繚手們繼續努力在試圖更換著前帆,但是其他人則全部進入到了戰位之上,船上的數門火炮再一次被裝填完畢,推到了炮門前面,炮口指向了舷外,開始瞄準了逼近的那些褚彩老的船隻。
一支支燧發槍也被裝填好,擺在了船舷旁邊,隨時可供取用,一個個手榴彈也被取出來,將引線從蠟封的蓋子之中摳出來,隨時做好了點火的準備。
船上僅剩下的一些燃燒瓶也被從船艙之中取了出來,擺在了船甲板上,但是這些燃燒瓶卻將不會再被丟到敵人的船上,而它們將作為最後的武器,用在他們自己的這條船上。
林守徹下令,一旦一會兒彈盡糧絕的時候,最後活著的人,將這些燃燒瓶引燃,摔在他們的這條船上,將這條船最後徹底燒毀,就算是死,他們也決不能將這條船留給敵人。
這種單桅縱帆船目前為止,是海狼的最高機密,船體的結構和建造方式,都是秘而不宣的,就連普通的海狼部眾,在未經獲準的情況下,都不得擅自登上這種船,否則的話面臨的就是嚴懲。
所以在這些人出行之前,他們已經被於孝天告知,一旦他們遇上無法脫身的情況下,最後的時刻,他們必須要用火藥或者火油將他們的座船徹底毀掉,絕不能留給敵人。
現如今船上的人已經做好了徹底執行於孝天命令的準備,只待戰至最後時刻的時候,將這條船點燃,而且在船底位置,他們還留下了一桶火藥,只待最後時刻點燃,將船底也炸爛,讓這條船沉入到大海之中。
所有人都緊緊的抿著嘴唇,默默的看著逼近的那幾條敵船,而他們的火炮卻始終沒有鳴響,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敵船逼近到了他們近前。
林守徹最後檢查船上彈藥存量的時候,已經知道他們船上基本上已經快要彈盡糧絕了,每門炮剩下的彈藥不足兩發,只有甲板上的小佛郎機炮還有幾個子銃。
這個時候空的子銃都已經被水手們丟入到了海水之中,他們寧可把東西毀掉,也不會留給褚彩老一點。
是個兵夫彎腰從船舷處拿起了短身管的南曰式燧發槍,將機括打開,但系跪在甲板上,將槍管架在了船舷的射孔處,開始仔細的透過射孔在敵人船上尋找起了合適的目標。
跑得快的兩條敵船,這會兒已經距離他們不過五十米的距離,如果換做平時的話,他們早就發炮開始猛轟這些敵船了,可是現如今他們卻還是在林守徹的命令之下,保持著沉默,靜靜的等候著敵船靠的更近一些。
每個兵夫都端著一支燧發槍,用照門和準星套住了對方船上的一個敵人,但是他們也沒有開火,因為他們知道,五十米的距離,對於他們手中的燧發槍來說,雖然已經算是有效射程之內了,但是卻並不能確保準確的命中敵人。
所以他們在彈藥有限的情況下,寧可將敵人放的更近一些再打不遲,海面上忽然間陷入了一種怪異的寂靜之中。
對於這條「鬼船」的表現,讓那些褚彩老的手下們都有點詫異,他們本以為這條鬼船應該早就對他們發火了,可是沒成想他們逼到這麼近的距離的時候,那條船帆受損的鬼船卻還是一彈未發。
於是有些褚彩老的手下們變得猖狂了起來,有人忽然間高叫道:「哈哈!那條『鬼船』上的鬼佬們嚇尿了!估摸著他們也明白今兒個跑不了了,打算要降了吧!」
也有人猜到了林守徹船上的情況,大笑著叫道:「他們船上肯定是沒彈藥了!哈哈!這一下他們還如何猖狂!弟兄們,他們這下沒轍了!哈哈!」
一個帶船的掌船這個時候也大致猜出了這條「鬼船」面臨的困境,大大咧咧的走到了船舷處,叉著腰看著林守徹的那條船,對手下嘍囉們放聲叫道:「弟兄們,別再怕他們了!這會兒估摸著他們已經是沒了彈藥了!看看他們還猖狂個什麼!今兒個咱們抓活的!回去之後肖掌柜有言在先,定會重重有賞!
