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梁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王爺是不是覺得,如果下官隨意出題,也許會影響到這位吧?」
「沒有關係,如果王爺有什麼條件或者規矩的話,下官一定遵守。」
就梁記那仿佛看穿了一切的賤模樣。
朱瀚都忍不住,想要過去狠狠揍這傢伙一頓。
如果不把他打的,連他媽媽都認不出來,他朱瀚都不帶姓朱的。
不過現在這種場合下,哪怕朱瀚貴為英王,也不能做的太過出格。
壓下心中的衝動,朱瀚冷冷的道:「既然你想比試一下,本王自然沒有不準的道理。」
梁記聞言心頭頓時就是一喜,原本還以為英王朱瀚肯定不會答應的。
卻怎麼也沒想到,朱瀚答應的竟然這麼痛快。
雖然是身經百戰的名將,不過朱瀚果然還是太年輕了,也有著跟所有年輕人異樣的毛病,受不了激。
不過還不等梁記笑出聲來,卻聽朱瀚話鋒一轉:「不過……為了公平起見,這次比試不能只有你一個參加,還需要另外選擇三人。」
原本梁記還以為,朱瀚會提出什麼困難的要求,結果就這?
當下,梁記毫不在意的道:「王爺思慮周全,下官實在是敬佩不易。」
嘴上說著敬佩,實際上心裡卻是特別不以為然。
如此輕易上當的人能有什麼真本事?這位英王殿下,也是見面不如文明啊。
朱瀚讓人把消息傳出去。
觀看公審的百姓們,很快就嗡嗡議論起來。
「什麼情況,那個負責查帳的女娃娃,要跟那個貪官比試?」
「可是比什麼啊,難不成要比誰更會貪污朝廷的錢糧麼?」
「這誰知道呢,反正現在英王殿下說,要找人跟他們一起比試。」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有人歡呼雀躍。
「不知道怎麼選人,我也想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去了有什麼用,大字都不認識一個,根本就是過去添亂的。」
也有那些老學究,一臉悲憤的模樣。
「如此敗壞國家綱紀,兼職無法無天了。」
「這根本就是胡鬧,英王殿下如此做,根本就沒把朝廷的律法放在眼裡!」
不管眾人的想法是什麼,朱瀚還是派遣黑騎軍的將士們,隨隨便便在觀看公審的百姓中。
抓……
不是,是請來了三個人。
這三個百姓被提上來的時候,全都是一臉懵逼的模樣。
似乎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好端端地他們幾個人會被黑騎軍帶上來。
見他們一副惶恐的樣子,朱瀚笑著安慰道:「幾位你們不要怕,本王之所以讓你們過來,也只是想請你們幫個忙,做個見證而已。」
那幾個人自然趕緊連說不敢,王爺您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云云。
朱瀚也不跟他們客氣,直接問第一個農夫打扮的人:「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士,來燕京幹什麼的?」
「回王爺,小民找老四,東河村的人,來燕京城找份餬口的工作。」
趙老四就是那種最最普通地小老百姓。
當著王爺的面,周圍又有那麼多人,光是站著都已經十分吃力了。
回答朱瀚的話,更是小心翼翼,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不說,更是斷斷續續的。
如果不仔細聽的話,甚至根本就聽不出,他究竟在說什麼。
朱瀚不悅的皺了皺眉:「大點聲,讓本王聽清楚你說的話。」
趙老四嚇了一跳,又一次磕磕絆絆的道:「回王爺,小人……」
還不等他說完,朱瀚又一次冷冷的道:「大點聲,沒吃飯麼?」
眼見王爺發怒,趙老四也顧不得害怕了,閉著眼睛用盡全身的力氣,憋的滿臉通紅的大吼道:「小人趙老四,家住東河村,是來燕京成找一份謀生的活計的。」
這次他的聲音可是足夠大,硬生生傳出去老遠。
不說燕京刑部衙門周圍所有看熱鬧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東河村距離我們村子,也就二十多里地啊。」
「這傢伙運氣真好,竟然被王爺給選上了,我也想去看看怎麼回事啊。」也有不怕事大的,滿臉羨慕之色。
「也不知道,王爺究竟想讓這些人幹什麼。」
趙老四說完自己的身份來歷之後,朱瀚又看向第二個人。
這個人,明顯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雖然穿著一身書生袍,不過那袍子洗的都發白了,上面還有著好幾處補丁。
「你適合人?哪裡人士?來燕京幹什麼?」
有了剛才發生的事,那書生也有了經驗,努力大聲說道:「學生李書文,就是燕京本地人士。」
朱瀚微微點頭,既然自稱學生,那麼自然是讀書人,至少也有秀才地功名。
最後一個人叫魯開刀,也是燕京人,至於身份則是一個木匠。
這三個人,到是什麼行業什麼身份的都有。
士農工全都到齊了。
朱瀚心中也忍不住感慨,不愧是黑騎軍辦起事來用著還真是順手。
要不要挖點人過來呢?
