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李家為於孝天他們提供的這批貨便全部裝到了船上,於孝天也跟著貨一起回到了船上,不等天光放亮,他們便再一次起帆離開了大練島。
望著天邊漸漸顯出的魚肚白,海風吹拂著於孝天頭上的黑巾,趙麻子走到了於孝天的背後,輕咳一聲道:「當家的,老六讓俺過來問問,咱們現在是回金銀島還是去別的地方!」
於孝天趁著天亮之前的這點時間,站在船頭享受著清新的海風,正站在船頭暗自想著事情,當聽到趙麻子的話之後,轉身過來走向了船尾,對正在教劉旺操舵的劉老六說道:「咱們向北,去鰲江口!」
趙麻子和劉老六都嚇了一跳,趕緊問道:「去鰲江口?」
「對!就是去鰲江口!」於孝天點點頭肯定的答道。
「大當家,你不是昨晚喝多了吧!咱們怎麼能去鰲江口呢?要知道哪兒可是駐有官兵的地方,而且還有水寨,咱們去哪兒豈不是自找麻煩嗎?」趙麻子一聽就急了,連忙說道。
劉老六也皺著眉頭,雖然沒有出言反對,但是卻也露出了不理解的神色。
於孝天點點頭道:「你們看我可是像喝多了嗎?不錯!鰲江口哪兒確實駐有官兵,也有水寨,但是我們還是要去哪兒一趟!」
趙麻子這就不明白了,眉頭緊鎖小聲問道:「大當家為何突然想到要去鰲江口呢?不是要辦啥事兒吧!」
於孝天帶著兩個人坐在了船尾,小聲對他們說道:「昨晚你們兩個下去休息的早,我和李管事又在廳里多聊了一陣!
李管事告訴我,鰲江口北面有個東平村,近來連江縣衙門將一批在縣城一帶哄搶糧行的刁民盡數抓了起來,送到了東平村哪兒修路!另外東平村有幾個鐵匠鋪,在連江一帶頗為有名,眼下我仔細想了,咱們太缺人手,單靠著咱們這點人手,辦不成多少大事!所以我要去東平村招納點人手回來!
這件事不能再拖了!所以趁著這次咱們來大練島的機會,乾脆就順道把這件事也給辦了!」
聽到於孝天說他們兩個昨晚休息的早,趙麻子和劉老六的老臉都紅了一下,兩個老傢伙昨晚酒足飯飽之後,眼看著於孝天和那李管事相談甚歡,於是都亟不可待的以不勝酒力為藉口,跑去睡覺了,說是睡覺,其實是奔著那兩個李管事安排陪他們的女子去了,早晨要不是於孝天叫他們的話,他們倆根本就捨不得起床,到現在倆人都還哈欠連天,擺明了昨晚又沒好好睡覺,所以兩個老傢伙都對此有點慚愧。
「可是聽說鰲江口哪兒有福州官軍水寨,定海城還駐有官兵,咱們能去哪兒嗎?萬一要是碰上官府的巡船又該怎麼辦?」劉老六這時候終於忍不住問道。
於孝天點點頭道:「這個你們不必擔心,咱們這次去鰲江口,天黑再過去,天亮之前辦完事離開!李管事說了,官府的巡船晚上不會出來,而且鰲江口水寨時下只有兩三條船,定海城雖說是個千戶所,負責鎮守鰲江口,可是眼下官兵不足二百,他們自保尚可,但是要讓他們連夜出城追剿咱們,這些人是沒有膽子的!
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李家這幾年常在鰲江口一帶上下貨,對哪兒的情況很熟悉,雖然李家表明不會幫咱們,但是這方面的事情,卻並未對我隱瞞什麼!
