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於孝天認為那麼老子也犯不著跟你客氣,於是他立即大馬金刀的便坐在了板凳上,絲毫沒有表現出對鄒維璉的敬畏和恭敬,居然還從懷中摸出了個菸斗,自顧自的就在大堂上塞了一斗煙,掏出了一個有些笨拙的打火機,啪嗒啪嗒的打了幾下,自顧自的吞雲吐霧的抽了起來。
鄒維璉看到於孝天居然如此做派,頓時也心中暗怒,覺得於孝天根本就不把他這個巡撫放在眼裡,在他面前,居然如此囂張,看來傳言果真不假,這傢伙確實跋扈到了極點。
於是鄒維璉乾咳了一聲,對於孝天說他不喜煙味,但是沒成想於孝天反倒掏出一盒台員島高雄自產的一種手工卷制的雪茄,遞給了鄒維璉,說這東西味道bucuo,吸幾次就習慣了,這可是他的珍藏,讓鄒維璉不要客氣,而他自己則還是大模大樣的吧唧吧唧的抽著他的菸斗,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根本就不管鄒維璉喜歡不喜歡煙味。
鄒維璉差點被氣暈過去,差點就拍案而起,怒斥於孝天放肆,但是考慮到於孝天現在剛剛奏捷還師,他以後kěnéng還會對其倚重,靠著他來解決福建的一些麻煩,要是現在就鬧僵的話,文武不和恐怕以後於孝天不會聽他招呼,這才強壓下了怒氣。
鄒維璉強壓著怒火,淡然的詢問了一番此次於孝天北上平叛的情況,於孝天則大大咧咧的吹噓了一番,自己把自己捧到了天上,完全不看鄒維璉的臉色。
鄒維璉正待對於孝天提及台員島歸屬的wènti,但是不等他開口,於孝天倒是先發難了,於孝天忽然間問鄒維璉,為何他不在福建的這段時間,鄒維璉接任了福建巡撫之後,停了他麾下兵將的餉金。
這個wènti很嚴重,現在他麾下的兵將很不高興,他麾下兵將很不高興,他也很不高興,接下來如果鄒維璉還不儘快給他補齊兵餉的話,那麼後果很嚴重,一旦要是他麾下的官兵鬧餉的話,那麼他可承擔不起這個罪責。
所以於孝天陳請鄒維璉,一個月之內,務求要把短缺他的那部餉,交給他,發放下去,要不然的話,他恐怕無法壓住下面的兵將鬧餉。
鄒維璉鼻子都氣歪了,差點抓起鎮尺,把於孝天給砸翻在地,心道你這傢伙,把持著福建通海貿易,單是一個圍頭灣收取出海的資費,就日進斗金,居然一回來就找我勒逼軍餉,這也太過分了點吧。
可是他還是耐著性子給於孝天解釋了一下,為何這段時間會欠餉,而且這次欠餉,也不是只欠了於孝天麾下兵將的軍餉,現在整個福建的兵將,都沒有拿到軍餉。
但是於孝天可不認這個,當即便駁了鄒維璉的面子,開口說道,既然大家都欠餉了,那麼這件事他也可以忍,可是為何他聽聞,福州的撫標官兵的軍餉,就沒有欠呢?既然撫標的軍餉發了下去,那麼就不能欠他手下兵將的軍餉。
要zhidào他麾下的兵將,可是剛剛平定了叛亂,他們在登萊打死打生,不就為了求個兵餉嗎?現如今他們,回來卻拿不到軍餉,這如何跟他們交代?
還有於孝天告訴鄒維璉,這一次他率部北上平叛,麾下兵將傷亡慘重,折損了近一半兵將,對於給予這些傷亡兵將的撫恤一事,朝廷已經下旨,說讓福建這邊給予解決,請鄒維璉連帶這些撫恤,也一併給他解決,要不然的話無法面對那些傷亡兵將的家人。
說著,於孝天讓人捧上來了一個冊子,上面羅列了此次傷亡兵將的名錄,呈交給了鄒維璉,說此次他北上平叛,麾下兵將傷兩千四百餘人,陣亡一千九百餘人。
按照大明的規定,輕傷者給予十兩銀子的撫恤,重傷者給予二十兩銀子的撫恤,陣亡者,要給予三十兩銀子的撫恤。
這麼算下來,就算是按照最少的計算,也起碼要九萬兩銀子,其中還有一些把總、千總這樣的軍將,撫恤要更高一些,所以請鄒維璉給他解決十萬兩銀子的撫恤。
鄒維璉一聽,差點就暈了過去,剛才於孝天要軍餉,就已經讓他頭大了,現如今又要十萬兩銀子的撫恤,他現在去哪兒搞這麼多銀子呀!
