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取人頭築京觀(二更)

  今川了俊嘴唇微微哆嗦著,看著顧正臣的目光逐漸渙散,隨後倒了下去。

  大內義弘伸出手扶今川了俊,看向顧正臣,聲嘶力竭地喊道:「待我們輪迴過來,定會屠滅明廷,讓你們的家園赤地千里!一世輪迴不得報,那就兩世,兩世不能,那就三世、五世、七世!總有一日,這筆帳會算在你們子孫的頭頂上,以千倍、萬倍的屠殺,直至滅絕你們每一個人!」

  顧正臣緩緩拉起的弓又鬆了回去,將箭收起,轉身道:「將他做成人彘,擺在京觀前面!」

  「人彘?」

  「京觀?」

  趙海樓、王良對視了一眼。

  明白了!

  趙海樓轉身看向軍士,喊道:「在這天滿宮裡,築上京觀!取人頭!」

  京,謂高丘。

  觀,闕型也。

  古人殺賊,戰捷陳屍,多築京觀,以為藏屍之地。不過有些京觀比較講究,不要屍身,只要腦袋。

  顧正臣是個講究人,所以採取了後者。

  於是乎,軍士忙起來了。

  忙了不久之後,明軍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家的刀在幹這種事上不占什麼優勢,砍三兩個還沒什麼問題,可一旦多點,這刀也就卷刃了,看著陪伴自己多年的刀壞了,心疼不已。

  於是,大家轉身撿起倭刀來辦事,不成想竟是異常好用。

  趙海樓為了彌補之前送錯弓的過,跑到閣樓下一頓翻找,抱著一堆倭刀到顧正臣面前:「定遠侯,這倭刀比咱們的刀還好用,不妨當戰利品帶回去。」

  顧正臣看向一把雕刻著梅花的刀,拿過來抽出,看著寒光閃閃的刀身,微微點了點頭:「宋時歐陽修有詩云:寶刀近出日本國,越賈得之滄海東。魚皮裝貼香木鞘,黃白閒雜輸與銅。百金傳入好事手,佩服可以讓妖凶。當年歐陽修對日本刀讚不絕口,並非沒有道理。」

  用倭刀與明刀相比,實事求是,倭刀確實更勝一籌。

  在歷史上的朱老四時期,日本國使臣進入大明,攜帶最多的就是倭刀,在日本國價值八百文的東西,放大明,那就是五貫錢以上,有些甚至能賣出幾十貫錢。

  明中期戚繼光打倭寇時,也吃過不少倭刀的虧,後來吸取教訓,不僅改進了工藝,還增加了明軍刀的長度,比倭刀稍微長一點,主打一個我砍得到你,你砍不著我……

  這些年來,格物學院材料學院確實改良了鋼鐵質量,也取得了不小進步,可問題是,這些進步所打造出來的鋼鐵,五成給了蒸汽機,五成給了遠火局,根本沒想改進刀劍的事,加上顧正臣打仗從來以遠程殺傷為主,對刀劍也沒太在意過。

  再說了,兵器更新換代也不屬於顧正臣的事。

  這次與倭軍作戰,倒是提醒了顧正臣,冷兵器有時候還是不可替代的,比如造京觀,你用銃劍是銃不好的,用火藥彈也是弄不成的,這事需要落到冷兵器身上……

  顧正臣將倭刀歸鞘,言道:「命令軍士收攏倭刀,上面的血不要擦。」

  帶回去交給老朱,也算是軍功的證物,反正腦袋需要留在這裡築京官,屍體也不可能帶船上去。

  正午之後,京觀初現。

  王良走至顧正臣身旁,言道:「梅鴻、林白帆差人送來消息,基肄城已被攻破,田原氏能等人受首,目前正在清理殘敵。另外,林山南那裡也有了消息,已是接近大野城,按照時間來算,估計這會應該拿下了大野城,只不過,蕭成等五十餘軍士失蹤了。」

  顧正臣愣了下,問道:「失蹤了,什麼意思?」

  王良搖頭:「好像是他帶人鑽到了山中追擊去了,與大部人手失去了聯繫。」

  顧正臣微微皺眉,隨後說道:「不要管蕭成了,先全力拿下大野城,拿下之後,點烽火,給蕭成方向,他會回來的。」

  王良點頭。

  論戰力,蕭成可不簡單,追擊潰逃的倭軍想來是沒什麼大問題。

  顧正臣指了指西北方向:「熊谷直明還在石築地?」

  王良點了點頭:「他被牽制住了,沒有回軍太宰府,派來送信的人,都被我們攔殺在外。現在要不要分出人手,將他們消滅掉?」

  顧正臣搖了搖頭:「沒那個必要,我們的人手也不多,現如今已經夠分散了,就讓他們餓著吧,餓到忍受不住的時候,總會來太宰府討要糧食。」

  博多灣。

  馬三寶拿著望遠鏡,看向太宰府方向,一張小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鄧愈走至船舷側,摸了摸馬三寶的腦袋,淡然一笑:「望遠鏡可看不到那麼遠,不過你放心,定遠侯可是名將,心思縝密,他不可能輸給倭人。讓我說,他這個時候應該在打掃戰場了。」

  馬三寶放下望遠鏡,指了指岸上的倭軍,問道:「我們在博多灣,收不到太宰府的消息,可這群人應該聽到動靜,收到消息了才是,為何他們還守在這裡,沒有半點慌亂之色?」

  鄧愈抓了抓鬍鬚,肅然道:「你的觀察能力很不錯,按道理,他們是應該知道太宰府已被攻陷,這個時候應該人心惶惶,四處潰逃才是,可他們還能守在那裡,確實令人詫異。馬三寶,你覺得為何會這樣?」

  馬三寶無語。

  問你的話,你原封不動踢了回來。

  不過衛國公發了話,馬三寶不得不思索,拿不準地說:「他們會不會領到的命令只是駐防石築地,任何情況之下都不得離開?」

  話剛說完,馬三寶便自己否定了這個看法:「不對,前幾次我們打下石築地之後,他們是有潰逃的跡象,只不過我們沒追擊罷了。他們一直穩在這裡,會不會並不知道太宰府丟了?畢竟那裡是他們的根基,丟了的話,沒有半點譁然、異動,怎麼看都不可能。」

  鄧愈看向馬三寶的目光滿是欣賞之色,含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家丟了,不管是誰都不可能無動於衷,除非他們並不知情。興許定遠侯封鎖了他們傳遞消息的道路,也興許,知道太宰府陷落的人,只顧著逃命,忘記告訴石築地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