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隨我出城野訓

  沈勉鬆開手,終於可以喘息的軍士倒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葉旺抬起腳,將騎在莊貢舉身上的軍士踢開,威嚴地看著周圍軍士,喊道:「妄為是非,不遵禁訓,你們當真軍令不能殺人嗎?今日是誰值守,站出來,說不出個明白,人頭落地!」

  百戶羅雲走了出來,歪了歪脖子,咬牙道:「葉都指揮使,是他們先罵罵咧咧,我們忍不住這才動得手!他說我們定遼衛軍士無能,我們戍邊多年,立下多少軍功,若沒弟兄們拼死作戰,何來今日之遼東!」

  「對,是他們先不敬!」

  不少軍士嚷嚷起來。

  沈勉站起來,破口大罵:「娘希皮的,是你們先辱罵的定遠伯!」

  莊貢舉捏了捏自己的鼻樑骨,擦去血,喊道:「葉都指揮使,我們總算是見識到了定遼衛軍士的厲害,公然辱罵伯爵不說,還敢說新火器第一軍不全是廢物!呵,這筆帳我們兄弟可以不計較,定遠伯怕也不會輕易罷手!」

  「是誰辱罵定遠伯,站出來!」

  葉旺目光冷厲。

  這可不是小罪,鬧大了是可以掉腦袋的。

  沒人應聲。

  羅雲站出來,回道:「我們沒辱罵定遠伯,只是說一戰就封伯爵實在是功不配位,朝廷只看到了他的功勞,沒看到都司的功勞,沒看到定遼衛的功勞!」

  沈勉呸了一口:「胡說!是他剛喊顧正臣是個小白臉,靠幸進取信陛下才封的伯爵!老子氣不過,這才理論起來,他們竟然先動手推搡!」

  葉旺看向沈勉指著的軍士,正是被差點勒死之人。

  羅雲道:「這是小旗王平,當時並非如此……」

  「你閉嘴!」

  葉旺衝著羅雲憤怒地喊了一嗓子,走向王平,沉聲道:「你辱罵了定遠伯?」

  王平起身,揉了揉脖子,毫不畏懼地說:「我可沒指名道姓,咱只是說有人是小白臉,不知道用了什麼下作的手段加官進爵!他們便對號入座,還率先出手,我們豈能不還手!」

  葉旺抬起腳,便將王平踹倒在地,憤怒地喊道:「定遠伯豈是你能影射言語的?來人,將他給我吊起來,鞭六十!日後誰再敢亂說話,甚至指桑罵槐造謠定遠伯是非,一律打死!」

  羅雲緊握著拳頭,不甘心地說:「葉都指揮使,兄弟們心裡有些話說出來也正常,何況沒人點姓顧的名……」

  「你,領三十鞭!」

  葉旺打斷了羅雲。

  羅雲也是橫,當即喊道:「領就領!」

  葉旺看著鼻青臉腫的沈勉、莊貢舉,放下身段:「這件事是都司治下不嚴,倒是給你們添了麻煩,這樣吧,都司出兩貫湯藥費,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沈勉沒給葉旺面子:「我們是定遠伯的親衛,作罷與否,由定遠伯決斷。葉都指揮使,還有都司的諸位——希望他日再見!老莊,我們走!」

  莊貢舉點頭,跟著沈勉,推開擋路的軍士,走出了城門,牽上馬,拍打而去。

  等馬雲來到時,只看到了兩人離去的背影,對葉旺懲罰軍士之舉並沒阻攔,也沒多說什麼,面對葉旺的隱憂,只平靜地說了句:「我們已經懲治了軍士。」

  葉旺發現馬雲根本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頗是頭疼。

  馬雲應該仔細去打聽打聽顧正臣的過往,那是個有手段、有智謀、有背景之人!

  與他斗下去,當真好嗎?

  葉旺無奈,雖然同為都指揮使,但馬雲才是最終拍板拿主意之人,自己只是佐貳官罷了!

  海州城。

  顧正臣審視著輿圖,目光從鐵嶺、安樂州看到建州,最終搖了搖頭,收回目光,從海州城向北看去。根據俘虜情報,柳河營地以西百里的懿州駐紮著一支元軍,首領名為木哈答,軍隊數量是四千。

  但在木哈答奔襲遼東鎮時,帶了卻不下一萬騎兵,這說明木哈答很可能聯合了秀水河東西兩岸的元軍,那裡有三支元軍。

  木哈答的軍隊數量雖然不多,卻是個不好啃的硬骨頭,因為他們和露天在原野扎蒙古包的其他元軍不同,他們住在城裡……

  雖說懿州城也是土坯城,大致一丈高,還有不少小缺口,經不起一頓打。

  可在城內,就意味著顧正臣想要藉助夜色掩護,直接偷襲的計劃落空,一旦戰鬥打起,敵人是有時間準備,有著相當完整的戰鬥力。

  哪怕是動用火器,可敵人在城內的分布如何也不確定,飽和覆蓋看似威猛,可也不意味著能徹底摧毀敵人戰力。

  顧正臣希望的結果就是一二輪打懵,三四輪打殘,五六輪送走,七八輪蓋土,不清楚城內狀況,打八輪別到時候坑挖好了,人沒送進去……

  但如果知道木哈答在城內的軍營位置,事情反而有利,不說打擊更為精準,就說一點:能更多保全戰馬。

  畢竟軍士睡覺的地方和馬廄不在一塊……

  「若是能安插進去一個細作,或是抓個舌頭,這事就好辦了。」

  顧正臣思考著。

  黃森屏、趙海樓走了進來,腳步匆匆。兩人還沒說話,李睿便也跟了進來,一臉憤怒。

  顧正臣看著幾人臉色不好看,問道:「何事?」

  黃森屏開口道:「沈勉、莊貢舉回來了。」

  顧正臣眉頭微皺:「看你們神情,這次借戰馬沒成是吧?七百戰馬的酬報,都司竟看不上眼,這倒讓我有些驚訝了。」

  李睿上前一步,喊道:「都司不僅沒借給戰馬,還打了他們!」

  顧正臣愣了下,起身道:「你是說沈勉、莊貢舉被都司的人打了?」

  「沒錯!」

  李睿壓抑著憤怒。

  「讓他們進來!」

  顧正臣冷著臉,看到衣襟上帶著血,臉上一塊紅、一塊淤青的兩人,沉聲問道:「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勉、莊貢舉將借馬不得,離開時的衝突講述了一番,就連葉旺的處置也沒忘說。

  顧正臣盯著沈勉、莊貢舉,目光銳利:「所言可有半點不實?」

  「沒有!」

  沈勉、莊貢舉同聲。

  顧正臣呵呵笑了起來,轉身坐了下來,手腕微動,一枚銅錢出現在手中,翻動幾次,看向黃森屏、趙海樓:「自訓練騎兵以來還沒跑過遠路吧,選三千兄弟上馬,帶足傢伙,一個時辰後,隨我出城野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