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情況有點不對勁

  「王大人,下官是真不知道,您的書究竟是怎麼讀的?」

  「無知也就罷了,偏偏無知的同時還這麼自信。」

  「如果下官有您這種心態,估計升官兒能升的更快一些吧。」

  這話說的可就太過狠毒了,周圍不少官員的臉色都微微發沉。

  剛才那些話雖然只是王大人一個人說的,可他們不少人也這麼想。

  這年輕的官員如此嘲諷王大人,這不是把他們順帶著也一塊兒嘲諷進去了嗎?

  「大膽!」

  「住口!你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輪得到你在這裡大放厥詞?」

  年輕官員的品級其實不算低,三十來歲的年紀,就已經是工部屯田清吏司主事了。

  正六品的品級,如果放到地方上,那已經是不得了的高官了。

  可惜這裡是應天府,是早朝前,官員們等待上朝的地方。

  能出現在這裡的官員,最低也得是正六品。

  也就是說,這位年輕的官員品級是在所有人當中最低的。

  這裡邊隨便拿出來一個,都要比他品級高,職位高,資歷老。

  這也就是現在,新學的學生很多都開始進入朝廷比較重要的部門。

  換成幾年以前,他們別說在這裡說話了,就是進入這裡的資格都沒有。

  眼見年輕的官員被千夫所指,不少跟他年紀差不多的關係也紛紛站了出來,跟那些上官們對質。

  「有大人只不過是說了一句實話而已,難道不能夠說嗎?」

  「王大人剛才不是說了不能夠阻塞沿路嗎?各位大人可以說話,我等難道就不能夠說了嗎?」

  眨眼之間,原本還算安靜的朝房之中,頓時如同菜市場一般吵鬧了起來。

  原本坐在最上首的李善長,一直在閉著眼睛假寐。

  他是完全不想摻和這種事兒的。

  只可惜,有些事情是躲也躲不了。

  作為百官之首,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如果他還不出來收拾局面,

  那以後,還有什麼威嚴可言?

  「咳咳!」李善長捂住嘴巴,輕輕咳嗽兩聲。

  「行啦,都少說兩句,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李善長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朝方之中卻陡然之間安靜了下來。

  大明首輔的面子,誰敢不給呀?

  只不過在安靜下來之後,王大人卻憤憤不平的道:「李閣老,咱們朝堂之上的某些官員,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這分明就是沒把你放在眼裡啊。」

  這話之中的挑撥之意太明顯,估計這位王大人也沒有隱藏的意思,就是故意這麼說的。

  年輕官員立刻不服氣的道:「分明是王大人侮辱王爺在先,我等才出生反駁而已,如果說規矩,在公開場合下侮辱王爺,這也算是大不敬之罪了吧?」

  「住口!」王大人鬚髮皆張的怒吼道:「本官在與首輔大人說話,你算是個什麼東西?這裡有你開口的份兒嗎?」

  「本官真想知道,究竟只有你一個人如此,還是你們新學的學生全都是這樣,不知道什麼叫做禮儀廉恥?」

  「王大人的規矩就是倚老賣老……」

  還不等年輕的官員說完,李善長突然冷冷的打斷了他:「夠啦!」

  「這裡是朝房,你們想吵的話,給我去外面吵。」

  即便是面對內閣首輔,年輕官員依舊毫不畏懼:「李閣老,非是下官,不聽閣老的話。」

  「實在是因為,王大人有些太過分了。」

  「英王殿下在得知大同旱災之後,第一時間趕去大同救災。期間,王爺制定的高價糧政策,雖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非議。」

