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科舉革新

  時間匆匆而逝,一轉眼又是一年。

  熱熱鬧鬧的年節一過,新的一年又開始了。

  如果按歷史上的算法,這一年應該是泰昌六年。

  不過,泰昌並未一月而亡,所以,萬曆四十八年還是萬曆四十八年,這會兒還是按正常的更替計算,是泰昌五年。

  如果按天干地支紀年,這一年則是乙丑年。

  乙丑年正是會試和殿試之年,也就是說,這一年又到了科舉取士的時候了。

  泰昌是早就想革新科舉制度了,因為原來的科舉制度已然不適合大明發展的潮流了。

  他需要的是文理兼修或者說偏重於理科的人才,問題,這會兒連理科的概念都沒有,考科舉的修的基本都是文科,鑽研理科的可以說是寥寥無幾。

  這樣肯定不行,不合適那就得改。

  如果不改,大明的理科人才那就是稀罕物,難找的很,大明的發展也必將受到影響。

  所以,年節剛過,他又將一眾朝堂大臣召集到了文華殿議事堂。

  這會兒大家都還沉浸在年節的歡快氣氛之中呢。

  大明這幾年可謂蒸蒸日上,越來越強盛了,眼看著一個太平盛世又要降臨了,作為締造盛世的參與者他們自然是歡喜的不行了。

  泰昌這會兒其實也歡喜的不行了,因為年前皇宮之中誕生了很多可愛的小生命。

  皇貴妃吳婉兒生了個小皇子,太子妃張妙雲又生個皇太孫,其他嬪妃還給他生下了兩個小公主。

  整個年節皇宮之中那都是歡聲笑語不斷,他也高興的不行了。

  當然,就算是再高興,有的話還是要說,有的事也一定要辦。

  他滿臉微笑的跟一眾朝堂大臣寒暄了幾句之後,便收起了笑臉,一本正經道:「會試和殿試又要開始了,你們覺得我們按老規矩搞下去能選取到合適的人才嗎?」

  啊!

  眾人聞言,無不目瞪口呆。

  皇上這意思,難道想把科舉的規矩給改了?

  這個影響也太大了,因為科舉就是天下讀書人的頭等大事啊!

  天下讀書人都想通過科舉出人頭地,這規矩能隨便改嗎?

  上次皇上還只是改了幾個考題而已,便有一大堆考生跳出來鬧事了。

  這次皇上竟然想連規矩都改了,天下的讀書人會答應嗎?

  內閣首輔徐光啟忍不住提醒道:「皇上,科舉自唐宋以來已然歷時千年之久,我大明更是自洪武朝便定下了最為全面的規矩,天下讀書人都已經把科舉當做頭等大事了,這規矩一改,恐怕天下讀書人大多不會答應啊!」

  禮部尚書鄒維璉亦是連連點頭附和道:「是啊,皇上,讀書人十年寒窗,歷經千辛萬苦,就是為了靠著這老規矩出人頭地啊,您這突然間把規矩都改了,他們恐怕會受不了啊!」

  朕需要他們同意嗎?

  受不了的就別來考啊!

  天下讀書人多了去了,朕還需要遷就那幫腐儒嗎?

  泰昌微微搖頭,隨即鄭重的道:「子先,德輝,你們作為讀書人,站在讀書人的立場上考慮無可厚非。

  但是,你們作為朝廷重臣,更應該站在朝廷的立場上考慮。我們科舉取士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守老規矩嗎?

  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啊!

  我們科舉取士是為了選取人才,我們選取人才的目的是為了大明能繁榮昌盛,這個你們不會不清楚吧?

  大明現在急需什麼樣的人才呢?

  大明現在急需的是鑽研技術的人才,而不是捧著《四書五經》當寶貝的腐儒。

  如果我們不改掉科舉的規矩,你們說,我們上哪兒去找那麼多鑽研技術的人才?

  如果沒有足夠的人才鑽研技術,大明又怎麼走向強盛或者說立於不敗之地?

  這樣下去不行啊!

  你們也知道孟侯和良甫他們有多累,我們需要的技術人才太多了。

  所以,這科舉的規矩必須改!」

  好吧,皇上說的的確有道理。

  問題,這天下讀書人實在是太多了啊!

  讀書人不好惹啊!

  他們也是讀書人出身,自然知道這科舉對於讀書人來說有多重要。

  徐光啟和鄒維璉倒不是反對泰昌改規矩,他們是怕這規矩一改把天下讀書人都惹毛了啊。

  讀書人如果被惹毛了,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事情來呢。

  徐光啟頗有些憂心道:「皇上,微臣並不是不站在朝廷的立場上考慮,微臣是怕讀書人鬧事啊!」

  鬧事?

  泰昌不由冷笑道:「以前東林又或者閹黨當權的時候朕的確有點怕讀書鬧事,因為那個時候朝堂已經亂的不能再亂了。現在朕還怕讀書人鬧事嗎?誰敢鬧事,直接革除功名,再鬧,拖出去砍了!」

  這個!

  好吧。

  皇上手握天下兵馬,大明更是空前強盛,根本就不用怕讀書人鬧事。

  徐光啟聞言,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問道:「皇上,那您說,這規矩怎麼改呢?」

  這就對了嗎。

  怕什麼,現在什麼都不用怕!

