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可而止四個字,說起來好像簡單。
但是放眼整個天下,我恐怕都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得到。
換成以前的重雲子,他恐怕也是再搏一把大的。
不過在經歷過上次的事情之後,重雲子也比以前收斂了許多。
那一次他本來可以安然抽身,拿著幾千銀子去逍遙快活的。
可就是因為貪得無厭,騙了一次之後還想再騙第二次。
結果才一不小心弄巧成拙,不僅之前弄到的銀子全都吐了出去。
還差點把自己的命給搭上。
所以重雲子也是學乖了。
「五萬兩銀子已經不少了,可千萬不能把對方給嚇跑了。」
重雲子強壓下激動的心情,笑盈盈的道:「施主,您的事情相當麻煩,貧道本也不想摻和其中。」
「只是奈何,你我命中注定有一道孽緣。」
「既然如此,貧道說不得也要拼上一把了。」
看他那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就仿佛給張豐年解決這個麻煩,真的需要他去拼命一班。
隨即重雲子朝另外幾名商人看了看:「施主可否需要其他人迴避?」
張豐年毫不在意的一揮手:「事無不可對人言,還請道長指點迷津。」
他絕口不提付錢的事兒,那意思也表達的很明顯了。
畢竟出了五萬兩銀子,如果重雲子這事兒辦的不漂亮,或者是沒有解決什麼實際的問題。
那這銀子還能不能到重雲子手裡,可就兩說了。
重雲子明白張豐年的意思,換做以前他還會想辦法收一些利息,免得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現在嘛,鄭雲子心中暗暗冷笑。
「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真正的仙法。」
重雲子輕咳一聲,語重心長的解釋道:「施主所謂忠言逆耳,貧道接下來所說的話,恐怕沒有那麼中聽。」
「不過這也都是為了施主好,所以還請施主不要激動。」
張豐年連忙鄭重的點點頭:「請到帳指點。」
不只是張豐年,馬福等人也全都情不自禁的坐著的身體。
他們認識重雲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重雲子如此鄭重的神色。
也不知道張豐年究竟出了什麼事兒,能讓重雲子如此緊張。
見張豐年是這個態度,鄭雲子的心中暗暗告誡自己,眼前這個是一個心智極為堅韌的人,他可不能太過大意,免得功虧一簣。
當下甩了一下浮塵口宣道號:「無量天尊,其實施主您的命格本比較普通,本來不應該由此潑天富貴。」
說完還不等張豐民開口詢問,就立刻解釋道:「這一點,想必施主您自己也應該深有體會才對。」
「從小時開始,施主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會在半途之中受到意外的阻礙。」
這話聽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可如果讓一個後世的人聽到,立刻就會指著這個傢伙的鼻子罵,你他媽的忽悠誰呢?
只要是一個正常人,在成長的過程之中就不可能沒有遭遇過阻礙。
如果沒有人專門提起的話,大部分人也不會專程回憶這個問題。
可這句話巧就巧在這個地方,在重雲子說出口之後,大部分人都會情不自禁的想到,自己這一路上受到的種種磨難。
之所以如此,當然是因為比較痛苦的回憶更加容易讓人深刻罷了。
張豐年就是如此,在重雲子提起了這件事情之後。
他的腦海之中立刻浮現出了無數個畫面。
讀書的時候眼見即將要科考了,結果自己的父親突然病倒。
做生意的時候,自己的目光雖然都很長遠,可是每一次都因為種種原因錯過了絕妙的機會。
導致他所主持的家族生意,一直都沒有什麼起色。
在遇見了英王朱漢之後,自己的生活簡直就是一飛沖天。
就連他的父親也經常感慨,自己的兒子果然是麒麟兒。
不到一年之間所賺下的家產,甚至比他父親一輩子經營的所得還要多。
也正是因為如此,張豐年其實對這些天降的意外之財,總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生怕哪天一個不小心,自己苦心經營的這些東西蕩然無存。
也正因為如此,張豐年這段時間一直在找一個靠譜的風水師。
想要利用風水之術,保住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也正是如此,才經過馬福等人介紹認識到了這位重雲子道長。
之前他也只不過是把重雲子當成一個普通的風水先生,這樣的風水先生張豐年已經見過了,不知道多少。
這一行的騙子實在是太多。
有許多風水師,張豐年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他們是招搖撞騙的。
只有眼前這位重雲子,所說的所有話全都鄭重他內心最深處的憂慮。
「道長說的實在太對了,只是為何如此呢?」張豐年疑惑的到。
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家族之中也算是小有家資,平日裡在鄉間也是修橋補路,勉強有個善人的名聲。
總也不至於遭報應吧。
重雲子手捏法訣,所以你嘟嘟囔囔的開始算了起來。
「失主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張豐年不敢怠慢,別忙爆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這樣麼?」在聽完張豐年的生辰八字之後,重雲子的臉色越發的凝重了。
嘴裡念誦咒語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捏著法決的手指也快的幾乎都能看到殘影。
見他這副神神叨叨的模樣,張豐年當然是不敢打斷對方。
只是忐忑的坐在那裡,等待著這位道長給自己一個結果。
足足等了一盞茶的時間,他們都有些不耐煩了。
重雲子這才猛的一拍桌子:「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咣當一聲巨響,把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正準備喝茶的馬福,被嚇得一個哆嗦,茶杯直接就掉到了地上摔的粉碎。
竟然把重雲子道長家裡的東西摔碎,馬福慌忙起身道歉:「道長,實在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那個……這個茶杯多少錢?我照賠。」
馬福是寧可多賠點兒錢,也不希望自己在重雲子道長那裡留下不好的印象。
重雲子卻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施主不必擔心,只不過是一個茶杯而已,值不了什麼錢的。」
「那可不行。」馬福正氣凜然的說道:「弄壞了人家的東西就要賠償,這是我們商人的基本準則。」
「這個茶杯看起來應該是道長的心愛之物,我就賠償到帳,您一百兩銀子吧。這些錢也許抵償不了道長的茶杯,還請道長海涵。」
哪怕是憂心自己前途的張豐年,臉上的肌肉也情不自禁的抽搐了幾下。
連理由都幫重雲子想好了,這是生怕自己的銀子送不出去呀。
重雲子這裡只是普通的民居,裡面所用的物件兒也都只是普通的物件兒。
被馬福摔壞的茶杯,雖然看起來應該是成套的,但是不論是右側還是花紋都相當的粗糙。
這樣的茶杯,放到市場上最多也就一二十文的樣子。
結果馬福這個傢伙,卻硬生生的要賠償一百兩。
這他媽還是那個摳門到一兩銀子,恨不得掰成十瓣花的馬福?
