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青已經是十八九的大姑娘家了,母親催得緊。
顧正臣找顧青青談過,她只說聽自己安排。
終身大事,怎麼能全聽自己的?
既然有寧國這個盾牌在,那就自己去挑。學問神馬的學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找到自己中意的人。實在找不到,自己再挑選也不遲。
回到金陵,顧正臣帶人住進定遠侯府。
武英殿外。
宦官將一個個雪人堆出來,有十二個之多,個個有模有樣。
毛驤走來,見到如此場景,不由喝道:「這是大內重地,不是民間庭院,如此堆砌雪人嬉戲,有損皇室威嚴,還不快快毀去!」
一名老宦官徐祥走了過來,對毛驤道:「毛指揮使,沒陛下發話,誰敢在這裡胡鬧。」
「陛下的意思?」
毛驤皺了皺眉頭。
內侍通報。
朱元璋與張煥從殿內走了出來,毛驤連忙行禮。
抬手。
張煥連忙將一張大弓交給朱元璋,並從箭壺中取出一根箭遞了過去。
朱元璋看了看左右宦官,宦官紛紛退遠。
「說吧,有什麼消息?」
朱元璋開口,將箭搭在弓弦上。
毛驤道:「陛下,定遠侯返回了金陵侯府。」
朱元璋拉弓。
手指微松。
弓弦動,箭離弦而去,一個雪人的腦袋瞬間被洞穿,箭擦著地面滑了許遠方停了下來。
「看來這小子還是有些擔當,生怕牽累到格物學院與家人。這樣也好,來到金陵城內,才好調查。傳旨意吧,命趙海樓、黃森屏等選擇九十九名神機軍精銳,進駐定遠侯聽差。」
朱元璋開口道。
毛驤猶豫了下,道:「陛下,神機軍乃是定遠侯舊部,雖說其戰力不凡,可終究與定遠侯關係密切。若他們進駐侯府,檢校再想探尋些消息,就難了。」
朱元璋哈哈笑了起來,弓再次拉開,瞄準一個雪人便射了過去。
噗!
箭射穿了雪人的脖頸。
「神機軍是朕的神機軍,不是定遠侯的,莫要擔心。下一件事。」
「目前檢校正在追查劉遇賢的蹤跡,雖沒有掌握其行蹤,但此人在十日之前確實曾於中城出現過,推斷此時仍停在金陵城內。」
毛驤稟告。
朱元璋拉起的弓又鬆了回去,嚴厲地說:「所有出入城門、關津,讓人盯緊。」
毛驤抱拳:「已安排好了。」
朱元璋再射出一箭,問道:「還有事?」
毛驤點頭道:「魏國公與衛國公,昨夜回府之後都病倒了,已經給中書遞了公文,請求病休月余。」
「病了啊,安排太醫去看看,順便讓太醫帶一句話過去。」
「帶什麼話?」
「讓太醫轉告他們,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毛驤領命。
這話不就是告訴徐達、鄧愈,你們兩個病得很嚴重,一時半會都好不起來,怎麼滴也得休息一兩個月……
在毛驤離開之後,朱元璋側頭對張煥道:「去吧,該調查的人,一個都不要少,多盯著點。」
張煥領命離去。
太陽破雲而出,暼了一眼鋒芒的箭矢,畏怕地拉過一片雲遮去半邊面。
箭動!
弓收!
朱元璋轉身走回武英殿,沉聲道:「將所有雪鏟盡。」
宦官領命。
一群宦官找來掃帚、鏟子,清起雪來。
沙。
沙。
掃帚掃開,一條路清了出來。
顧正臣看著前來的趙海樓、黃森屏等人,點了點頭,拿出一張紙,遞了過去:「正好我需要一些人手,府中留下五人,其他人全都灑出去吧,一是探查地魁、七星消息,二是盯著這幾個地方……」
趙海樓、黃森屏等人看了看紙上的文字,不由得愣了下。
「定遠侯,這裡為何還有魏國公府?」
趙海樓難以置信。
顧正臣與徐達關係不淺,徐允恭可是顧正臣的弟子,這基本上算是一家人了。現在調查謀逆大案,顧正臣竟然連魏國公府也一併監視……
顧正臣肅然道:「讓你們監視就監視,哪那麼多問題,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
趙海樓、黃森屏瞭然。
顧正臣將紙張燒了,沒留痕跡,然後道:「去辦吧,小心偽裝,莫要讓人發現。」
「是。」
趙海樓、黃森屏領命,帶人離開。
張培有些疑惑,問道:「老爺,魏國公那裡……」
顧正臣淡然一笑:「這個時候監視他們是為他們好,畢竟,這監視的結果可是會送到陛下那裡。」
現如今皇帝信得過誰,信不過誰,顧正臣不清楚。但監視沒異常的,皇帝知曉之後,一定會少幾分揣測。
「準備好了嗎?」
顧正臣問道。
張培回道:「已準備好。」
顧正臣起身,朝著府外走去,上了馬車。
張培趕著馬車,至一處街道時,一輛馬車跟了上來,與顧正臣的馬車並行,前面忽然傳出了「救命啊」的呼喊聲。
馬車交錯。
顧正臣看著嚴桑桑,遞上了一杯熱茶,輕聲道:「辛苦了。」
嚴桑桑接過,眉宇間多了幾分幽怨:「我這樣做,全是看在林誠意的份上,若不是她,我懶得幫你。」
「我知道,有消息了嗎?」
顧正臣問道。
嚴桑桑品了口熱茶,道:「地魁是李存遠,此人背後有一條線,通過水道直通一座宅院。」
「誰的宅院?」
「宣三。」
「他背後是?」
「宣三背後的主人是陸驊,陸驊有個堂兄弟,名為陸賢。」
顧正臣眉頭緊鎖:「吉安侯陸仲亨的長子?」
嚴桑桑點了點頭:「沒錯。」
顧正臣沉思了下,問道:「這個李存遠是不是也有個什麼堂兄弟,名為李存義吧?」
嚴桑桑搖了搖頭:「李存遠是地魁,十分機警,幾次跟蹤都被他甩開。目前還不清楚此人與韓國公府是否有關係。」
「但你還是跟上了,不是嗎?」
「沒錯,找到了,但宅院裡就他一人,連個下人都沒有,且夜不點燈,留宿在哪一間也不好說。」
顧正臣點了點頭,問道:「他還有去找黃時雪嗎?」
「有,每兩日出門一次,皆是半夜離開。」
「下一次時間是?」
「今晚!」
顧正臣眉頭微抬,笑道:「看來今晚又要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