福建今年入夏之後,連遭風災,各地糧食減產嚴重,幾乎連朝廷規定的賦稅和加派都無法收取上來,現如今於孝天獅子大開口,要這麼多撫恤銀子,他根本就沒地方去解決這些銀子。
於是鄒維璉沉著臉,說這件事不好辦,眼下福建各地藩庫府庫之中,根本無法湊出這麼多銀子,讓於孝天再等一段時間再說。
於孝天一聽就不幹了,站起身大聲說道:「撫台大人此言差矣!我等乃是大明兵將,為國效忠乃是本分,可是當兵吃糧拿餉,也是理所當然之事,而且末將麾下兒郎,為國效忠,同敵軍廝殺於戰場,盡忠盡責,戰傷戰死,如果連最起碼的撫恤,撫台大人都不想辦法解決的話,今後這些忠勇的兵將,豈不感到寒心?
如果這次撫台大人不答應的話,那麼請恕於某是個粗人,說話不好聽,那麼今後一旦再youshi,想要末將麾下兵將出力賣命的話,那麼請撫台大人也免開尊口!於某作為他們的主帥,連軍餉都替他們拿不到,戰死戰傷的將士,連撫恤都拿不到的話,於某又有何顏面,見這些麾下的兵將?」
於孝天這話雖糙,但是卻說的也句句在理,而且是說的理直氣壯,當即把鄒維璉堵得面紅耳赤,實在是忍不住,抓起驚堂木重重的在大案上拍了一下,怒道:「放肆!於孝天,你莫要忘了,這裡乃是巡撫衙門的大堂!本官乃是福建巡撫,你這是在!本官看在你此次北上平叛有功,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如若再敢如此,小心本官將你亂棍逐出!」
於孝天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官威!bucuobucuo!撫台大人確實是上官呀!居然如此威風,但是末將這也是為麾下弟兄鳴不平,又有何錯之有?
末將千里迢迢領兵奏捷還師,專程前來謁見撫台大人,可是沒想到撫台大人卻如此對待我等這些為朝廷效命的兵將,實在是令人齒冷!
大人也不必讓人將在下亂棍逐出,既然如此,末將自己走便是!告辭!但是末將也要告訴撫台大人,不管怎麼說,這軍餉和撫恤,您務必要代末將籌措,末將先回圍頭灣,一個月之內,請大人將這些軍餉、撫恤送交末將,否則的話末將一定會代那些兵將,寫血書也要上奏朝廷,為他們請命!彈劾撫台大人!
還愣著作甚?咱們走!」
於孝天大聲說罷之後,轉身呵斥了一句跟著他的那幾個近衛,拂袖而去,朝著大堂的門外走去。
巡撫衙門也是有一些差役的,見到於孝天如此咆哮公堂,對眼下的撫台大人如此不敬,居然說走就走,而且看撫台大人這會兒氣的是渾身哆嗦,指著於孝天的後背大喝道:「爾敢如此?來人!攔住他!將他亂棍逐出!」
那些差役們都快哭了,他們那兒見過這種陣勢呀!撫台大人肯定在福建最大,可是這於大爺也不好惹呀!這於大爺可是眼下福建第一將,手頭掌控著近三萬官軍,而且都是能打能殺的官軍,這要是把他亂棍打出去,天zhidào這位爺能幹出什麼。
可是撫台大人的命令也不能違背,他們可是巡撫衙門的差役,不聽撫台大人的使喚,那麼事後豈不等於就自己砸了自己的飯碗了嗎?
於是他們只得戰戰兢兢的拿著水火棍,擋住了於孝天的去路,但是臉上卻堆著無奈的笑容,點頭哈腰的對於孝天說道:「將軍息怒,將軍息怒!這事兒鬧的,小的們也是沒有辦法呀!還望將軍莫要怪罪!」
跟著於孝天的幾個近衛,看到差役上前攔住於孝天,哪兒管這兒是什麼地方呀!立即噌的一下,就竄到了於孝天前面,一個個嗆的一聲,便拔出了腰刀大喝道:「誰敢對將軍不利?找死不成?」
這些近衛可都是於孝天的鐵桿侍衛,眼裡面只有於孝天,哪兒會有其他人呀!他們才不管這兒是什麼地方,只要有人敢對於孝天不利,那就是找死,就算是皇帝老子,現在要對於孝天不利,他們也照樣敢當場拔刀。
這幫傢伙可都是跟著於孝天在血泊裡面打過滾的,各個手段高強,身上都散發著一種凜然的殺氣,豈是那些整日裡在衙門裡面混日子的差役可比的,見到這些軍漢把刀子都拔了出來,這幫差役嚇得差點當場尿褲子。
於孝天這會兒心情很不好,但是也zhidào在這裡動刀子殺人肯定是不成的,所以喝令近衛退下,他大步上前,抬起腿,一腳便把擋著他去路的一個差役,當胸踹了一腳,這傢伙也算是倒霉,碰上於孝天這不講理的傢伙,當場慘叫一聲,跟坐了土火箭一般,立即嗖的一下就倒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數米外的台階上,連門檻都沒碰到,倒在台階上骨碌碌的便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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