我想李管事告訴我這些事,他們正是想要看看咱們有沒有這膽量,要是咱們不敢去的話,倒是被他們看輕了!所以這一次咱們冒點險也值得!不能讓李家看扁了咱們!」
劉老六聽罷之後,想了想點了點頭:「這倒也是,要是咱們天黑過去,天亮之前就走,諒官府也奈何不了咱們!哪兒一帶俺去過,水面的情況俺還算是清楚,小心點倒是也成!」
趙麻子一聽,雖然還有點擔心,可是也沒法多說什麼了,於是去叫醒了還在呼嚕大睡的孟瘋子,把於孝天的決定告訴了孟瘋子。
孟瘋子一聽就來勁了,這老傢伙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個人,膽子大,做事不計後果,一聽要去鰲江口,他就高興了起來,摩拳擦掌的怪笑了起來,連聲答應,好像唯恐於孝天再改變主意一般。
船隻在天亮之後,便轉舵向北,趁風而上,沿途即便是碰上個別商船或者漁船,他們也沒有動手行劫,更沒有升起他們的海狼旗,而是偽裝成了一條商船,大模大樣的便朝著鰲江口駛去。
途中有個小插曲,他們居然意外的又碰上了一條小海盜船,那伙海盜用的是一條單桅的漁船,總共不過十幾個人,看到於孝天的船之後,便立即貼了上來,似乎想要對於孝天他們這條船不利。
可是當他們看清了於孝天船上這幫人之後,二話沒說,立即便調轉了船頭飛也般的逃開了,要不是他們船快了一點,於孝天倒是差一點下令,把他們給幹掉。
結果船上眾人看著這條狼狽逃竄的小船,都忍不住鬨笑了起來,之前被張虎手下欺負的那種憋屈感,到了這會兒,頓時煙消雲散了。
這不禁讓於孝天感嘆,大海上就是這樣的生存法則,強者為王,大魚吃小魚的一個世界,沒實力什麼都不要談,唯有手中有人有船,還有傢伙,才能橫著走!這更讓他堅定了這次前往東平村大幹一場的決心。
因為是順風,而且他們幾乎是走的直線,直奔鰲江口而去,沿途不做任何停留,所以他們走的很快,中午過後他們便駛過了閩江口,天黑下來之前,他們便基本上抵達了鰲江口的海面,在這裡遠遠可以看到少量的漁船,在海面上正在起帆收,於孝天下令降下半帆,減緩了船的速度。
他們的出現並未引起海面上幾條漁船的過度注意,看到他們並無惡意之後,這些漁船便都繼續忙他們的去了,收了之後,趕在天黑之前,海面上寥寥幾條漁船便都開始朝著岸邊駛去。
「東平村在什麼地方,六叔你可知道?」於孝天看了看漸漸落下的斜陽,對劉老六問道。
劉老六仔細朝著北面岸邊眺望了一番之後,搖頭道:「不太清楚,不過今天你不是說過了嗎?東平村就在定海城西面五里左右的地方嗎?定海城俺當然知道,只要入夜之後,看著定海城城牆上的燈光,沿著海岸向西走便可以找到東平村了!」
於孝天這下放心了下來,今天他要來東平村,最擔心的不是辦不成事,而是怕入夜之後找不到地方,另外畢竟東平村距離定海守護千戶所城太近,說他沒有一點擔心也是不可能的。
雖然這段時間他也常跟著劉老六學著看天象,可是這行當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學會的,他眼下最多也就是能在晚上大致分辨出東南西北,至於夜間找到航道,保證船隻不會偏航,這本事他還遠沒有學到手,要麼說了,眼下他最離不開的就是劉老六這個老海狼,有這麼一個寶在,才是他在海上活動的根本。
隨著天光漸漸暗下來之後,於孝天再次下令升帆,並且著令船上不得升起燈籠,以免遠遠的便被人發現,他們接下來便靠著劉老六夜觀天象來把握航向了。
劉老六白天在船上眯了一會兒,這會兒精神好多了,打足了精神頭,指揮著船上的眾人調整著船帆,緩緩朝著鰲江口北岸駛去。
漸漸的眾人在夜色之中,遠遠的看到了海岸邊的一個點上,出現了絲絲燈光,再靠近一些之後,可以看到一排燈籠練成一線,便判定出那裡便是定海城了。
定海城其實之前並不叫定海城,而是被稱作亭角守部千戶所,乃是洪武年間,大明朝在福建設立的五衛十二千戶所其中之一,是官方設在鰲江口外部拱衛福州的一個要地,早年的時候這裡乃是防禦倭患的主要守御地點,常年派有官兵駐守,最多的時候這裡據說駐有兩千多官兵。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倭患漸漸已經不是大明的威脅,這裡駐守的官兵數量也越來越少,以至於到現在只剩下了二百餘人。
要不是如此的話,即便是於孝天膽子大的包住身子,他也不敢帶著這麼二十幾個人便來這裡找事。
他之所以敢來,一是他急於想擴大實力,二是因為李家將這一帶的詳細情況告訴了他,定海城雖然駐有官兵,但是這些年來南方軍力廢弛,早年最能打的戚家軍被調往了遼東,其它的官兵特別是軍戶出身的官兵,已經徹底爛到了家,要不然的話也不會出現歷史上有名的五十三倭寇在大明境內暴走千餘里,劫掠二十餘州縣,直逼南京城下的事情。
現如今他自問手下這二十多個人肯定比不上當時那五十多個倭寇厲害,不過他也相信這時候福建一帶的官兵也強不到哪兒去,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敢輕易涉險,帶人來這裡做事。
有了定海城作為他們的航標之後,接下來找東平村就容易多了,劉老六操船沿著海岸一路向西,經過半個時辰小心翼翼的航行之後,將定海城拋在了身後,並且逐漸的靠近了海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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