先給他們幾炮讓他們嘗嘗咱們的厲害,省的一會兒還要給他們費盡!來人,發炮!給老子轟他們幾下!」
隨著他的嘯叫聲剛落,他座船上的三門炮便被點響,轟轟轟三聲炮響,緊接著亂糟糟的炮子便飛向了林守徹的座船。
各種炮子像是下雨一般的掃過了海狼船的船體,打的船體四處劈啪作響,但是他們這樣的炮擊對於這條結實的船來說,卻如同瘙癢一般,至多也就是嚇唬嚇唬人罷了。
但是船上的海狼部眾,這會兒卻基本上都隱蔽在船舷或者船艙之中,只有林守徹挺立在船尾,冷冷的看著衝過來的這些敵船。
幾個正在搶修船帆的繚手見到炮擊,便立即撲倒在甲板上,也未受傷,炮擊一過,馬上便又開始起身搶修船帆。
舵工叫道:「林船長,你還是先躲一下吧!」
林守徹搖搖頭道:「掌好你的舵,不用管我,諒他們也奈何不了老子!全體都有!讓他們再近一些再說!」
伏在船舷處的兵夫們艹著燧發槍,扭頭看了看林守徹,他們也都很佩服這個帶他們時間並不算長的船長,於是一個個都穩住了神,再次開始瞄準。
敵船衝過來的速度並不算慢,很快便接近到了三十米的距離,這樣的距離在海上來說,基本上就算是近在咫尺了。
直到這個時候,林守徹才爆喝了一聲道:「開火!」
整條船從前至後,在聽到了林守徹的這聲怒吼之後,頓時變成了一條噴火的火龍,自船首開始,到兩舷乃至是船艉的火炮和火槍全部都突然間打響了起來。
船體在火炮的後坐力之下,猛然劇烈抖動了起來,炮口噴出的火焰舔著海面,衝出了很遠的距離,硝煙頓時便瀰漫在了整條船的四周。
大大小小的硝煙從全船各處騰起,再看衝過來的兩條敵船,就如同突然間挨了一棒子一般,其中一條船的船首正被船首的那門十二磅短炮打了個正著。
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十二磅炮的炮彈攜帶的巨大能量,如同撕窗戶紙一般的將那條船的船首撕開,整個船首頓時便被打出了一個澡盆大小的大窟窿,而炮彈在撕開船首之後,卻並未消耗光所攜帶的能量,繼續朝前疾飛,緊接著便又連續擊穿了兩層船體之中的隔板,並將第三層隔板幾乎全部摧垮。
這條船就如同疾駛之中突然間撞上了一塊礁石一般,船體劇烈震動了一下,大量的海水直接便從裂開的船首灌入到了船體之中,打的那條船上的褚彩老手下們個個大驚失色,在船上發出了一片驚呼之聲。
「***,這條鬼船還有炮子!誰他娘的剛才說他們沒彈藥了?快退!」有的嘍囉趴在船上面無人色的驚恐叫道。
林守徹握著拳頭猛然一振胳膊,大笑著叫道:「打得漂亮!哈哈!這下這條船差不多就剩半條命了!給我接著打!」
別看比起大炮來這十桿燧發槍的威力很不顯眼,但是三十米的距離下,卻正可以發揮出它們的精度優勢,而且這些兵夫們早就瞄了半天了,一個個都照准了目標,一旦開火,也絕不容小視。
而最好的目標還能是什麼?正是剛才站在船上大呼小叫的那個敵船上的掌船,而且還是兩個兵夫幾乎同時瞄準了那廝。
開火之後,只見那個傢伙嗷的怪叫了一聲,眨巴眼的工夫便消失在了船舷處,不多會兒的工夫便聽到敵船上有人叫道:「劉掌船被打死了!劉掌船被打死了!……」
而且火槍齊射的時候,與之一起倒霉的還不止這個姓劉的掌船一個人,與此同時中彈撲倒的還有三四個嘍囉,這一下把逼上來的那兩條船給打了個矇頭轉向,一時間居然逼得他們趕緊轉向,試圖躲開,有點不敢再逼上來了。
可是這樣的打擊,對於海狼部眾來說,卻只是一個迴光返照,因為他們在完成這一輪打擊之後,船上火炮的彈藥已經所剩無幾了,僅餘下的彈藥,甚至於已經不夠全部火炮再完成一次齊射了。
六磅炮的彈藥僅剩下了三發,十二磅炮的彈藥也僅剩下了一發,在缺乏及時補給的情況下,今天他們這樣的窘境,也是這個原因造成的。
當看到自己的炮已經沒有彈藥之後,炮手二話不說轉身便登上了甲板,抓起了刀槍,剩下有彈藥的炮手則立即開始了最後一次裝填。
這條海狼船的突然反擊,把圍上來的幾條褚彩老的船給打蒙了,一個個不自覺的放慢了逼近的速度,生怕這條鬼船又一次發威,讓他們成為下一個犧牲品,而那條船頭被開了大洞的船,這會兒因為船的前部大量進水,船首已經開始下沉,基本上失去了繼續參與行動的能力。
這也就一會兒的工夫,褚彩老便又損失了兩條船,而最初試圖攔擊三條海狼船的那條船,因為受傷太重,這會兒在完成了堵截最後一條海狼船的任務之後,也已經因為船體進水太多,發生了側翻,這會兒已經肚皮朝天倒扣在了海面上,露出了它結滿了海生物的斑駁船底。
而船上的那些嘍囉們這會兒早已跳下了海,拼命的朝著附近友船上游去。
(急姓腸炎來勢兇猛,但是去的也快,今天感覺不錯,感謝南博王和胡嚕呼嚕二位兄弟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