  規矩不合適了,那就改。

  誰敢嘰嘰歪歪就收拾誰!

  泰昌不假思索道:「首先,我們放任讀書人自己悶頭讀書了,我們得管管他們了,禮部不就是專管讀書人的嗎?以後,凡是考取功名的讀書人都要進入禮部開設的學院學習,不但要學《四書五經》,還要學其他的東西。具體學點其他什麼,我們可以再商議,總之,讀書人不能只讀《四書五經》了。」

  鄒維璉聞言,仔細想了想,隨即問道:「皇上,我們開設的學院管吃住嗎?」

  這個。

  泰昌琢磨了一下,隨即咬牙點頭道:「管,只要考取了功名進入禮部開設的學院學習的我們都管吃住。」

  這所謂考取了功名最低也是秀才,天下讀書人雖多,秀才和舉人卻只有那麼多。

  如果按各級科舉的大致晉級比例算,天下的秀才和舉人加起來最多也就十來萬。

  這會兒朝廷的稅賦已然暴增了幾百萬兩了,這麼點人的吃住還是管得起的。

  鄒維璉聞言不由連連點頭道:「如果管吃住的話這事還是比較好辦的。」

  因為考取功名的讀書人大多是秀才。

  所謂窮秀才窮秀才,其實很多秀才的日子過得都不怎麼樣,朝廷如果能管他們的吃住,包他們讀書,對於他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如果一直管吃管住,管到老,管到死,對朝廷來說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想到這裡,鄒維璉連忙問道:「皇上,我們一直管他們的吃住嗎?要是有人幾十年都不能考上舉人又或者進士怎麼辦?」

  開玩笑呢,朕又不是開養老院的!

  泰昌聞言,稍微想了想,便果斷道:「不管是秀才還是舉人,我們都只管三屆,如果考三次他們還不能晉級那就證明他們沒什麼希望晉級了。禮部可以定下個規矩,凡是三次不地,就不用考了,吏部統一給他們安排差事,讓他們自己養活自己。」

  這個!

  好吧,這樣雖然對有些人來說不公平,對大多數讀書人來說還是公平的。

  這世事又豈能如所有人的願呢。

  鄒維璉聞言不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意思就是他沒有意見了。

  他沒有意見並不代表其他人沒有意見。

  內閣學士文震孟就小心的拱手道:「皇上,微臣斗膽說一句,能不能一直讓人考下去呢?畢竟,三次不第有時候可能不是能力問題。當然,考慮到朝廷的開銷,我們可以規定三次不第之後便不提供食宿了,也不准人再賴到學院不走了。」

  他之所以這麼說,跟他的科舉經歷有關,因為他足足參加了九次會試最終才狀元及第。

  這個的確不是他能力的問題,他能力要有問題就不可能高中狀元了。

  他之所以參加了九次會試才考上狀元跟當時朝廷的內鬥有很大的關係。

  因為他參加會試那些年正是齊楚浙黨和東林斗得最凶的時候,像他這種不選邊站的,人家要把他整下去很容易。

  科舉裡面其實貓膩很多。

  你要想把一個本來考不上的人給推上去,可能還有點難度,因為那是作弊。

  沒有關係的人是很難作弊的,有關係的人就算作弊也要冒很大的風險。

  你要想把一個本來考上的人給整下去,那就不叫作弊了。

  而且,這種事相當簡單。

  雞蛋里挑根骨頭,隨便挑個刺,把人拍死就行了。

  歷史上,崇禎元年的狀元郎劉若宰就曾被人這麼拍死過。

  其實,他天啟五年的時候就是會試第一,奈何當時閹黨如日中天,他又不願意做魏忠賢的走狗。

  所以,魏忠賢給他挑了根刺。

  魏忠賢也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劉若宰的祖籍是水泊梁山的,他竟然向天啟進讒言,說什麼這小子出自賊窩,天生反骨,不可取!

  結果,殿試的時候天啟就問了劉若宰一個問題:「你祖籍水泊梁山的?」

  劉若宰知道被閹黨坑了,但他並沒有欺君,他老老實實回了一句:「回皇上,學生祖籍是水泊梁山的,不過從學生的父親那一輩便搬到南直隸安慶府了,學生就出生在安慶府,在南直隸長大,從未去過水泊梁山。」

  他已經很委婉的解釋了。

  結果,天啟還是把他給刷下去了,甚至金榜都沒讓他上。

  他也是有史以來唯一一個沒上金榜的貢元。

  不得不說,天啟著實糊塗。

  人家祖籍是水泊梁山的怎麼了?

  明朝兩百餘年水泊梁山出生了那麼多人也沒見出什麼反賊啊!

  他竟然被魏忠賢忽悠,在殿試的時候問人家這麼荒唐的問題,而且還真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水泊梁山把個貢元給拍死了!

  由此也可以證明,會試的時候要把一個人刷下去太簡單了。

  泰昌也知道文震孟的經歷,狀元郎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

  他微微點頭道:「也行,三次不第之後,還想參加科舉,可以,不過朝廷不會再管吃管住了。」

  這個並不是此次科舉革新的重點,也沒必要斤斤計較。

  接下來才是重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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