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毛驤的拉攏(二更)

  千戶宣漣站在三里之外,望著遠處的格物學院,第一次發現那裡的建築在夜色里是如此巨大。

  進不去,沒許可。

  擅闖?

  宣漣還不想死。

  格物學院可是軍隊護衛的,就這幾個錦衣衛,連個哨卡都過不去。別看錦衣衛可以查這個查那個,甚至都可以翻牆頭到魏國公府里偷吃點蒸鵝吃吃,可格物學院不在調查之列,敢偷偷接近,一旦發現那就是個死……

  這是皇帝許可的,畢竟格物學院裡面有皇子、皇女、勛貴子弟,還有一干神秘的學問。

  求見顧正臣,可人家說了,顧堂長今晚沒來格物學院。

  沒辦法,宣漣只好轉身回去,動用了特權入城,找到了毛驤,將事情原委和盤托出。

  毛驤聽聞之後,差點想殺了宣漣。

  娘的,顧正臣可以憑著汪長凳與孫利吃了幾頓飯就將目光投到孫利身上,用了手段將孫利逼到崩潰,現在你出了事,還敢過來見我?

  以顧正臣的性格,一定會追查你的蹤跡,萬一查到自己身上,那自己豈不是下一個孫利?

  宣漣跪了下來,一臉剛強地看著毛驤:「我知道這樣可能會牽連到毛指揮使,可我沒有辦法,現如今只有毛指揮使出面去格物學院,將鄒上田、馬氏兄弟的口給封了,才能避免事情失控。若是此事無果,那顧正臣執意深究,那就讓鄒上田等人將事全推到我身上,我自殺也不會牽累任何人!」

  毛驤咬牙:「顧正臣將晉王卷了進來,這讓我如何去談?再說了,那顧正臣什麼時候賣過我面子,你知不知道,當年胡相出事時,韓國公親自登門請教,顧正臣也不給什麼面子!」

  宣漣抽出腰刀,橫在脖子上:「那屬下這就去死!」

  毛驤猛地抓碎了茶碗,任憑茶水打濕手與衣襟,肅然道:「你要死,也要死在顧正臣面前!死在這裡算什麼?跟我走吧!」

  宣漣收刀起身。

  兩匹馬出城,在夜色中直奔格物學院。

  毛驤求見的消息很快傳入顧正臣耳中,面對毛驤,顧正臣不能再等閒視之,冷落在外,只好命人將毛驤請到了儒學院的大堂中候著。

  一直見不到顧正臣,宣漣很是不安,低聲問道:「他是不是在審訊?」

  毛驤冷著臉看向宣漣:「這是格物學院,不是刑部,他審誰去?」

  「可他?」

  宣漣見毛驤目光冷厲,趕忙低下頭。

  時間一點點過去,過了半個時辰,顧正臣才姍姍來遲,拱手道:「倒是讓兩位久等,走吧,有什麼事,去堂長室說吧。」

  毛驤看著連為何來遲都不解釋的顧正臣,微微皺眉。

  隨顧正臣進入堂長室,顧正臣坐了下來,不久,嚴桑桑端著茶碗而至,放下茶碗之後,便垂手站在了顧正臣身旁。

  毛驤知道嚴桑桑如今是顧正臣的女人,左右看了看,又不放心地探查了下屏風後,見再無其他人,直接開口道:「定遠侯知道我的來意,能否將鄒上田、馬氏兄弟送歸?」

  顧正臣愣了下,側頭看向嚴桑桑:「格物學院有叫鄒上田的人嗎?」

  嚴桑桑微微搖頭:「倒是不曾聽說。」

  顧正臣攤開手:「毛指揮使討要的鄒上田與那馬氏兄弟,到底是何人?」

  毛驤見顧正臣裝傻充愣,起身道:「有些事,還是留點餘地好。我承認御下不嚴,出了這檔子事,只要你點頭,我可以將宣漣的腦袋交給你,至於鄒上田等人,就讓他們回來吧,如何?」

  顧正臣端起茶碗,輕輕吹了口熱氣:「所以,連楹一家人的死,是你下的命令?」

  毛驤呵了聲:「我可不敢下這種命令,不過話說回來,那是一場意外。再說了,要說殺人動機,定遠侯不是更為充分,他可是帶頭詆毀格物學院、蒸汽機的御史。」

  顧正臣抿了一口茶水,輕聲道:「毛指揮使,你不承認,那我是不是只能去問鄒上田了?他知道連楹一家人到底是不是死在意外的火災之中。」

  毛驤臉色一變:「你要如何才能交出鄒上田三人?」

  顧正臣看著毛驤,肅然道:「連楹本不該死,他的家眷更不該死,包括那汪長凳,也不該死。可現在,京師有一張大網,勒住了一個個脖子,無情地殺掉一個又一個的人!這個場面,我不喜歡。所以,你想在陛下面前保持你忠貞不二、毫無私心的形象,可以,那就將你的腦袋交出來!用你的腦袋,換一場風波結束!」

  毛驤豁然起身,冷冷地盯著顧正臣:「你想要我的命?」

  顧正臣反問道:「怎麼,你以為交出宣漣的腦袋,這事可以平息?錦衣衛乃是陛下耳目,什麼時候都不可能允許這些耳目有自己的私心,更不允許你們背著陛下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進行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既然錦衣衛出了問題,那第一個該承擔責任的,不是什麼百戶、千戶,而是你——毛指揮使!」

  毛驤臉色鐵青,又不能翻臉,只好說道:「定遠侯,只要你這次低頭,將這事瞞過去,你我歃血為盟,結為兄弟,日後但凡不利於你的事,錦衣衛絕不會讓其出現在陛下的御案之上!」

  顧正臣微微搖了搖頭:「你是錦衣衛指揮使,但你忘記了,錦衣衛無權干涉朝廷政務,更無權攔住任何奏摺!你的私心太重了,重到以為整個錦衣衛都以你為尊,只要陛下不懷疑你,你就能一直作威作福,暗中操縱一切!你這些心思,是如何出來的?」

  無法理解。

  歷史上的毛驤,他很清楚自己的一切是老朱給的,心甘情願當作一匹惡狗,撲上去咬死一群人。

  換言之,他有自知之明。

  可現在的毛驤,在錦衣衛設置之初,就已經展現出了私心!

  等等。

  顧正臣打了個哆嗦,毛驤在歷史上可是與胡惟庸勾結過的,他確實是有過反叛心思的。這也就是說,歷史記錄了毛驤是只咬人的狗,但沒仔細記錄這隻狗是什麼時候不聽話,有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