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空剛蒙蒙亮,巍巍紫禁城此刻卻是此刻最先忙碌的地方。
二十多歲的青年慵懶的伸著懶腰,雙手撐開,任由太監把明黃色黃袍往自己身上披著。
「大伴伴,孫承宗快到京城了吧。」
青年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此刻語氣中卻充滿了期待。
「皇爺,孫大人這兩日即將抵達京城。」
青年微微眯著眼,打著哈欠,便默不作聲。
這青年就是大明最後一任皇帝「崇禎」
他作為後世知名鍵盤手正在論壇里天天瘋狂對線清粉,日日熬夜對線,天天被人日常問候家人。
『明粉,你瑪,你可知我大華夏疆土奠基人是你明朝?』
『那總比你認洋人爹好』
『那你去做你明末狗皇帝,看你被我大清瘋狂屠虐。』
作為後世資深明粉,也沒想到天天熬夜當個鍵盤俠,也會被穿越。
穿來三四天後也認命了。
好消息是他是皇帝,還能享受六年。
壞消息是六年後歪脖子樹上一根繩,結束他一生,同樣結束還有這巍巍大明。
朱由檢這幾天時刻在想,是安然享受這六年時光,做個昏君。
還是說用這六年時間去續命大明,六年去改變大明肯定是比較合理的。
後世看穿越小說有十天改變這明末,還有一個月重振大明的。
看似符合邏輯,實際上也符合邏輯,但是很難!
本質上是制度爛了,核心原因是沒錢!
本來打算躺平的他,看到後宮周皇后的顏值這還不穩住?六年足夠了!
這真是天胡開局。
鐘聲悠揚的響徹皇宮,大明朝陽灑在大殿之上。
勤奮的崇禎第三次上這早朝。
第一次早朝時腦子都是懵的,下面人說什麼都沒聽清。
但這是第三次,以習慣這種上朝模式,加上王承恩的指導。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王承恩掐著嗓子說道。
群臣這兩天有點懵,平時皇帝巴不得每天逼逼賴賴微操朝政。
這三四天卻絲毫沒有插手朝政,哪怕奏摺都是內閣擬好,皇帝卻直接批√。
「微臣有事啟奏。」
此時一位耄耋老人顫顫巍巍舉著牙牌位列而出。
「陛下,今山西陝西包括大部分西北都已平定,還請陛下應允廢除遼餉,還天下百姓一個盛世!」
整個朝堂一片譁然,有的人皺眉,有的人竊竊私語。
崇禎略帶思考的望著這位紅袍老者,隨後扭頭輕聲向王承恩問到
「伴伴,這位是哪個黨派?」
王承恩恭敬說道「陛下,這是內閣大學士孔貞運,無黨。」
崇禎頷首,最先要了解就是黨派之爭,有人說明亡於東林,作為皇帝,最先要掌握的是其閣老背後勢力。
「荒唐,孔首輔說的冠冕堂皇,可知遼餉為啥稱之為遼餉。」
「那是因為北面韃子稱帝建國寇邊打草谷,北方百姓苦不堪言。遼東你怎會覺得太平?」
中年男人身著紅袍甩了甩衣袖大聲呵斥道,絲毫不顧及當朝首輔的顏面。
「你你你,黃口小兒,你可知遼餉導致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易子而食,多少人因交不起遼餉而成為流民。」
孔貞運氣的結結巴巴說道。
遼餉這玩意兒確實都已經徵到五十年後,西北局勢糜爛跟遼餉也有脫不了的干係。
「陛下,臣彈劾孔閣老素位裹餐,德不配位,亦貪腐成風。」
中年男人大聲怒斥道。
這中年男人正是大明兵部尚書楊嗣昌,遼餉可以說是明末最重要的稅收手段。
打仗就要兵部,兵部就要錢,要是沒遼餉,大明不說能傳到崇禎,到天啟就該結束。
作為兵部尚書,如果連遼餉都保不住,那真的可以就地辭職。說孔貞運貪腐成風,那也是慣用彈劾手段,基本上朝堂沒有幾個不貪。
不等孔貞運回嘴,又有大把人站出來。
「陛下,遼餉不可廢除啊,韃子為滅,遼東不穩」
戶部侍郎刑部尚書紛紛站出來搖旗吶喊。
只剩下東林黨禮部吏部等默默低著頭不說話。
在場的都是人精,誰都知道遼餉不可廢除,這種口嗨只是日常標榜仁義。
遼餉真廢除,滿朝文武可以直接下崗再就業,不需要等六年。
崇禎眼睛微眯著看著大臣吵起來,隨後向王承恩示意。
「肅靜」
王承恩立馬揮著拂塵說道。
「那就應楊卿家所言,奪去孔貞運大學士頭銜,下入天牢,著刑部東廠大理寺三方會審,是否有如楊卿家所言,德行有失。」
輕飄飄一句話,便決定了一個內閣首輔去留。
這也得益於崇禎這些年勤奮朝政,崇禎一朝換十一位首輔,精於微操,然並卵還是敗與微操。
這這這?滿朝文武都懵懵的,人家只是提出個建議,你直接給人干入天牢?
