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消息傳開,金陵動態

  張培催馬疾馳,直奔金陵而去。

  老爺說了,需要早點將回來的消息傳回去,好讓家裡人多高興幾日。

  至於老爺,他收到的旨意明明是速回金陵,可這速度全然沒提上來,杭州府停留一日,蘇州府再停留一日,好像後面還要去揚州府看看……

  不管了,這都不需要自己操心。

  泉州縣男府。

  張希婉正在數落顧青青:「你哥哥離家時幾番叮囑,讓你識讀文字,不可懈怠。可你整日裡鑽到行商之道中,全然忘記了你哥教導。他不在,母親也不管你,那就讓我管教管教你。今日不將這《大學》第一節背誦流利,不得出門。」

  顧青青可憐兮兮地看著張希婉:「嫂子,《大學》中可沒有為商之道。」

  張希婉冷著臉,將書桌上的《大學》拿了起來,塞給顧青青:「誰告訴你《大學》裡面沒有為商之道?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德者,本也;財者,未也。這是在告訴你,想要求財,需先有德!」

  「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敢問你是打算以財發身,還是打算以身發財?你若想做一個成功的商人,至少需要懂得為人處世的道理。胡大山可以教導你察言觀色,可沒辦法教導你內在素養。唯有學問,才能讓你顯得與眾不同!」

  顧青青吃驚地看著張希婉,無奈地走到桌案後坐了下來。

  哥哥不在金陵,家裡就是嫂子說了算。

  不聽都不行。

  姚鎮腳步匆匆,走至房外,喊道:「夫人,有老爺消息!」

  張希婉連忙走出,看著姚鎮。

  姚鎮沒有說話,只是看向月亮門。

  張培疾步走入,對張希婉行禮喊道:「夫人,老爺奉旨回京,現應該已經進了長江口,特派我先行通報。」

  張希婉扶著門框,長長舒了一口氣。

  顧青青聽聞消息,頓時興奮起來,還沒與張希婉慶賀,就被訓道:「還不去背,背不利索不准出門。若連這點都做不到,你哥哥回來不會責怪你,定會怪我管教不嚴。」

  「知道了,嫂子……」

  顧青青無奈,只好回去背書。

  顧母聽聞消息後,在驚喜之餘也有些疑惑:「朝廷召他回來,為何我們沒收到消息?而且眼下正是地方農桑時節,他身為知府怎麼能離開泉州府?」

  張希婉愣了下。

  母親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自己的父親張合就在朝中,沐英、東宮都與夫君關係頗是密切,按理說皇帝召夫君回來這種事,他們應該能收到消息才是。可偏偏,他們沒有一個人告知,似是完全不知情。

  「興許,陛下不准他們說吧。」

  張希婉想了想,紅唇微動。

  顧母微微點頭:「那我們也莫要聲張。另外,若是他在金陵停不了多久,下次去泉州府你就跟著去吧。句容那些事交給倩兒管也可以放心。」

  張希婉點了點頭。

  華蓋殿。

  毛驤行禮之後,拿出一份文書遞了上去:「陛下,收到地方檢校消息,泉州縣男在杭州府、蘇州府靠岸,售賣了一批海貨。」

  朱元璋接過文書看了看,眉頭微動:「不僅和杭州知府劉文打了個照面,還和蘇州知府魏觀一起喝了茶。十五稅一?這小子在搞什麼名堂,他現在到了何處?」

  毛驤推測道:「按照行程,若其不在途中耽誤,應該在江陰附近,最多三日便會抵達金陵。」

  朱元璋將文書擱在一旁,展開一份奏摺:「有人從金陵給泉州府的人發了一份關於顧正臣的詳實情報,過了這麼久,檢校還沒查出個結果嗎?」

  毛驤低頭:「是我等無能,查遍了所有可能之人,都沒發現有人與泉州府有關聯,連往來書信都沒有。」

  朱元璋審視著奏摺,沉聲道:「是查不出結果,還是查出來結果不敢說?」

  毛驤汗毛直立,跪了下來:「臣不敢欺瞞陛下,御史台、刑部中人厘查了三次,重點監視了五人,皆沒有發現任何不妥。」

  朱元璋眼睛向外看了看,提起筆道:「查不出結果,那就繼續查。有人能泄露出去顧正臣的情報,那就能泄露出其他官員的情報,此事不死幾個人,收不了手,下去吧。」

  毛驤行禮,擦了擦冷汗小心翼翼退出大殿。

  鄭泊從暗處走了出來,對朱元璋請旨:「陛下,可否讓我等去查?」

  朱元璋擺了擺手:「朕相信毛驤,用不了幾日,會有個結果。顧正臣距離金陵這麼近了,顧家應該收到消息了吧?」

  鄭泊道:「張培先一步回來,想來告知了消息。」是

  朱元璋揉了揉眉心:「這個時候讓他回金陵,怕是少不了彈劾文書。這個傢伙,辦的可都是得罪人的事。隱瞞這麼久,就想圖個清淨,可這清淨日子怕是過不了幾日嘍。去吧,將消息告訴中書、東宮。」