錦衣衛這些年在他的調教之下,雖然也算是不錯。
可跟黑騎軍比起來,竟然好像還有點不如。
刑部衙門中,正在看著朱瀚公審的徐達也不知道為什麼。
突然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噴嚏。
「阿嚏!」隨即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奇怪了,這個時候有誰想我麼?」
「對了劉大人,你覺得七五這小子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反正我是不相信他在胡鬧。」
原本徐達對劉崧不怎感冒。
不過經過剛才的事之後,徐達發現劉崧這個人還真不錯。
至少,跟他以前見過的絕大部分人員都不一樣。
今天這件事,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劉崧就是被朱瀚退出擋槍的。
但凡聰明點,肯定會想盡辦法脫身。
就算無法脫身,做事的時候,也肯定會消極怠工。
反正不會輕易如了朱瀚的願。
但是劉崧並沒有,剛才審問梁記父子的時候,劉崧可是盡心盡力的。
如果不是最後,突然有百姓高呼什麼萬歲,劉崧也不可能這麼快就退下來。
審問燕京六部尚書這種事,聽起來風光無限。
可誰都清楚,這絕對是一個得罪人的活。
眼睛六部的官員,代表的可不僅僅有他們自己,還有他們身後隱藏的力量。
任何一個膽敢站在這些人面前的人,都會被他們無情的碾壓。
而劉崧,卻並沒有懼怕,反而勇敢的站了出來。
對於徐達來說這樣的人有資格讓他敬佩。
劉崧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這位徐達大將軍,對自己的態度忽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
不過對他來說,這也是一件好事。
當下也沒給徐達甩臉色,而是客客氣氣的道:「王爺的想法天馬行空,豈是下官能夠隨意踹度的?」
劉崧這話如果放在別的時候,徐達肯定認為這就是在拍馬屁。
不過看他剛才的表現,徐達也知道他只是在就事論事而已。
笑著嘆了一口氣,搖著頭道:「七五這小子,從以前開始就是那麼讓人難以捉摸。」
「也不知道,那個女娃娃做的事,究竟是真是假。」
劉賽事遲疑了一會道:「下官覺得,應該是真的。」
「英王殿下如果想收拾一個官員,根本就不用如此大費周折。」
徐達點點頭,朝劉崧豎了個大拇指。
「說的不錯。!」
「真沒想到,你這傢伙比本王還了解七五呢。」
在徐達跟劉崧閒聊的時候,朱瀚那邊已經確定了比試的內容。
「梁記,你不是懷疑李雲夕,看不懂你財部清吏司的帳目麼?」
「我們就先從你的第一個疑問開始比。」
說著,朱瀚朝李雲夕揮了揮手:「雲夕,過來出個題目。」
「哦。」李雲夕有些不清不願的走了過來。
朱瀚想要她出什麼題目,李雲夕心裡早已經明白。
只是,對於這種比試,李雲夕還真有點提不起興趣。
現在,就連她的同學們,在有關數學這方面地知識上,都已經完全難不住他了,就更不要說這些完全不懂什麼叫做數學的普通人。
那種入門一般的遊戲,他甚至都覺得有點侮辱人。
不過李雲夕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
心裡雖然老大不樂意,卻也沒有在這個時候,故意跟朱瀚唱反調。
「幾位請聽好了,為了證明我能夠通過特殊的數學符號,推斷出這些數字符號,真正所代表的數字。」
梁記聞言不屑的冷笑道:「我還當你要說得是什麼呢,結果就這?」
