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笑道:「我之前說過,這件事我會為你處理,你殺了人家的兒子,我則負責收拾他家人,祖孫齊心協力,雖然爺爺老了,提刀的能力還是有的!"
「你,是你做的?」
朱懷呆滯地盯著老爺子。
朱元璋笑著回應:「這種事情,調查起來很容易,皇上眼睛裡容不下沙子,要是要懲罰,那就徹底解決,殺死一個人怎麼夠?應該殺他全家才行!"
「大孫子,你說的沒錯,那樣的人,該死!我誤會你了,回到京城,我才知道文伯祺做了多麼卑鄙無恥的事。」
說罷,朱元璋的眼眸慢慢收緊,流露出一道精芒:「我知道你定會擔心,那麼久了,為何那小孽畜還活得好好的。」
「我要告訴你,那是因為很多官場的惡獸都在保護他,保護那些所謂的高官貴族!"
「這些人啊,官官相互袒護,一個個形成勢力範圍,你是我哥們,我是你朋友,出了事情互相幫忙,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辭。」
「好吧,我就讓他們全部一起去下地獄!"
「治理好這個國家不容易,我經歷過太多的苦難。」
「想當年,你大爺爺因病離世,接著你二爺爺和三爺爺為了避荒而外出,結果也沒能逃脫命運的枷鎖,在路上不幸去世。家裡僅剩爺爺一個人獨撐局面。」
「那時候,爺爺也只是個平頭老百姓,親身經歷過人間的不平,知曉那些官員如何壓榨普通百姓的痛苦滋味。」
「那時候還是大元時期,那些胡人當政,把漢人視作牲畜,絲毫沒將我們當人看待。」
「我們確實很痛恨那些掌權的人。」
「如今我們的大明帝國日漸昌盛,根基可不能動搖,那我們的根本是什麼?當然是人民!"
「老百姓最畏懼什麼呢?就是害怕官員心術不正,我過去就是這樣想的,現在更是擔心大明的官員內心也同樣黑暗。」
「你知道官員們最害怕什麼嗎?」
朱懷沉思了一會兒,感同身受地回答:「害怕心如黑炭。」
朱元璋用力地點了點頭,肯定道:「說得對!當官的決不可心腸冷硬,為何我們的大明官吏稱為民父母?他們是百姓的父母,必須主持公正,像愛護子女一樣關懷民眾。」
「可是事實上呢?他們又是怎樣做?」
實際上,在不與朱懷相處時,朱元璋並非這般和顏悅色。
相反,他是個非常易怒的帝王。
可能由於出身的背景,他對百姓的福祉格外關注。
因此,在登基以後,他就一再要求明朝的官員不僅要保持廉潔,而且要有他一樣的情懷,時刻牽掛著天下的民眾。
倘若那些官員的行為稍有不滿他意,他就會大發雷霆,使滿朝文武膽顫心驚。
對於處理政務懈怠的官員,他的辦法相當直接,只一個字,即斬。
至於那些彼此庇護、結黨營私的地方官,那就更不用多說。
在這個封建社會裡,皇權處於頂點地位,不受他人制約,完全掌控所有人的生與死。
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皇帝在國家政權中占據核心地位!
歷史上各個王朝的帝王都重視對後代的培育,這是為何?
因為國家最終要交付於子孫手中,沒有哪位帝王願意自己的子孫成為亡國之君!
朱元璋說著說著,雙目已顯現出一絲猩紅,端起酒壺,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朱元璋抬頭直視朱懷那一動不動的面容:「你在幹嘛?」
「你他娘的!我非得查查看到底有多少人暗中包庇那個文豫章,到底有多少人在庇護那文伯祺!"
「這筆債,僅憑處決了文豫章一家人可是遠遠不夠!"
朱元璋的臉龐變得異常兇狠!
「爺爺?」
「嗯?」
朱懷摸了摸腦袋:「你這樣做,仿佛你自己來辦理這個案件一樣?」
朱元璋一時語塞:「這不可能,那應該是三法司的職責,但是孫子你要記住,這件事我代表皇帝已經介入,絕不會僅止於文豫章一家人輕描淡寫了事!"
「既然你揭開了這件案子的一角,就不能隨隨便便就打住。」
朱懷緊握拳頭,臉頰上帶著興奮和快意:「妙極!真是大快人心!"
「我還憂慮著,朱老先生你能不能牽扯出更多的人來,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放心啦!"
「應該殺!大明的朝廷,就必須替百姓做主!"
朱元璋放聲大笑,開懷道:「你的脾性跟我如出一轍,疾惡如仇,無法容忍百姓遭受一點點壓迫!"
「對呀,他媽的,這應天府尚且黑暗如此,那其他地方又該如何呢?!"
「你不是曾經提及想要在京師和外地開展巡查嗎?起初我身為皇上並未實施,如今,我決心要真正落實下去!"
說這話時,朱元璋眼裡滿是對朱懷的寵愛:「你小子真有見地!之前就跟我說過這事,那時我沒在意,要是早聽了你的話,這些事早就暴露出來了。唉!"
朱懷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向朱元璋,欲言又止。
老爺子不高興地說:「有話就直接說!跟我這兒還有什麼顧慮?」
朱懷搓了搓手,問:「您估計,這次得有多少官員得受牽連?」
朱元璋無奈:「你小子,怎麼這麼對人事變動感興趣?自己還關著呢,就這麼確定自己能出去?」
朱懷尷尬一笑:「呵呵,隨口一問,隨口而已。」
朱元璋白了他一眼,不耐煩地說:「御史台已查出三個八品縣衙的副職官員,兩個知縣,三個部門的主管。」
「但究竟還會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
朱懷倒吸一口冷氣!
才一天時間,就已經揪出八個官員。
看來,洪武皇帝這回真打算大動干戈了!
老爺子面無表情,淡淡掃了他一眼,呵斥道:「才幾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