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章 神秘的鐵箱子

  短劍插入縫中,撬開地磚。

  下人看去,只見地磚之下的空間隱藏著幾個金屬字,連忙將其他地磚也撬開,等清理後,裡面的情況一眼可見。

  總共有三排金屬字或符號,每一排九個,全都是鐵質的,每個金屬字下面都連接著一根杆件,杆件下面則是一個「十」字型凹槽,杆件似乎可以上下、左右活動。

  第一排金屬上是字,刻的是「路漫漫兮上下而求索」,第二排金屬上是數字,刻的是一至九,第三排下人就看不懂了,是abc等古怪符號。

  下人有些撓頭,想要強行將杆件下面的鑄鐵箱子給拉出來,可這雙臂一晃,號稱數百斤力,竟沒動其分毫,似乎這鑄鐵箱子被什麼東西給牢牢鎖住了。

  朝著一旁挖了挖,下人差點破口大罵!

  顧正臣真不是東西啊,竟然用鋼筋水泥給封了,這想要挖出來,沒大錘、大釺子都不可能鑿開,可這裡是顧府,一旦用力必然驚動許多人,到時候想跑都跑不掉。

  但有一點可以確認,如果顧府藏有馬克思的學問,那一定隱藏在這裡面。

  顧正臣不是傻子,他一定會將東西藏在最安全的地方,這東西不敢說絕對安全,但絕對不是輕而易舉、幾個時辰就能帶走的東西……

  嘗試著推動金屬杆件,只聽見箱子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移動,如同活動插栓。不用說,這就是一個極為複雜的鎖,找不到正確的排序不太可能直接打開。

  可到底怎麼推動杆件,一個杆件就有四個方向,這足足二十七個杆件,估計弄錯一個就打不開,這他娘地誰能猜得對。下人雖然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種組合,但很清楚,這玩意就不是盜賊可以打開的。

  記下杆件上的文字、數字與符號之後,下人將地磚鋪好,然後出了書房,如同普普通通的下人離開,然後找准機會翻牆而出。

  瞭望塔中。

  姚鎮將望遠鏡遞給呂常言,輕聲道:「就是不知道這是誰家派來的。」

  呂常言拿著望遠鏡看著融入街道人群中的下人,嘴角冷冷一笑:「這是第幾個了?」

  姚鎮回道:「大致第六個了。」

  呂常言面色凝重:「這次來的人應該不是檢校了。」

  姚鎮點了點頭:「檢校都是晚上來,也不會製造動靜,悄悄來悄悄走,可這次動靜有些大,儒士在門口不說,還被人送來了一匹死馬,顯然是拙劣的調虎離山。」

  檢校密探都要臉,跑府邸調查這種事不會公開了辦,晚上辦事多好,哪怕被抓了,亮出身份就能跑路,你們還有時間封口,不能說我們檢校來過。可若是白天亮出身份,萬一消息傳入民間,日後檢校還怎麼混,皇帝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顯然,這次來人無論內外動作還是進入時間,都不像檢校風格。

  不是檢校,那就需要調查調查了……

  顧府知道有檢校前來,那也只能是賣個破綻,比如昨晚為啥住在格物學院,明明可以陪老婆、小妾的,說到底就是給檢校創造機會……

  皇帝不可能不調查馬克思的事,這一點顧正臣很清楚,但調查歸調查,要不要讓這群人吃點苦頭,留點手段,那皇帝就管不著了。

  蕭成很強硬,馬死了先處理現場,水潑了七八次之後,血腥味就淡了下去,至於那些儒士,早就跑路了,畢竟看到蕭成扯馬腸子,還問幾人要不要嘗嘗什麼味道時就跑去吐了,吐完人都軟了,誰也不敢去顧家門外,轉而跑回去找朱茂了。

  當伍開匣等人回到宅院,看到朱茂時都大吃一驚。

  此時的朱茂哪裡還有半點大儒的風采,披頭散髮,面色蒼白,眼神空洞,手中抓著一封信,身體時不時顫抖,伍開匣喊了幾嗓子,朱茂的眼神才微微聚焦。

  「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伍開匣等人關切地問。

  朱茂苦著臉,悲痛地說:「顧正臣來過了,他贏了。」

  「什麼?」

  伍開匣等人大吃一驚。

  朱茂將手中的信抬起:「宋師發了話,說道有萬千,行一道而嗤他道,是為小人行徑。君子當胸懷廣博,如海納百川。我們——輸了。」

  「宋師?」

  伍開匣等人癱坐下來,能稱得上宋師的只有宋濂!

  宋濂雖然沒有這次辯論,但卻一錘定音了!這世間,論學問,論地位,誰也不可能與宋濂相提並論!這就是大明目前還活著的,唯一一個可以為無數讀書人認可、敬重的真正的儒師!

  伍開匣看了看宋濂的信,暗暗咬牙,卻也不敢反駁。

  宋濂在教育上的話,在儒學上的話,別說在場的這些人,就是太子、皇帝在這裡,也只有恭恭敬敬聽著的份!

  顧正臣拉攏了宋濂,那格物學院就徹底立於不敗之地了。

  朱茂再次開口:「還有一件事,在辯論之初我與顧正臣簽下了契約,一旦輸了,便帶你們三步一跪,口喊『格物學院,學問聖地』,直至離開金陵城!」

  所有人聽聞後都沉默了。

  這可不是小事,反對格物學院,那是站在儒學的高處反駁,是學問的事,輸了就輸了,最多是學藝不精丟人,算不了什麼。可一旦出門跪下,還三步一跪,那自己的顏面就徹底掃地了!

  沒了顏面,日後還怎麼混,總不能他日當了官之後,被人指著鼻子說,你看看,就是這位跪行格物學院出金陵……

  伍開匣看向朱茂,起身甩袖:「這契約我可沒簽,先生簽的,那先生就負責到底吧,告辭!」

  朱茂吃驚地看著伍開匣,這個平日裡對自己敬重有加,事事順從的傢伙,竟然第一個反了水。

  伍開匣這樣做雖然是不顧情面了一些,但從契約的角度來說沒錯,你朱茂簽契約,怎麼能捎帶上其他人呢,這契約不能生效,這些人也沒義務跪行……

  不是參與方,人家都不知情,你仗著自己的身份亂來,現在出了事,誰認帳……

  伍開匣走了,孫貴也跟著走了,其他儒士見狀,紛紛起身離開。

  世態炎涼,就是如此。

  得勢時,大家跟著你,為的是好處。失勢時,大家離開你,為的是不被連累。

  什麼道義,什麼理法,都是利益。

  朱茂悽然地看著所有人離開,神情恍惚,走出大門外,跪了下來,喊道:「格物學院,學問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