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知情人

  第40章 知情人

  知州衙門的婦人費了一番手腳,過來同霍班頭回話:「苦主致死的原因確然是溺水死的,只是還有些蹊蹺,生前像是中了什麼毒,一時判斷不出來,若說是吃壞了東西,也是有可能的,她還要回去跟她師傅討教,可以確定的是苦主身懷珠胎已經三個月以上。「

  霍班頭在錄事上一一記下,微微露出厭惡之色。他忙活了半日,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便辭了王恆,去知州衙門回秉知州凌大人。

  王恆回到鶴來堂,小才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王恆便道:「足有一日功夫不見你蹤影。」

  小才捶胸道:「呀喲我的公子爺,我可不就在人群中看鬧熱,這一串事體,想得我頭髮都白了,依我之見,衙門的霍公人昏聵得很,看他敷衍了事的樣子,想要破案卻難。這案子還得咱們告破,像舊年在蘭溪的諸葛村案。」

  二人推演命案的來龍去脈,忽然覺得前些日子的疑竇稍稍有些解開。

  「登雲班不見的粗使丫環玉兒,我猜就是陷害我們的費悅?」小才急切地說。

  「怪得是她喬裝混進戲班子幹嘛,難道就是要伺機謀害惠雲姑娘,不不不,惠雲是溺水死的。」王恆搖搖頭。

  王才辯道:「焉知不是她給惠雲下藥,導致惠雲意識不清才落水。」

  如此一說,倒也不無道理。

  王恆道:「那小玉既已混進戲班數月,她要謀殺惠雲又豈會挑昨日壽辰在後花園下手,必然是往常住在梨香院容易得手。況且,惠雲的飯食小玉也摸不著。自那日她去廚房領食盒被你發現,你守株待兔許久也沒揪出她,可見這項差事她再沒幹過。」

  王才跺腳:「只可惜又被她逃之夭夭。」

  王恆道:「其實問題很好玩,倘若小玉並不要謀害惠雲,那麼她的目的是什麼,必定還有另外一個謎等我們解開。」

  小才摩拳擦掌,一股不破此案不罷休的勁頭。

  王恆笑道:「好了好了,現在我們有一樁頂要緊的事體,吃飯。」

  二人倶是勞累已極,飯菜用得風捲殘雲。

  王恆用罷擦擦嘴角,道:「我突然有個主意,若要給惠雲下毒,還得在廚房那裡著手。」

  小才來了精神,道:「去廚下暗訪,我小才哥出手定當馬到成功。」說罷一溜煙走得無影無蹤。

  然而夕陽西沉前,小才帶回來的消息實在令人沮喪。

  無論是他去突擊檢查廚房的結果,還是與廚房管事娟嫂對廚下各人摸底,均對案件毫無幫助。

  「廚下共有三位紅案師傅,領頭的楊師傅是王家世仆,王家主人的飯菜基本都出自他的手筆。惠雲姑娘進府後,也是由楊師傅負責伺候。另二位,是楊師傅的徒弟,也都是王家家生子,忠誠程度不消說,被外人收買的可能性不大。白案是兩人,以袁師傅為首,這老袁頭在王家幫廚已經有八年之久,他原在城裡開一家小小的酒館,因慕王家富貴才投了來的,家資也還過得去,若說他背主求榮,叫人不敢相信。另一人是老袁頭在王家世仆中挑的徒弟,人一貫老實巴交。」小才一口氣說得口乾,呷口茶道:「才剛我裝作尋一味佐料,把灶下大小庫房翻了個遍,也不曾發現甚麼可疑的物事。」

  」試想廚下的人如果牽涉於命案中,有大半日功夫,足以讓他們消滅行跡了。」王恆支頤,愁道:「此路不通啊,還得另想法子。」

  小才道:「要是魏先生在就好了,他足智多謀,肯定能瞧出破綻。」

  王恆拍拍他的肩膀,道:「所以魏先生叫咱們出門歷練,當日魏先生問我平生志向,我答曰願為一縣之令,先生才替我謀劃了回鄉讀書科舉,這不,鍛鍊咱們的機會來了。」

  太倉知州衙門的霍班頭自命案發生的第二日,例行公務來了一次王宅之後,便再未露面過。王恆知衙門做派一向如此。況且王氏一族乃是顯宦,衙門必定還在斟酌如何結案。

  聽管事的回說有一日知州衙門檢查屍身的婦人,同一位婆子又來過一次,略略看了看,並沒有說甚麼就告辭了。

  展眼已是惠雲頭七,因惠雲本家沒有人了,瞻雲先生在城外趙家村買了一塊墓地安葬於她。

  惠雲的棺木停在王家極為不妥,瞻雲先生便將她靈柩停放到趙家村五嶽廟,待一年後入土為安。

  王恆既奉了元馭大人的命令處理此事,便好人做到底送行了一程,以全賓主之誼。

  回府的路上,小才感慨道:「瞻雲先生當真有情有義。」

  王恆道:「總覺得瞻雲先生知曉些隱情,他對惠雲了解很深。」

  二人均回想起知州衙門那婦人的話,惠雲溺亡之時,已經身懷珠胎數月了。這樣一個重要線索偏偏無處著手調查。

  「惠雲的情夫難道是瞻雲先生?」小才問道。

  王恆搖搖頭,說:「不像,瞻雲先生不是這種人,倒是聽小旦紅雲說惠雲曾以大兄辰玉公子的外室自居,家裡也似乎有些傳聞。」

  如無意外,辰玉公子就是下一代王氏的族長,如此便有些難堪了,兩人各懷心事,默默走回鶴堂。

  鶴來書房從來不上鎖,方便僕婦灑掃庭除,王恆他們如若外出,也只將院門虛掩而已。

  這時只見門栓上別著一根羽毛,細瞧銅鎖內側粘了一張紙條:「戌時二刻(晚上八點)深柳院木香架下有要事相告。」

  字雖不是十分好,也算工整,竟看不出是何等人所寫。

  小才喜出望外,道:「可算有知情人出現了,這案子還得咱們告破。」

  將將挨到戌時,西天的暮雲消散,螢火蟲隱隱綽綽的泛出綠光,夜晚降臨。

  王恆裝作童心未泯,砍了一根竹竿,小才套上紗袋,套知了蟬耍,一路就套到了深柳院。

  深柳院多日不住人,草木恣肆瘋長愈加繁茂,落日之後忽然有些陰森森。

  王恆打量四周,撿起一顆鵝卵石朝假山後擲去:「什麼人在此鬼鬼祟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