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不說話就開始吃東西。
等到把盤中的飯菜都吃完了時,盆子裡頭還是剩下了不少佳肴。
朱元璋隨便地擦擦嘴,不動聲色地看向谷用提問:「這頓菜,是誰做得啊?」
聽見此話,谷用慌忙下跪,正要開口說明時旁邊一個小黃門搶著回話道:「奏請陛下知悉,這回的御膳似乎是曹喜負責烹製的。」
聽到這話,谷用大驚失色。他猛地瞥見報訊的小黃門,瞬間意識到整個事件背後的真相——天哪!
一種徹骨的冷從他的心底湧現而出。
姓鄭的太監絕不是一個省油燈呀!
太祖發出疑問聲:「那之前呢,誰是掌勺人?」
「答陛下,上次是由鄭和做的主廚。」
聽到此話後,朱元璋微微笑起來。他瞅了谷一眼,淡淡地說:「瞧你們尚膳監的內鬥挺熱鬧的,竟然鬧到老子面前來。」
「想除掉鄭和,對嗎? 」
嚇得谷用力連連頓首,懇求赦免:「奴婢罪無可赦!願陛下饒了咱們這班狗奴婢一死!」
這時只見帝王淡漠凝眸:「立刻去找司禮府,嚴查此事件中的罪魁禍首,包括任何參與其中的犯人——一律斬殺示眾。然後把那個鄭和叫到朕身邊來照料日常起居吧。」
「如果你繼續放任手底下的小鬼瞎胡鬧下去,朕會另外物色更合適的管理者來替你掌舵尚膳。」
「出去,滾遠些!」
此刻,位於宮外的尚膳監衙所。
閒得發慌的鄭和尚在廚房和一眾同事聊天。
「我說小曹子,今兒的菜品質量如何?」
鄭大人禮貌地詢問並微笑著。
曹大人則回應:「哪裡哪裡,能受到鄭大人的批評指導是咱榮幸呀!"
「讓我大膽猜測一番,您這次該不會弄了滿席山珍海味出來炫富吧?」
他語氣中帶有一絲玩笑的味道。
聽聞此言,曹喜一呆,仿佛被人戳中心事一般,神情有些僵硬。
剛才那些和顏悅色的太監們,一下子臉色就變了,用狐疑的目光瞅著鄭和與曹喜。
鄭和不慌不忙地說:「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是陳公公手下的人呢,哼,他能拉攏你,難道我就不能招攬幾個?」
他說:「在入宮前,跟著小少爺學了一些做人的學問,就像有些狗要是咬住了你不放,當你認定除非你死,否則絕不放手的話,那麼就只剩一個辦法了——那就是要讓它一起陪葬!"
鄭和一臉和善,掃視周圍的小太監:「你們覺得怎麼樣,我家少爺是不是挺牛的?就是隨便教我些道理,都能讓我領悟宮裡的勾心鬥角法則。」
「不過可惜了,上回沒把老子解決掉,現在我就只能把你們送終了。」
聽到這兒,曹喜臉色蒼白,冷汗淋漓地說:「你、你這話什麼意思,老子咋聽不懂呢?」
但鄭和只是淡淡搖頭笑了笑:「沒什麼重要的,就是今天,我們要做個決斷了——要不是我倒下,那就是你完蛋!"
禮儀局的那幫煞星一直讓後宮太監宮女聞風喪膽。
而今兒,這班人帶著殺氣衝進了尚膳監。
一大群太監爭先恐後往外跑。
上回,是為了處置尚膳監的大總管,然後由陳芳撿了個便宜,坐了第一把交椅。
這次,不知哪個又得挨刀了。
鄭和緊攥雙手,心裡沒底,不過他知道,不孤注一擲拼上一把的話,今後免不了被人陷害身亡。
要想徹底解決這個麻煩,就得先把這些人幹掉才行!
此時,曹喜的手掌早已濕透。
他雙腿顫顫巍巍,凝視著那隊禮儀局的煞鬼。
而陳芳則混在人群里,自有一番穩操勝券的氣勢,冷冷瞪了鄭和一眼,徑直走去。
「小鄭公公啊,對不起嘍,今天也許是你命喪之地了。」
「你當真以為我們這些人的爭鬥能說兩句就和好嗎?」
「你當真以為在這地方活命如此輕鬆?」
「一個小混混,還想和咱家鬥氣?你以為自己算老幾?」
鄭和笑嘻嘻地,瞧了一眼囉嗦的陳芳:「陳公公以為收買了曹公公就可以置人於死地嗎?呵呵,讓我們好好瞧一瞧結局怎樣吧。」
聽到這話,陳芳一愣:「啥?你在說啥?你是什麼意思?什麼時候開始你就知道了?」
只見鄭和道:「早就知曉一切了,算了不講那麼多,因為咱們的老祖宗已經來了。」
就在他話音未落,谷用正朝著這一群人走來,身後禮儀局的煞鬼們都緊緊盯視著這群膽戰心驚的小太監們。
他們都特別享受行刑前這種震懾的趣味。
「老祖宗呀。」
此刻,陳芳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並問道:「那些煞星到底打算逮誰呀?」
然而,谷用像審視死人般,冷冷望向陳芳。
「陳公公,以前我就告誡過你,在這片幽暗深邃的宮城裡,對於我們這些沒有根基的人來說,前踏步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後退一步卻是廣闊的藍天白雲。」
聽著他這句冷漠的話,陳芳的臉色瞬間僵硬,連笑容都扭曲變形。
似乎突然感到谷用話語之間有了變化,他顫抖聲音地說:「老、老祖宗,您這話說得太狠了,別唬我,這事怎麼回事呀?」
但是,谷用只是輕輕搖頭不再去看陳芳了。轉而面向鄭和,微微鞠躬說:「鄭公公,恭喜了。」
鄭和握緊的拳頭忽然放鬆,深吸一口氣,眨著眼睛問:「老人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谷用帶著微笑說:「以後還得靠鄭公公多多關照,皇上說要調動你去貼身伺候他。」
「鄭公公,你這麼聰明伶俐,我想你未來必定平步青雲,那時可別忘了咱才是。」
鄭和重重地吐出胸中的鬱悶之氣,心想:主人,小人沒有讓您失望,我又向前邁進了一步!主人,小人在您身邊學到了許多,我可不是廢人!主人,請相信我,小人絕對會令您驕傲!
他對谷用展露安心的笑顏,應允說:"應當如此。"
而身旁的陳芳和曹喜已經開始手腳軟綿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