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征討之國!
顧正臣清楚,歷史上的老朱在祖訓中留下了十五個永不征討之國,大部分都是海外國家。
說到底,元朝時期出海征戰遭遇海難,給了朱元璋不小的心理陰影,生怕自己的船隊也遇到極大危險,甚至是全軍覆沒。
但這個時候,朱元璋還沒有解決元廷,對外征戰的野心還存在。雖說主要敵人需要打死,但附帶著弄一些次要敵人,只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擺明代價與收穫,老朱還是可以權衡出利弊。
朱元璋指了指前院方向:「將老二至老五,全都帶去吧。」
顧正臣連連搖頭:「陛下,這畢竟是一次冒險,臣不希望帶皇子。」
徐允恭死了,徐達不會找自己算帳。
吳忠死了,吳禎也不會踹了顧家的大門。
可若是朱樉、朱棣等人掛了,那朱元璋可是會惱羞成怒,喊一嗓子:我兒子都死了,你為何不死……
朱元璋走向門口,以不容抗拒的語氣說:「朕的兒子多,死幾個也不礙事。若是連冒險都不敢,他日敵寇犯邊,還不臨陣脫逃?男人,總需要敢打敢拼,有向死而生的意志,這是你在兵學院教導他們,既然教導了,那就帶他們去!」
顧正臣鬱悶不已,與眾人一起送朱元璋離開。
徐達、鄧愈等人放心了,既然皇帝都讓自己的兒子參與了,那自家兒子出門一趟也無妨。
朱棣、徐允恭等人突然發現燒烤吃不成了,原因是老朱搶走了後院的燒烤架與一眾食材,說是弄到宮裡給皇后嘗嘗。按理說這和前院沒啥關係,可問題是,沒了燒烤的顧正臣搶走了前院的燒烤架、一眾食材……
委屈。
好在顧誠從庫房裡又拿出了新的燒烤架,只是愛表現的朱棣已經跑路了,說去宮裡幫著燒烤去……
鄧鎮、徐允恭等人一陣腹誹,這個投機討好的傢伙!
燒烤宴並沒有點透顧正臣的任務、目的,但鄧愈、吳禎等人也沒多問,喝高興便走了。
翌日。
趙海樓、於四野喬裝打扮之後,進入了顧府。
書房。
都司都指揮僉事的趙海樓、指揮使的於四野抱拳,肅然行禮。
顧正臣笑著起身,拱手道:「我現如今只是個小小千戶,如何當得起你們行禮,應該我給你們行禮才是,站好了……」
趙海樓、於四野連忙上前攔住顧正臣。
趙海樓一臉苦相:「我說定遠侯,這不是要了我們的命……」
於四野連連點頭:「使不得,這若是讓兄弟們知道了,我們的皮都保不住……」
顧正臣不高興了:「什麼定遠侯,是顧千戶,再敢喊錯,上書彈劾你們……」
趙海樓、於四野放輕鬆起來,彈劾也比被人扒了皮強。
無論自己承認與否,無論神機軍再如何融入京軍,可這些人都被打上了一道深深的烙印,烙印裡面還有一行小字,寫的是:定遠侯嫡系。
趙海樓正色道:「不管你是定遠侯,還是千戶,還是其他,我們都——」
顧正臣擺了擺手,打斷了趙海樓:「這些話還是不要說的好,大明將領沒有私軍,也不能有私軍,這是取死之道,這些話莫要再提。直說吧,陛下的旨意收到了?」
趙海樓點了點頭:「雖說其他地方軍隊還在調動,但旨意已送到了軍營,我們搖身一變成為了水師。只是旨意並沒有說作戰計劃,也沒有說任何安排,只讓我們負責訓練水師。另外傳話的內侍給了陛下口諭:一切事宜,聽命定遠侯。」
定遠侯?
爵位都摘了,還如此傳話,一點都不嚴謹。
顧正臣走向書架,取出一本文書,遞給了趙海樓,道:「這次的任務在海外,我需要你們用一個月的時間,籌備好一切出海事宜,所需物資與要求,都寫在了上面。」
趙海樓展開一看,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只一個月,如此多東西需要搬運,可有些緊張。」
顧正臣笑道:「合理利用每一處適合停泊之地,遠火局的火器火藥,也都準備好,陛下已經恩准了,還有會有一批猛火油、松油,務必封死了,嚴格管控,若是誰敢用明火亂來,丟大海里餵魚去。時間是有些緊迫,過了年之後就需要抓緊辦……」
於四野接過文書看了看,皺了下眉頭:「帶如此多火器、松油出海,總不會是小打小鬧,我們此行到底是?」
顧正臣肅然道:「出海之後,你們會知道,這是一項高度保密之事,對外只有一個口徑:下南洋!」
趙海樓、於四野對視了一眼。
南洋是有些海賊,可沒有任何海賊值得如此大動干戈,如此多兵力、如此多火器,別的不說,就是去升龍城住一段時間也是沒問題。
所有籌備都是為了大規模作戰、持續作戰準備的,尤其是糧食儲備,竟要準備六個月之多。去南洋的話,完全可以在泉州、廣州等地補充糧食,完全沒有必要在南京準備如此多糧。
很顯然,下南洋只是個託詞。
既然這是一項保密任務,那就不過問了。
洪武十一年終還是走到了最後,在爆竹聲中迎來了洪武十二年。
在元旦大朝會之後,藩屬國使臣也到了離開之時。
龍江碼頭。
李承義隨著使臣隊伍上了船,回頭望著金陵城,心中無限感慨。
終還是離開。
船動。
李承義走入船艙中,看著暗處走出來的身影,淡然一笑:「黃兄,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長江水朝著大海流淌而去。
船上。
不知何時出現了琵琶聲,幽怨之中帶著離愁。
顧府。
張希婉看著書房中忙碌的顧正臣,低聲道:「夫君不等倩兒和呂世國成婚之後再離開嗎?」
顧正臣搖了搖頭:「目前還不確定,若是籌備順利的話,怕是等不了他們完婚。另外,太子與青青成婚時若為夫還沒有返回,你們聽東宮安排就好。」
張希婉嘆道:「如此匆匆,對她們是不是不太好。夫君是知道的,若你不在,她們總會覺得少些什麼,多了遺憾。」
顧正臣搖了搖頭,嘆息道:「最遺憾的,是你我離多聚少,是我沒有好好陪下母親,可不是沒出現在她們大婚之日。放心吧,我會給她們說清楚。這個時候,黃時雪應該隨占城國使臣離開了,計劃已經開始,來不及顧及太多私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