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我服了!

  徐妙錦滿臉疑惑地看著朱懷:「不去教訓教訓他們嗎?」

  朱懷笑著回答:「沒興趣,我們換個地方吧。"

  徐妙錦點點頭,乖巧地說:「好的,那就走吧。"

  她一邊說著,兩人便低頭竊竊私語地離開了。

  徐增壽看得目瞪口呆,特別是看到五妹如此乖巧聽話的模樣,更是驚訝得合不攏嘴。

  "二哥,這,這,這……」

  徐膺緒臉色抽搐了一下:「我服了!"

  然而這時,「等等!"

  先前發話的那個翰林院庶吉士突然擺出了文人的傲氣:「聽您話中的意思,似乎是在羞辱我們?」

  「沒錯!難道我們就不配與您探討學術問題嗎?」

  「小兄弟,您的口氣未免也太大了吧!"

  一群翰林院的文人士子擋住了朱懷的去路。

  朱懷頗為無語,認真解釋道:「沒有,我沒有羞辱你們,你們誤會了。"

  他真心搞不懂,這些文人的想像力和腦補能力是不是過於豐富了?你說他們厲害吧不行,非要逼著他承認大家都是一堆爛貨心裡才舒坦?

  「哼!"

  其中一個翰林院士子質問道:「小兄弟剛才自稱甘拜下風,可知道這句話出自何處?」

  「六國論的核心觀點是什麼,為何六國會敗得那麼慘?」

  「貞觀之治真的是繼承了隋朝的財富嗎?」

  「斧聲燭影之事能否證明趙二殺了皇帝?」

  翰林院的文人們滔滔不絕,話題從戰國一下子跳到了北宋,貫穿千年歷史。

  這些人本來就是負責修史的,此刻不免得意忘形地炫耀起自己的學問。

  朱懷愣了一下,搖搖頭回答:「都不知道。"

  聽了這話,翰林院的文人們頓時精神煥發。

  "原來小兄弟不通歷史?這沒關係,剛才聽說你的詩詞造詣很高,不妨吟上一首,讓我們開開眼界?」

  有人提議。

  "誒,陸兄,別給他太大的壓力,否則別人會說我們欺負人,那可是丟人的事啊!"

  另一位則連忙打圓場。

  徐妙錦聽著感到既生氣又羞愧,狠狠地瞪了徐膺緒和徐增壽一眼,你們倆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

  徐增壽冷冷地回視徐妙錦,眼神示意就是要給她一點教訓!

  朱懷面對這些不停囉嗦的文人,儘管心中厭煩,卻仍然盡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我有一個朋友曾經教給我一首詞,我可以念給大家聽聽。"

  朱懷禮貌地提出。

  在這個情形下,若是之前的朱懷,或許早就開罵了。

  然而現在,他選擇了保持克制,認為那樣做並無必要。

  陸柯嘿嘿笑著回應:「沒必要這麼大動干戈,我們是不會輕視任何人的,我們翰林院的人,這種基本修養還是有的。"

  陸柯在洪武二十四年的春季科考中位列第二,以榜眼的身份進入了翰林院。

  這科的狀元許觀並未前來,因此在這裡,陸柯就是最受尊重的人。

  先前徐增壽讓他們去教訓朱懷,其實就是對陸柯這位陸榜眼說的話。

  朱懷點點頭,應了一聲:「嗯。"

  他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開口吟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當他念完上闕時,在場的所有人臉上的神色立刻發生了變化!

  特別是陸榜眼,他情不自禁地張大了嘴,臉上原有的嘲笑也逐漸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僵硬的表情,呆呆地看著朱懷,更多的則是驚愕之情!

  朱懷接著說道:「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這首詞出自明代三位才子之一楊慎的《二十一史彈詞》,後來被《三國演義》用作開場白。

  由此可見,楊慎是多麼厲害的人物!

  待他說完後。

  現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在場的翰林院庶吉士、新科舉子以及少數秀才,甚至包括徐家兄弟,都被驚呆了。

  徐妙錦更是目瞪口呆地看著朱懷,吞了吞口水,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這首詞,道盡了歷史上興衰更替的滄桑感!

  雖然其中並沒有直接提及歷史二字,卻處處體現出對歷史的解讀。

  相比之下,陸榜眼那種小孩子的見識簡直如天壤之別!

  格局!

  這就是一種俯瞰天下的胸懷壯志!

  剛才他們嘲笑朱懷不通歷史。

  呵,真是笑話,朱懷哪裡不通歷史了?

  梅園討論歷史自然少不了狀元郎許觀參與。

  許觀今天在翰林院有編纂事務需要處理,所以遲到了。

  尤其聽說徐家兩位公子已經早早來到梅園,他更加心急火燎。

  然而奇怪的是,自從他踏入梅園門口開始,並沒有預料中的喧囂聲。

  取代的是出奇的安靜!

  許觀感到有些疑惑。

  想來沒有他這位狀元在場,宴會的氣氛始終烘托不起來。

  這樣想著,他便淡然一笑,走進了園內。

  梅樹林前,眾人呆若木雞,宛如一尊尊雕像。

  當朱懷說出那句《二十一史彈詞》之後,許多人都被深深震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陸柯的臉色變得烏黑一片,整個人仿佛被霜打過的茄子,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變化不定。

  剛才跟著他炫耀史料嘲笑朱懷的翰林院庶吉士們,此刻一個個面露羞愧之色。

  文人是要面子的。

  人家朱懷已經最大限度地克制和禮貌了,他們還要自討沒趣。

  兩者對比之下,胸襟高下立見。

  剛才他們有多麼得寸進尺,如今就有多麼尷尬,那些臉皮薄些的,此時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實在是太丟人了啊!

  徐膺緒和徐增壽雖然不太懂得詩詞,但他們至少能夠觀察到別人的情緒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