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肩抗式神機炮(二更)

  宗泐掐動佛珠,佛心不穩。

  張宇初平息真氣,道心差點崩了。

  娘的,你聽聽這話說的,公爵也敢丟,還一副我想得爵位很容易的嘴臉,恨不得讓人踹上幾腳!大明一共才多少侯爵,你去看看,誰不把爵位當寶貝疙瘩?

  不過——

  最氣人的是,你還沒辦法反駁。

  顧正臣如同一個異類,他從出現在官場之上到封爵,也就五年,別管是不是用了火器討巧立下的軍功,納哈出所部的人頭在那擺著呢,軍功是實打實的。

  今年又在倭國殺了六萬,雖說朝臣對此持疑,可皇帝認可,按道理說,這麼大軍功,即便是顧正臣是個百戶,也夠提上去了。他似乎知道哪裡能撈軍功一樣,軍功對他,不算太難得,他說能復爵,宗泐、張宇初還不能不相信,他確實有這個本事……

  右弼臉色變得陰沉起來:「我不信,你府上出了變故,你最信任的護衛背叛了你,還殺了你兒子!」

  顧正臣背過一隻手:「你們之中就沒人懷疑過,蕭成、林白帆這種人,為何會背叛我?我猜猜,你們只重結果,不問緣由,只認定蕭成、林白帆死了,認為我身邊沒了人手,所以連緣由也不細細打探了,對吧?」

  這群人,說他們有腦子吧,實在不多,可說他們沒腦子吧,還能藏匿在金陵這麼久不暴露。

  右弼心頭一顫:「他們死了,這對我們來說就夠了,我們的眼線親眼所見,不可能有假!」

  顧正臣哈哈大笑起來,聲音撞在石壁之上又反彈回來,形成了回聲。

  搖了搖頭。

  這群所謂的眼線啊,你們就不能多看幾眼,西院裡可是掛了許多豬肉,這幾天也在熬骨頭。豬肉殺好了,那一盆盆的豬血去了哪裡?

  醫學院的人已經開始提煉肝素鈉了,這東西就是從豬的小腸外壁里擠出來,然後使用酒精沉澱得到的。

  添了肝素鈉的血,抗凝。

  這幾日的豬血,全都拿去測試抗凝效果了。

  看到血,就以為受傷,看到很多血,就以為死了。

  要騙過這些人,實在太過容易。

  顧正臣看了看宗泐,然後對右弼道:「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你們,見不到如來,因為你們所見,皆是虛妄。換言之,你們知道的,是我想讓你們知道的,包括蕭成、林白帆的『死訊』。」

  右弼難以置信,問道:「那酒樓中,水師的陳何懼將你從樓上打下去,你差點死了,這又作何解釋?」

  顧正臣反問:「那你們想過沒有,為何我命大,偏偏落到了糧車上,或者說,那糧車為什麼在那個時候,偏偏出現在了我要落下的位置?」

  右弼震驚地看著顧正臣:「這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

  顧正臣笑道:「你以為呢?」

  宗泐面無表情。

  就知道這傢伙大膽心細,詭計多端。

  張宇初暗暗心驚,這些年來弄潮之人,果是不簡單!

  這是以身入局,以身為誘餌啊。

  一個頭目從山洞外走了過來,對右弼低聲說了幾句。

  右弼哈哈大笑起來,看著鎮定從容的顧正臣:「好精彩的算計,可惜,蕭成、林白帆不在,這青龍山里也沒有你任何可用之人,而你,落在了我的手中!說再多也無濟於事,山洞內外,我有一百人,更遠處,還有一百人!」

  宗泐皺眉:「二百人。」

  張宇初搖頭:「難對付。」

  顧正臣不以為然:「區區二百人,我們足足三人!」

  宗泐、張宇初看向顧正臣,如同看一個傻子。

  用錯詞了吧。

  他們是足足二百人,我們才是區區三人!

  顧正臣退後一步:「我想問問你的真實身份,為何加入明教,可現在看,你是不會配合。那就等擒下你之後,我們慢慢談。」

  右弼持刀一步:「我奉勸你最好是束手就擒,省去一頓毒打,來人——」

  「阿彌陀佛。」

  宗泐手持禪杖上前:「我等是慈悲之人,何必動刀見血,正所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福生無量天尊。」

  張宇初抽出了背後的桃木劍,站在原地,沉聲道:「老和尚,你上!」

  宗泐差點暈倒,你妹的張宇初,我一把年紀了,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尊老敬老?

  張宇初才不管這些,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可是至理名言,道家人秉持的傳統美德,雖說你不是道友吧,可死和尚也不能死貧道不是,反正你一把年紀了,掛了權當圓寂了,我還年輕,有大把的歲月……

  「殺了他們,活捉顧正臣,動手!」

  右弼可不管宗泐、張宇初的死活,只要抓住顧正臣,那就達到了目的。

  蘇游立功心切,帶著幾個嘍囉便衝殺上前。

  刀光閃!

  嘭嘭!

  幾聲過後,蘇游傻眼,愣在當場。

  再看地上,三個人倒在那裡,連哼哼的機會都沒有,就在那抽搐,儼然要沒命了。

  宗泐收回禪杖,吐了一口氣:「佛說,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諸位不妨給老僧一個薄面,就此作罷,如何?」

  右弼驚訝地看著宗泐,這個老和尚出手竟是如此犀利,招招致命!

  張宇初也不禁看向宗泐,娘的,看著和善,這下起手來真狠啊,你這鬍子是不是染白的,一把年紀了竟還如此勇猛?

  不是說佛門之人不殺生,即便是下手也很有分寸?

  怎麼到你這裡,情況不對了?

  顧正臣嘴角抽動了下,以前和宗泐打交道沒覺得此人厲害,現在看來,這些高僧沒一個是簡單的。

  僧人不殺生?

  這恐怕是一些人的臆想,或者是將得道高僧當成所有僧人了。

  歷史上僧人作惡的時候,那惡起來,狠起來,比尋常人更惡、更狠。

  遠了不說,就說元朝,人家那僧人連皇帝的人都敢睡,達官貴人的老婆都得送過去,不聽話,不伺候,殺幾人,滅幾戶,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張張嘴的事。

  不能以偏概全,高僧好的是有,但不是全部。

  至於宗泐——

  他這種人早就超出了高僧的範圍,人家是執掌天下佛門的第一人,負責超度的好不好,殺生是為了淨化人間,沒聽他說下地獄嘛。

  不管了。

  顧正臣看著箱子裡的三根鐵管,拿出火摺子點燃了一根鐵管子的引線,然後將火摺子收起,將箱子裡三尺長的鐵管子抬了起來,兩腿展開卡在肩前後,看著被宗泐、張宇初攔住的明教中人,喊道:「諸位要不要先停一停,我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