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他的眉頭緊鎖,當看到翰林院庶吉士的一封奏疏時,勃然大怒。
「混帳東西!」
「這傢伙又來煩朕!真以為朕不敢處置你嗎?!」
朱元璋憤慨地拿起御筆批覆:「將此人貶回吉水老家!」
國子監內,黃子澄已經連續兩天未到課堂授課了。
據說他病了。
教室里鬧哄哄的。
朱棟和其他幾個小孩,諸如朱桎、朱模等人搖頭晃腦地圍坐一團。
年齡稍大的還未前往封地的寧王等幾位王爺,則恭敬地坐在各自座位上等待先生的到來。
而朱允炆則獨自坐在教室最前方的座位上。
與那些嬉戲打鬧、不守規矩的朱棟等人不同,朱允炆對自己要求嚴格,每次上課前都會認真複習功課。
朱棟這幾個小孩更多是在回味昨日鬥雞、遛狗、捕鳥的趣事。
至於寧王朱權、韓王朱松等即將或還未就藩的王爺,則多是一臉懵懂,木然地坐在座位上發呆。
無論如何,朱允炆始終是孤寂的,他不願與這些叔叔們同流合污,而這些叔叔們,不論是年長的還是年幼的,也都無意與朱允炆親近。
朱棟吸著鼻涕,滿眼興奮地說:「告訴你們,黃老頭今天不來上課了。」
這裡的「黃老頭」指的便是黃子澄。
聽到這話,朱允炆眉頭微皺,儘管聽見了,卻沒有發表意見。
沈王朱模疑惑地問:「二十一弟,怎麼了?黃老頭怎麼了?不是生病了嗎?」
朱棟眼神閃爍著光芒:「哪是生病,我是說他羞愧難當,被人羞辱了,哈哈!」
這句話一出,朱桎和朱模的眼神立刻亮了起來,一副極想知道內幕的樣子,紛紛湊近朱棟耳邊:「快說快說!」
甚至連寧王和韓王等王爺也好奇地向這邊投來了目光。
朱棟趕忙講道:「各位聽我說一下,昨兒我從我姐那兒聽說,我姐夫赴秦淮河遊船赴宴,黃老狗打算給我姐夫找茬兒。」
「結果怎麼樣?」
朱棟並未故作神秘,接著說:「我姐夫即興賦詩一首,哎喲喂!那真叫個牛掰!」
「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朱棟眼中閃爍著光芒,「我就問你們,這夠不夠牛?」
坐在前排的朱允炆側耳傾聽,到這一節,臉色不禁微微泛白。
這樣的詩句,他自認難以創作得出!
想到與朱懷的差距,他不由得低下了頭。
朱桎和朱模瞬間興奮起來:「姐夫真是牛翻天了!」
「但這和黃老狗有什麼關聯?」
朱棟得意洋洋地笑道:「黃老狗讓我姐夫先作詩,他隨後接招。」
朱棟拍著肚皮,仰面大笑:「哈哈,他想裝高手啊!以為自己最後出場就很牛,結果我姐夫詩一作出,他就懵了啊!」
「我去!」
朱模驚訝道:「這不是尷尬至極?他後來怎麼辦的?」
朱棟接著說:「他也很牛,竟然在冰寒雪地中硬生生裝暈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被人發現時,身體都凍得僵硬了。」
「這種情況下,他還怎麼好意思再來給我們上課呢?」
爆笑!
哄堂大笑!
「太逗了太逗了!」
「嘿,這黃老狗,還有面子繼續教書育人嗎?」
朱允炆聽著這些,身形微微搖晃。
黃子澄可是他的恩師,本是他未來的依靠,沒想到如今這般處境,他還哪有臉面見人啊!
寧王和韓王等人聽了,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韓王朱松好奇地問寧王:「十七哥,朱棟姐夫究竟是誰?」
寧王在諸王子中排行十七,韓王則排行十八,兩人年齡相近,也都到了各自封地就藩的時候。
寧王搖頭回應:「我也不清楚,不過看他這勢頭,以後肯定是要發達的。」
「待會兒下課後我們去問問朱棟?」
韓王提議,「記住這個人名,萬一將來有機會碰到,也能提供些便利。」
寧王贊同:「行。」
正在他們交談之際,屋外傳來一陣咳嗽聲。
劉三吾步入室內,看向一眾皇室子孫,宣布道:「今日黃夫子因病未能前來答疑解惑,爾等自行閱讀吧,老夫尚有要事需處理。」
「是!」
眾人恭敬回應。
劉三吾頷首,然後匆匆離去。
到達值廬後,發現已有位年輕男子在此等候。
「劉夫子。」
這位青年儀表儒雅,中等身材略顯清瘦,然而眼神卻透著清澈和堅毅。
他見到劉三吾,便開口道:「我此次前來,是要向夫子告別,恐怕往後不能再一同鑽研學問,詮釋道德經了。」
劉三吾一聽,驚訝地看著他問:「大紳,出了什麼事?」
被稱為大紳的男子嘆息道:「我因上疏為李善長申辯,終惹惱了陛下,現已遭貶謫,將調任為江西道監察御史。」
劉三吾震驚地望著他:「我不是告誡過你不要為李善長辯解,為何你如此執著?」
那位大紳青年冷哼一聲:「是非對錯,總要有公正裁決!李丞相的名譽應當得到恢復,我堅信我沒有錯!」
「你胸懷壯志,未來必定前程似錦,此番去往江西道,又如何施展抱負、治國安邦?」
劉三吾焦急萬分,思索片刻後道,「還有轉機,你還有機會!明日,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或許能幫你渡過難關!」
「啊?皇上旨意已下,且金口玉言,潑出去的水豈能收回?」
劉三吾堅定地說:「別人或許做不到,但他一定有這個能力,能讓皇上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