「不管我們出什麼題目,你只要堅持自己的說法是正確的,我有能把你怎麼樣?」
李雲夕卻跟很自信地的說道:「這個無妨,只要你書寫之前,先把自己書寫的的內容所對應的數字寫下來。」
「這樣在揭曉答案之後,自然牛能夠比對出真正的結果。」
女孩子特有的,十分有穿透性的聲音,讓她甚至不需要發出太大的聲音,就能讓很多人聽到他的話。
「原來如此,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沒有問題了。」
「可如果我隨便瞎寫一些東西上去,她不是一樣看不懂麼?」
「廢話,他不是說了麼,你寫的字對應什麼數字都是要寫下來的。王爺而就在上面呢,如果真敢隨便瞎寫……」
至於效果會怎麼樣,這人沒有說。
不過旁人也知道是什麼意思,英王殿下地眼裡可揉不得沙子。
別以為王爺真的就不會殺人。
別人還沒什麼問題,只是趙老四這個傢伙就有點麻煩了。
他又不是拖,而是真真正正的普通農民。
這一輩子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天天發田地打交道了。
連自己的名字都認不全,讓他做這種事,實在是有些太過為難他了。
相比起來,另外兩個人卻是容易的多。
李書文只是聽了一遍,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連連饅頭答應。
木匠魯開刀也無所謂,作為木匠,他對這些東西,其實比讀書人更加擅長。
可趙老四……
別說寫什麼東西了,他就連規則都沒有弄懂了。
最後經過李雲夕耐心的解釋,趙老四總算是勉強熟悉了規則。
可明白是一回事,讓趙老四拿筆去寫,就如同殺了他沒有什麼區別。
最後無奈之下,朱瀚也不得不換人。
這裡畢竟是公審大會,總不能真的為了這麼一個人,讓所有人都繼續等著吧?
「你先下去吧。」朱瀚無奈地揉著太陽穴。
最後後期軍的人,又找出來一個稍微有些肥胖的青年男子。
此人三十多歲,沒走兩步路,身上的汗水就瀑布似的流下來。
用手帕擦不了兩下,他的手帕就能擰出一大堆水來。
此人滿臉堆笑:「小人錢多多,見過英王殿下。」
朱瀚愕然。
臥槽,這傢伙的父母,起名字還真是夠直白的。
這種一個掉進錢眼裡的名字,明擺著就是讓自家兒子奔錢去的。
不過,這些細節跟朱瀚沒有什麼關係。
等問清楚錢多多的身份之後,朱瀚冷冷的看著梁記:「梁大人,對於這幾個人,不知道呢有什麼意見。」
梁記果斷擺擺手:「沒有意見,全憑王爺您做主。」
「好,那比試開始!」朱瀚大手一揮。
黑騎軍的將士們,給幾個人搬過來桌子,鋪好筆墨紙硯。
這些事,可都不是朱瀚吩咐他們去做的,而是黑騎軍的將士們自發去做的。
朱瀚看著忙碌的黑騎軍將士們,又開始眼熱了。
梁記,李書文,魯開刀還有錢多多四人提著筆思索起來,似乎都在猶豫,等一下究竟要寫點什麼。
只有眼睛財部清吏司主事梁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就似乎,什麼事情都不放在眼裡似的。
就這樣過了小半個時辰,其他人都寫得差不多了。
梁記這才開始動筆。
輕蔑地看了周圍那些人一眼,梁記大筆一揮,數十個奇怪的如同畫符一般的圖案出現。
動作一氣呵成,中間甚甚至連大喘氣都沒有。
明明是最後一個動筆的,卻是所有人之中第一個寫完的。
書寫完畢,梁記拿起宣紙輕輕吹乾上面的墨跡。
最後,在宣紙上輕輕撕下來一塊。
小心翼翼的折迭好,放在自己的懷中。
很顯然,這就是梁記準備的答案了。
收起答案之後,梁記這才笑吟吟的看向朱瀚:「請王爺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