  「但是時至今日,事實早已經證明了,英王殿下是對的。」

  「如果不是英王殿下制定如此高昂的糧價,那些糧商們也不可能拼命的往大同運糧。」

  「時至今日,官道上還能看到不少往大同運糧的車隊。」

  「雖然大同現在具體情況如何,尚不得而知,但是目前並沒有發生任何暴民叛亂的情況。」

  「如果鷹王天下的高價糧政策真的是暴政,現在的大同早已經是民亂四起了,不可能沒有任何消息。」

  「可是王大人卻不管這些,依舊公然在朝會的場合抨擊王爺的政令,這恐怕不太妥當吧?」

  年輕官員一口氣把自己想說的話全都說了,然後就向李善長深深的鞠了一躬:「李閣老,下關的話說完了。」

  王大人卻是氣得臉色發白,指著年輕官員的手直哆嗦:「李閣老,您看到了吧?這些人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

  哪怕是縱橫官場多年的給擅長,此時也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這兩撥人吶,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

  那個指責英王殿下的王大人,官職雖然不高,卻是某個派系在朝廷之中的口舌。

  看似只是在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實際上李善長卻明白。

  這些話其實根本就是對他說的。

  李善長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有些人吶還是看不明白現在的局勢,真以為現在的大明朝還跟他們以前經歷的王朝一樣。」

  「要是真不能繼續學著聰明一點兒,這些人很快就會消失在朝堂上了。」

  心中的念頭紛紛擾擾,表面上自然不會表現出來。

  「你們的心思我都明白,說白了,其實大家都是為了朝廷,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的清的。」

  「大同旱災一事,陛下早已經金口玉言,說明白,一切只看結果便是,王大人你就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還有你。」比擅長隨即點了那個年輕官員一句:「不管怎麼說,王大人畢竟是你的上官,你在這種場合公開反駁上官終究是不對,現在立刻向王大人道歉。」

  聽到你擅長的吩咐,年輕官員立刻向王大人深深一躬身:「王大人,下官年輕氣盛,還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下官一般計較。」

  「哼,知道自己年紀輕就多看少聽,做官可沒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王大人雖然心裡很不爽,可也不敢不給李善長面子。

  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個小衝突結束之後,朝房之中再次陷入了安靜。

  李善長暗暗嘆了一口氣。

  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這個月幾乎每次朝會都得起一次衝突。

  雖然名義上都是為了朝廷的事情,實際上就是新學跟舊學之間的較力。

  新學的學生們,現在已經開始逐漸在朝堂上展露頭角了。

  但是,真正掌控朝堂的還是那些傳統的文人士大夫們。

  傳統的官僚們,當然不肯輕易放棄自己手上的權利。

  如果不是朱元璋跟朱瀚的威望,能夠壓制操場上所有反對的聲音。

  這種爭鬥,可絕對不會如此文明。

  李善長本身就是這個階級的人,他實在太清楚,為了自己手中的權利,這些人能夠做到什麼程度了。

  改朝換代這種事,在歷史上也不是第一次發生。

  只是,他現在能做的事情也不多。

  因為李善長實在太清楚英王朱瀚的厲害了,如果非要找出一個能跟朱瀚相提並論的人物。

  從古至今,李善長覺得也只有諸葛武侯一人。

  正常情況下,這種爭鬥也就到此為止,之後他們也就可以安心的等待著朝會開始。

  傳統的官僚們都是一些聰明人,知道什麼地方可以斗,什麼地方不能斗。

  一旦到了朱元璋的面前,他們這些人就會收起所有的爪牙,變得如同小貓兒一般乖巧。

  畢竟,朱元璋狠起來,那是真的敢殺人的。

  可是說來也奇怪,左等右等,也不見朝會的鼓聲響起。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已經開始升起來了,可是早朝似乎依舊沒有開始的跡象。

  不少官員,都把視線投到李善長的臉上。

  那意思很明顯,首輔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李善長很想說:「別看我,我他媽什麼都不知道。」

  可作為內閣首輔,李善長是絕對不能說這些話的。

  雖然心中也無比奇怪,以他對朱元璋的了解,哪怕是身患重病,只要不是病的爬不起來,朱元璋也絕對不可能輕易停止早朝。

  如果朱元璋真的病得這麼嚴重,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瞞得住。

  任憑李善長左想右想,也想不通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等。」李善長不急不緩的說道。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就仿佛一切事物盡在掌握之中一般。

