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望遠鏡成,呂常言至

  如玘長老的到來讓顧正臣欣喜不已。

  分賓主落座,寒暄敘舊。

  如玘對顧正臣心懷感激,雖然這個傢伙從佛門裡拿走了不少錢財,但相對顧正臣提供的舍利消息來說,實在不值一提。

  從句容說到金陵,又從金陵說到泉州,如玘終於進入正題:「泉州南少林寺之事我已聽聞,佛門願為重建南少林寺出一分力。」

  顧正臣安排人去請月空,然後對如玘道:「南少林寺的廢墟之下埋葬的是忠魂傲骨,皇帝一定會答應重建。眼下佛門願出手幫襯,重建籌備之事可以提上日程。」

  如玘呵呵笑道:「佛門之事,還請交給佛門來辦。」

  顧正臣微微點頭,答應下來:「你們想如何籌備,如何建造,就去和月空商議決定。但有一點,新少林寺里的石雕之物,應盡數採購於惠安。」

  「惠安石雕啊。」

  「惠安百姓中以石雕為生者眾,這些年來因石雕買賣不好做,生活困頓。借著南少林寺重建的機會,幫襯下那裡的百姓吧。」

  「你在信中提到過這些,我在來的路上到過雙溪口,林誠意拿出了不少石雕。他們的石雕技藝不凡,且精於制佛像、佛物,是首選。」

  如玘下來。

  顧正臣起身道:「惠安石雕可以作為一項類似於紡織的產業,有朝一日,他們的石雕還可運抵金陵售賣……」

  如玘看著雄心勃勃的顧正臣,這個傢伙為了惠安的百姓可謂不留餘力。

  月空來了,見到如玘長老,連忙行禮。

  顧正臣對月空道:「雖然朝廷文書尚未送來,但南少林寺重建之事應沒什麼變故。你是南少林寺的根,那就由你來負責具體事宜吧,泉州衛那裡,允許你三日休一日。」

  月空感謝顧正臣,也感謝前來送幫助的如玘。

  重建南少林寺是月空平生最大的夢想,背負了幾代人希望,終於走出了第一步。

  泉州府的日子變得寧靜起來。

  德化窯廠。

  王枝帶一干匠人打造了一批放大鏡,並製造出不同凹凸度的鏡片不斷組合,發現不同鏡片的組合,確實有觀遠的效果。

  這個發現讓王枝變得興奮起來,按照顧正臣的安排,不斷進行各類組合實驗,並不斷調整鏡片距離眼睛的位置。

  而這枯燥的組合實驗一進行便是兩個月,嘗試組合超過了兩千次,最終讓王枝與匠人打造出了一款支持目鏡調節,可以看清楚兩里之外人臉的望遠鏡。

  王枝帶著望遠鏡興奮地找到顧正臣,顧正臣看著王枝拿出來的單筒組合望遠鏡,眼神中透著期待。

  這是兩根竹節套裝而成,前面竹節相對較大,小竹節可以伸縮,以實現目鏡距離的調節。

  命林白帆找來梯子,顧正臣登上府衙的屋頂,拿著望遠鏡看向府前大街,隨著目鏡的不斷調節,遠處人越來越清晰,甚至連老嫗賣的青菜上有蟲子,賣豬肉的藏了一塊肉都看得清清楚楚,調整方向,看遠一些,在府衙前大街的盡頭,看到了一個背著行囊的老頭。

  「這是?」

  顧正臣調整了下望遠鏡,看清楚了來人模樣,連忙喊道:「林白帆,呂常言來了,去接下。」

  林白帆聽聞,連忙跑出府衙。

  顧正臣如同得到了一件寶貝,愛不釋手,仔細觀察著遠處的人,隨著望遠鏡調節,看向更遠的地方。

  二里,並不是望遠鏡的極限,甚至可以看到城外去,只不過越遠,越不夠清晰罷了。

  即便如此,看個四里外的行人還是沒問題。

  顧正臣順著木梯下來,對王枝道:「你們做得很不錯,按照這個鏡片規格,製造一批望遠鏡出來。但要切記,這些東西未來屬於保密程度最高的軍品,絕不允許外流出去。所以任何一個鏡片都必須嚴格控制,接觸望遠鏡的人不能多,務必做到保密。」

  王枝肅然保證:「放心,選的人都有家室,都懂規矩。」

  顧正臣命黃斐從府衙帳上提了三百貫鈔,交給王枝:「你四十貫,其他每人二十貫。告訴他們,誰泄密,誰沒命,這件事爛在肚子裡,哪怕是家人都不准說。」

  「是!」

  王枝領走寶鈔。

  王枝剛走,呂常言便進了府衙。

  呂常言有些驚訝地問顧正臣:「我孤身前來,並沒有通知任何人,你為何知我行蹤,還派人接我?」

  顧正臣笑道:「我這雙眼可以看很遠,剛上了屋頂一眼就看到了你。」

  呂常言才不會相信這些話,那麼遠,怎麼可能看清楚誰是誰。

  顧正臣對呂常言的到來很是高興,笑道:「你能來,實在是太好了。當初你用筷子威脅我,那敏捷與速度,當真令我驚訝。」

  呂常言苦澀地搖了搖頭:「所以顧知府記仇,非要拉我過來受罰?」

  顧正臣哈哈大笑:「受罰談不上,你可是我的教頭。有你,潘歸田,蕭成,月空四大教頭,我終於有底氣告訴泉州衛軍士,他們未來的對手是誰了。」

  自泉州衛開訓以來,顧正臣並沒有直接告訴泉州衛軍士未來要和羽林衛過招,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

  原因很簡單,沒有經歷過捶打、摔練、蛻變的泉州衛軍士,不可能有信心與信念去正面迎戰羽林衛。

  過早告訴他們,只能摧毀他們的意志,整日生活在不可能的自我質疑之中。

  可現在不一樣了。

  高強度的訓練,全衛大練武,優秀的教頭,被人敬仰的感覺,糧餉激勵等等,都賦予了這些軍士一顆強大的心。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不會因為知道敵人是誰而怯懦、自我否定,而會因為知道對手是強者而興奮。

  呂常言嘆了口氣:「能被顧知府幾次邀請,是我的榮幸。但我老了,短暫的出手可以,可沒辦法幫著你去打羽林衛。」

  「那你就在泉州衛中選出兩個可以擔當重任的軍士吧。」

  顧正臣知道呂常言說的是事實,他的體能有限,極限格殺容易,你來我往的鏖戰他扛不住。

  呂常言點了點頭,問道:「呂參政與我都有一個疑惑,顧知府如此架勢,當真想打贏羽林衛不成?」

  「那是自然。」

  「打贏了,他們的臉面往哪裡擱?」

  顧正臣看著呂常言,笑道:「你們就沒考慮過,打輸了,我的臉面往哪裡擱?不要太關心毛驤的臉面,他沒臉一樣可以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