黃先生還有回天之術？」
黃子澄朝著朱允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還請殿下莫要阻攔微臣！」
朱允炆微微點頭，「只要黃先生不屠害無辜！」
「多謝殿下！」
黃子澄臉色一喜，「殿下放心，微臣只是想要聯合一眾同僚，搜尋燕王的不法罪證，太孫殿下才是大明正統儲君！」
「多謝黃先生了！」
朱允炆感動道。
「殿下莫要客氣，此乃微臣等人的職責！」
黃子澄朝著朱允炆再次拱了拱手，「殿下，事態緊急，還請允許微臣告退。」
「去吧！」
朱允炆無力的擺了擺手。
在心中，他已經對黃子澄等人判了死刑。
只是希望，黃子澄能儘快將此事告知其餘之人，能逃得一些人，便逃走一些人吧。
至於尋到燕王不法罪證？
這些，對他皇爺爺有用嗎？
黃子澄快步出了東宮，便往那幾處熟悉的屋宅走去。
而在聽完黃子澄的話，那幾人頓時滿臉惶恐，驚懼萬分。
急急忙忙湊在一塊，商量對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