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貫,還不夠?
張宇初忍不住皺眉。
馬克思至寶到底是什麼,世人無數揣測,可顧正臣就打開了一條縫就被朱元璋給踹了回去,從那之後,裝著馬克思至寶的鐵箱再沒出現在世人面前過,皇室對其內容更是緘口不言,諱莫如深。
道門分析過,馬克思至寶很可能是不為人知的學問與本事,可這些,還不足以是天價吧?
張宇初跟著起身,問道:「定遠侯多少願意點頭?」
顧正臣微微搖頭,看了看張宇初腰間掛著的紫色小葫蘆,比巴掌還小,但看著不凡,便開口道:「這葫蘆給我,我給你出個主意。先說好,你不能對外說主意是我出的,另外,能不能辦成事,看你的本事,辦不成,也與我無關,若辦成了,馬克思是你們道家的。」
張宇初抬手按住紫葫蘆,很是不舍,但看顧正臣不像開玩笑,便狠心摘下,遞了過去:「那就請定遠侯指點迷津。」
顧正臣接過紫葫蘆把玩著,輕聲道:「張大真人,恩師馬克思到底是出自儒釋道哪一家,我也說不出來,但有一點我知道,他老人家的學問與道門一些觀點不謀而合,似有淵源。比如道門說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恩師也說,當順應規律辦事……」
「我這樣說是想告訴你,恩師是可以掛在道門裡面的,但能不能,需要看道門的誠意,這個誠意不是用來打動我,而是打動另外一個人,只要他點頭,別說恩師是道門的,我去你們神樂觀或龍虎山當兩年道士也無妨……」
張宇初並不需要顧正臣,雖然顧正臣名氣不小,可這傢伙是舉人出身入仕,擺明了是儒家子弟,當官之後一筆一筆的歷練清清楚楚,這樣的人不夠神秘,不好運作,也無法給道門帶來多少香火,馬克思就不一樣了,身份神秘,未曾現世,智慧如何且不說,看顧正臣就行了,杜撰一些,誇大一些,讓人敬仰,並無不可。
反正誇張一些也沒人可以拿出證據反駁,這樣一來,道門便可以藉此好好運作,讓香火興旺起來。
張宇初聽完顧正臣的話,無量了句,然後接著說:「若那人答應,你恩師能答應嗎?」
那意思是,老馬還活著嗎?
顧正臣哈哈一笑,背著雙手就朝棚外走:「張大真人,恩師有悲憫世人之心。」
張宇初心頭一顫。
這話,既是解釋,也是警告。
解釋的是,馬克思並不介意名頭如何被人利用,只要道門做的事對世人好。另一層則是警告,是說馬克思悲憫世人,你們道門不答應,佛門肯定也會找上門來,畢竟馬克思的話與佛門也有相通之處……
「大真人,那可是老天師留下的紫氣葫蘆,當真給他?」
長老張至臻走至張宇初身旁,目光盯著正在上馬車的顧正臣。
張宇初微微搖了搖頭:「給了就是給了,莫要節外生枝。從皇帝要求道門遍查馬克思來看,這馬克思至寶絕對不簡單。若此事做成,道門與定遠侯少不了打交道,權當交朋友了。」
張至臻見張宇初如此說,也不好反對,只好問:「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張宇初抬起頭看了看天色,輕聲道:「道門本不該爭這些,只是佛門太盛,尤其是天界寺,他們可是有僧人去了西域並帶回來了佛法,加上佛舍利的存在,道門的氣運,衰落了。」
張至臻肅然道:「老天師吩咐過,道當有為。」
張宇初淡然一笑,抬腳上前:「將這棚子拆了吧,我要入宮。」
顧正臣並沒有返回格物學院,而是讓蕭成將馬車停在了皇宮外,除了讓人給宋濂送去了拜帖外就是等待。
果然沒過多久,宮人便找到顧正臣,一句「陛下宣見」帶至微武英殿。
張宇初不在殿內,只朱元璋一人。
顧正臣行禮後,朱元璋冷著臉問道:「你這又是鬧哪一出,怎麼,你恩師當真出自道門?」
顧正臣看向屏風。
朱元璋敲了下桌子:「這裡只有你與朕,張大真人已經走了。」
顧正臣恭敬地回道:「陛下,恩師出自哪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錢糧,是人手,還有教化。」
朱元璋臉都黑了:「你在這裡拿著馬克思的名聲當買賣,就不怕良心不安嗎?」
顧正臣正色道:「恩師教導,重蒼生而不重己,名聲什麼的並不重要,若是臣的名聲可以換十萬貫錢糧,減少幾十萬百姓的稅賦,這名聲丟了也罷。」
朱元璋沉默了下,問道:「馬克思還活著沒有?」
聲音冰冷,目光銳利。
顧正臣沒有猶豫,言道:「恩師離開時,身體已大不好,想來時日無多。」
朱元璋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身體不好可能是生病了,是病就可能痊癒。顧正臣都知道手術,那馬克思豈不是更為精通?萬一還活著隱在某座山中,這會賣了他的名頭,豈不是惹他不高興?
嗯,不高興——
這貌似是個好辦法,不高興,人就容易發脾氣,發脾氣就容易找人算帳。
檢校一直找不到馬克思,那就讓馬克思主動出來。
若是此人還活著,一定不高興自己的名聲掛在道門裡面,不,不夠,最好是道門、佛門一起掛,怒氣更大一點,這樣他老人家出山的可能更大……
想到這裡,朱元璋下了決心,對顧正臣道:「這主意是你出的,事情就交給你來辦吧。現如今出航準備需要花費的錢糧多,只靠著道門出錢不夠,想辦法讓佛門也卷進來吧,一個個自稱貧僧貧道,那就讓他們貧一次。」
顧正臣傻眼:「陛下,這——交給兩家不合適吧?」
朱元璋開口道:「你說的,重蒼生而不重己,只要對蒼生有利,兩家、三家又如何?何況自古以來,精通儒釋道三家學問的人可不在少數吧,那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張載是一個,那宋濂不也是一個,你恩師就不能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