「陛下萬萬不可啊,孔閣老有功於社稷,罪不至此啊」
「孔閣老冤枉啊。。。」
「臣彈劾兵部尚書楊嗣昌素位裹餐,德不配位啊陛下。」
急了,這下文官集團是真急了,一個個怒目而斥懟著楊嗣昌。
楊嗣昌此刻也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眼觀鼻鼻觀心的看著自己小腳丫。
他心中也在吶喊『我沒有,我不是,並不想,』實在是說不出口啊,他只是覺得孔貞運是真的在首輔干不久,日常彈劾下,從來沒想著讓他下天牢。
崇禎裝作疲憊到「楊卿家所言必有道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今日就到這裡吧。」
孔貞運此刻癱軟在大殿中間,腦袋像炸開似得,感覺天都塌了。
等他反應過來,衝到楊嗣昌面前框框兩個耳巴子
「楊文弱,爾母俾耶」
不等他扇第三巴掌,就被殿內大力士拉走,身後還跟著兩個東廠番子。
崇禎根本沒想著聽這些人逼逼賴賴,直接扭頭往自己御書房走去。
「皇爺,這個處罰是不是有些過於重些?」
王承恩恭敬的站在崇禎的御案前邊研墨邊輕聲說道。
朱由檢抬頭笑眯眯盯著王承恩微微搖頭。
假設不知道王承恩是陪自己上吊的最為忠實的人,就憑這句話就可以讓他去守南京皇陵養老了。
「東廠督主讓大伴伴兼著,王德化讓他去南京做監軍,孔貞運的案子你一定要趕在刑部和大理寺之前定性過來,殺頭是其一,最次也要抄家。」
作為皇帝的朱由檢沒必要去解釋什麼,哪怕是王承恩。
宮內一片祥和,但是此刻的宮外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當朝首輔,孔家六十三代,被下入天牢,整個文壇震動,官場譁然。
黑夜,京城各個朱門暗流涌動。
燭光搖曳,微弱的光,照亮了書房。
四五張椅子卻顯得尤為空曠。
「閣老,這楊嗣昌真的是放肆,吾等亦準備明日讓御史彈劾他,罷黜其位。」
「吾等還是要保下孔閣老,哪怕與閹黨東林黨聯手也在所不惜。」
「侯兄所言不無道理,孔閣老畢竟是文人之領袖,孔子後代。」
他們幾人議論之後都等著首座那人發言。
定睛一看,首座那人似乎睡著般,小憩著。
眾人皆有些著急道「閣老,孔閣老可是您一手扶上去的啊,您就忍心讓他倒台?」
為首老人睜開眼,眼中儘是渾濁。
「孔貞運是陛下欽點,怎能說是我扶上台呢,他就是他,我即是我們。你們看吧,有人比我們更著急,明日就會有好樂子看了。你們都不准插手此事,我倒要看看東林還有什麼手段」
幾人互相看幾眼,便隨便聊幾句恭敬退出了溫府。
首座的老人就是崇禎最久的一位首輔溫體仁,雖然退出內閣,但是其勢力與東林不相上下。
溫體仁慢悠悠走道窗前,望著皇宮方向輕語道「陛下啊,您這是捅了天下最大漏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