  鄭泊領命而出。

  沒過多久,顧正臣即將返回金陵的消息便不脛而走。

  寶鈔提舉司提舉費震鬆了一口氣。

  雖說寶鈔提舉司諸多事已準備完畢,可有些綱目條例、錢莊設計、運轉規制、帳冊等等,自己並拿不準。

  寶鈔要通行天下,不容許出一點問題。為確保萬無一失,只能將顧正臣拉回來坐鎮。

  費震是這樣想的:

  顧正臣主意多,睿智,心思縝密,可以發現自己發現不了的問題,為寶鈔發行保駕護航。

  萬一出了問題,自己僅僅只是個提舉,可顧正臣頭頂上還有個泉州縣男爵位,陛下要處理也得將他一起處理了,不處理他,自己順帶也能少受點懲罰。

  拉個水性好的人和自己一起在水中游,這才是最重要的……

  陳寧聽到消息之後幾乎不敢相信,當聽說顧正臣竟派人出海,購置海貨而來,不由得搓了搓手,準備研磨。

  可研著研著,陳寧感覺不對勁了。

  娘的,這次該不會又是個坑吧?

  皇帝給了他先斬後奏的旨意,不會也給了他出海的旨意吧?

  這若是彈劾,豈不是撞柱子上?

  在顧正臣身上吃的虧實在是太多了,一次便宜都沒占到過。自己可不能大意了,這次先不彈劾,看看情況再說……

  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陳寧都被顧正臣咬了好幾口了,這才想起來害怕……

  汪廣洋聽到消息之後理都沒理,誰回來都沒陪女人重要,不知道我們正在深入探討學問,想當初朱熹和兩個是尼姑一起探討學問,要向聖人多學習……

  魏國公府。

  徐達正在教導自己的長子徐允恭(後避諱朱允炆改名徐輝祖):「要守北平,當以何處為重?」

  「大同、宣府與開平。」徐允恭肅然回答,是然後補充了句:「其中以大同為最重。如今元廷兵力,多以河套之地為駐所,時不時襲擾大同一線關城。」

  徐達微微點頭,然後問:「大同是主守還是主戰?」

  徐允恭想了想,認真地回道:「身為男兒自不應該龜縮城內,任由敵人在城外叫嚷。只是父親說過,小不忍則亂大謀。如今朝廷缺戰馬,大同軍士主力是步卒,殺出去容易,但也會被元廷騎兵纏住,再難回城。沒有精銳騎兵之前,應以守為主。」

  徐達很是滿意:「好了,考校到此為止,有件事,為父想要問一問你。」

  「父親請說。」

  徐允恭很是恭敬。

  徐達笑道:「你平日裡並不喜與勛貴子弟走動,但你最近卻頻頻出府,去找尋沐家的沐春,一去便是半日不歸家,這是為何?」

  徐允恭想了想,從袖子裡拿出一本冊子遞了過去:「父親且看。」

  徐達皺了皺眉頭,接過冊子展開看了看,不由得眼睛瞪得老大,起身問:「這,這是從何處而來?」

  徐允恭坦然道:「從沐春的書冊里抄下來的。」

  徐達低頭看著冊子,裡面赫然畫著的是東北輿圖,而這些輿圖中,不僅標註了通州、松亭關,還特意標註了納哈出的主力就在慶州,並將遼河、金山等一干河流、山脈走勢標註得清清楚楚。

  徐允恭見父親很是在意,便說道:「沐春手裡有不少這樣的圖冊,尤其是關於雲南的,更是詳細。據沐春說,是他的先生教導他如何紙上談兵的。」

  「紙上談兵?」

  徐達咬了咬牙。

  顧正臣!

  朝廷一直想要得到更為清晰、準確的輿圖,不知道廢了多大力氣,目前大都督府中的東北、雲南輿圖相當粗糙。顧正臣倒好,竟畫出了如此精細的輿圖,這也就罷了,為何不交給朝廷,反而給沐春用來紙上談兵?

  管家福壽走了過來,稟告道:「老爺,少爺,收到消息,泉州縣男不日便會返回金陵。」

  「來得正好!」

  徐達一臉怒氣,將兒子的冊子塞到袖子裡,哼了聲:「牽馬,我要入宮!」

  徐允恭有些無奈,你入宮就入宮,把冊子還給我啊,為了抄這點東西,自己眼睛都要看瞎了……

  看樣子今天是沒辦法帶著冊子去找沐春討論軍事了。不管怎樣,我是對的,打東北就應該直搗黃龍,如利刃出鞘,一擊致命,沐春非要穩紮穩打,步步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