  然而,實際上比善長,自己現在心裡也是慌的一批。

  因為他也是什麼都不知道,不明白皇宮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朱元璋竟然連上朝都耽擱了。

  這可是大明建立以來,頭一次發生的事情。

  「希望別出什麼大事吧。」你擅長心中暗想。

  雖然他也是傳統的士大夫,對於朱元璋跟朱瀚的某些政策,內心其實是有些反感的。

  但是與此同時,你擅長他們這些人,能在明末亂世的時候投身義軍,也是因為他們心中其實還有著信仰。

  朱元璋建立的大名,此時已經讓漢家百姓站在了世界的巔峰。

  現在如果出了什麼問題,很可能會讓這一切都功虧一簣。

  這是李善長他們這些人,不希望發生的。

  李善長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的皇宮之中,早已經是亂糟糟一團了。

  一大早醒來,宮女太監們跟以往一樣,做著自己的工作。

  只是漸漸的,負責朱元璋跟馬皇后起居的宮女太監們,漸漸發現了不對。

  以往這個時候,他們都已經開始去打掃伺候了。

  可是今天,確實是沒有一點消息。

  伺候皇上跟皇后,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他們這些人,雖然都是朱元璋跟馬皇后身邊的親近之人,可也不是隨時隨地都能進入他們的寢宮的。

  如果未經傳喚,就擅自進入朱元璋跟馬皇后的寢宮,那就是形同造反謀逆。

  不僅僅它們自己活不了,甚至有可能牽連到家人。

  所以哪怕察覺到的情況不對,也沒有人敢擅自做什麼。

  最後內務府總管楊志,在小太監的攙扶下,緩緩地來到了朱元璋寢宮前。

  在宮門前跪下:「奴才內務府總管楊志求見。」

  一直說了三遍,朱元璋的大門寢宮,這才緩緩打開一道小縫。

  一個朱元璋的親近太監,朝楊志找了招手,小聲說道:「楊公公您請上前來,小任有話要跟您說。」

  楊志不敢怠慢,急忙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只是剛剛來到大門前,聽到裡面的人說了一句話,楊志的臉色陡然就是一變,急忙連連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兩個人說完話,楊志小心翼翼的後退,離開朱元璋的寢宮,叫過來一個小太監低聲吩咐了一陣。

  那小太監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隨即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這一幕,讓周圍的那些宮女太監們越發疑惑起來。

  不過他們能在皇宮之中生存,也都明白這裡的規則。

  不該自己問的不問。

  不該自己說的不說。

  不該自己聽的不聽。

  反正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跟他們這些奴才的關係也不大。

  很快他們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繼續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如果實在沒有什麼事情做的,就回到自己的房間,把自己關在房裡,一步都不踏出房門。

  皇宮之中,意識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

  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

  可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夠發現,現在的皇宮早已經是暗流涌動。

  但是對這裡邊的大部分人來說,如同山嶽一般的壓抑,讓它們幾乎喘不上來氣。

  沒多久,京城十三衛的金吾左衛,羽林左衛,府軍衛。全都動了起來,開始緩緩向皇城集結。

  與此同時,另外一支軍隊,也是全軍清晰迅速,衝到皇城門口。

  如果不是提前已經有的通知,這樣一支軍隊之中皇城,恐怕會直接被人當成叛軍

  雖然還是大清早,不過街上也已經有了不少的百姓。

  看到這支軍隊的時候,頓時驚呼出聲。

  「清河軍,天哪,是清河軍。」

  「他們怎麼進城了,而且看他們去的方向,好像是皇宮的方向啊,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嗎?」

  旁邊的同伴直接拉起他就走:「有什麼事兒跟你有關係嗎?趕緊走,別瞎摻合,小心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