這傢伙該不會被什麼鬼魅魍魎給附身了吧?
既然有人絞盡腦汁的給自己送錢,重雲子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況且一百兩銀子,這對他來說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至於張豐年那五萬兩,不是還沒有拿到手麼。
豐富自己的徒弟,又給馬福倒了一杯茶。
馬福也當然很識相的,把銀子不動聲色的給了重雲子的徒弟。
重雲子輕輕咳嗽兩聲,把張豐年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施主,你的命格之所以發生變化,是因為你被一條惡龍盯上了。」
房間之內的所有人,全都情不自禁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斯……」
惡龍什麼的,聽起來就很嚇人的樣子啊。
但是震驚過後,他們又覺得有點兒太過誇張了。
哪怕是最近奇遇連連的張豐年,也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物。
他們只不過是大名的普通百姓而已,怎麼可能被什麼惡龍給盯上?
重雲子看他們的眼神,就猜出了他們的想法。
笑著解釋道:「不過施主你也不用擔心,他雖然是一條惡龍,但是現在卻不成氣候。」
「還是由蛇化龍的階段,所以才需要吸收別人的精氣化為己用。」
「而一個人的精氣,則受到他當前所處的環境影響。」
「一個人的身份地位越高,他的精氣自然就更加的旺盛。」
「所以這惡龍,就改變了你的命格,讓你把後半輩子的運氣跟財運全都提前用了。」
重雲子正在滔滔不絕的說著什麼惡龍的時候,一個商人突然咦了一聲,有些不解的問道:「可是道長,如果按照您所說的,那惡龍更喜歡精氣旺盛的人。」
「那他去找那些本來就身份高貴的達官貴人,不好嗎?為什麼還要費盡心思的,找張老闆呢?」
「畢竟張老闆以前的身份也並不怎麼高,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合適的人選啊。」
說著說著這商人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是說錯話了。
這麼說的話就好像很看不起張豐年似的。
所以趕緊抱拳向張豐年道歉:「張老闆,在下並不是那個意思……」
張豐年倒是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笑著擺了擺手:「無妨,你說的沒錯,以前的我只不過是一個靠著家族蒙蔭,普通人而已。」
這要換成別人,被突然之間問上這麼一句,說不定直接就蒙了。
重雲子卻是此中高手,在被人質疑的情況下,他是半點兒也不慌,只是呵呵一笑,很快就想到了解釋的辦法。
「這天地大道自有其運行規則,如果那些妖物都能夠橫行無忌的話,這世界豈不是早就亂套了。」
「惡龍想要吸取別人的精氣,也是要看命格的。如果生辰八字配不上,那惡龍吸取的精氣非但沒有效果,反而有可能會反噬自身。」
說著重雲子還有些同情的看向張豐年,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那條惡龍之所以對施主出手,也是因為施主的生辰八字符合那條惡龍的要求。」
張豐年跟那些商人們,全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按理說他們這些人也都是見多識廣的,根本不應該被重雲子三兩句話,就忽悠的找不著北了。
只是人這種生物就是如此,如果跟自己的利益不相關,許多人都能很冷靜的看待問題。
可某些事情,一旦關係到自身的利益,關心則亂的情況下,就很難保證理性的思考了。
這一點就跟後世的詐騙一樣,因為許多人看起來極其荒謬的理由。
可就是有許多上了當的人,完全不顧勸阻的想要把錢送給對方。
旁人不論怎麼勸,他們都仿佛被人下的迷藥似的,完全聽不進去。
直到把自己的錢給了別人,那些人拿著錢消失的無影無蹤之後。
他們這才恍然大悟,發現自己經常是被騙了。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在想做什麼卻已經是後悔莫及了。
所以不管是在場的那些普通商人,還是張豐年這個閱歷豐富的人,竟然都沒有對重雲子這番離譜的話產生任何懷疑。
「這……道長可有方法救我?」張豐年有些不太自信的說道。
惡龍啊!
聽起來就非常厲害的樣子,也不知道眼前這位重雲子道長,能不能對付得了那條惡龍?
重雲子笑盈盈的道:「如果再過個幾年,貧道拿這條惡龍說不定還真沒什麼辦法。」
「不過現在嘛,這條惡龍還沒有成氣候,所以還是能夠對付得了的。」
張豐年聞言大喜:「還請道長救我!」
「施主不必驚慌,貧道既然答應了,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解決那條惡龍,還施主你一個安康。」
這次重雲子答應的倒是很痛快,而且也沒有暗示別的什麼?
直接吩咐自己的徒弟道:「去把為師的法器請出來。」
「是師傅。」小道士神色肅穆的答應下來,轉身離開。
只是憂心忡忡的張豐年等人並沒有看到。
在重雲子吩咐小道士去拿法器的時候,悄悄的給小道士遞了一個眼色。
小道士馬上也回了一個明白的眼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