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太子爺要大開殺戒了

  洪武三十年。💣ඏ 69Şђu乂.𝓬𝓞M 🔥♦

  大明似乎是在一夜之間,變得讓所有人都陌生了起來。

  應天府的天空,很少再能看到過去那片湛藍的天空,灰濛濛的天空層層落下,變成了應天府府庫裏白花花的稅銀。

  直隸總督衙門正在如火如荼的從南直隸一十八府手上收繳權柄,應天府積攢下來的成熟工業化改革,也同時自京師向著南直隸一十八府席捲而去。

  從京師出發的水泥路越修越長,已經開始在南直隸一十八府組成一張密集的路網。

  工部正在雄心壯志的規劃著名一項前無古人的空前工程。

  他們要在工部尚書張二工的帶領下,在奔流億萬年的長江天塹上,橫架一條可以讓人們如履平地的橋樑。

  技術上,河道總督衙門已經為工部積累了諸多的經驗。

  黃河上游的減水壩基本已經修成,河道總督大臣潘德善在開年之後,從洛陽城為朝廷送來了整整五車河道水利道路系統的經驗總結。

  白花花的銀子,金燦燦的黃金,從瀛洲四道、南域諸地發掘開採運回,自戶部手上轉變成僱傭百姓做工的錢糧。

  應天府西邊的太平府正在建立起一個龐大的鋼鐵產業集群,以長江為紐帶,上游各地產出的鋼鐵原料和鋼鐵原件,被源源不斷的運送到太平府境內。

  朝廷所需的重型火炮、蒸汽機等大型鋼鐵構建,產量正在一日高過一日。

  龍江造船廠下達的新型鐵甲蒸汽戰船的原料需求,也已經遞送到了太平府鋼鐵產業集群。

  成人腕臂粗的鉚釘成批量的被鍛造出來,送過太平府連接應天城的鐵路,被運抵龍江造船廠。

  藉助江水帶動的水錘,整日整夜的被抬高,然後重重落下,將每一片鋼鐵鍛造到匠官們設定的標準。

  這些鋼鐵片,一旦被水錘鍛造成型,就會通過江船直接送進龍江造船廠。

  南直隸的百姓們已經不再單一的追求進入官辦工坊做工。

  因為直隸總督衙門發布一條全新的新政命令。

  自洪武三十年九月十八日開始,凡南直隸一十八府境內做工的百姓,都將獲得一份名為養老保險的保障。

  這項保障自然是有限制和要求的。

  百姓們需要徹底脫離務農,至少每個月需要有二十天的白天是在官辦或者民辦工坊做工。

  在達到要求之後,這些百姓需要持續或總計在工坊做工二十年,方可開始領取保障。

  錢並不多,按照直隸總督衙門的前期規劃,大抵每個月能領到三百文的保障。

  而這一筆錢,將完全由百姓們所在的工坊繳納,由南直隸境內稅署各分稅司負責徵收,轉移大明銀號統籌投入地方上的各項商業投資中。♟✎ ➅❾𝔰н𝕌ˣ.ςόM 👻♪

  在經歷了鄒學玉的上一次摧殘之後,南直隸的商賈們已經徹底擺爛了。

  他們這個時候要是從南直隸搬走的話,說不得又要再被官府狠狠的徵收一筆不知道什麼名頭的稅款。

  而每個月只要給那些工人們繳納一百文的養老保險,算一算也不至於讓自己虧本,除了老老實實的開始執行總督衙門的行政命令之後,這些人倒也是開始琢磨著該如何逃避這條規定。

  大明正在從南直隸開始,逐漸成為人們過去無法理解和設想的模樣。

  就在鄒學玉大開大合推行南直隸各項改革的同時,之前早就確定下來的直隸總督衙門以下各級官府吏員考核,也終於是推上日程。

  按照鄒總督的意思,八月初十是個好日子,整個南直隸府縣官府,包括轉運司、兩淮督鹽轉運使司、漕運司都需要參與考核。

  為此,好幾個南直隸的轉運司聯名督鹽轉運使司、漕運司上奏內閣,反對直隸總督衙門這樣無理的要求。

  他們的理由很充分。

  這幾個衙門過去一直都屬於朝廷直接管轄的。

  各轉運司的設立,是為了朝廷調度錢糧之用。兩淮督鹽轉運使司則是干繫著兩淮地區,每年價值數百萬兩食鹽的營生。而漕運,更是牢牢的維繫著帝國北方的糧草物資。

  這些衙門,在過去要麼是歸戶部管理,要麼就是直接受皇帝任命。

  現在鄒學玉一口氣,要將這些衙門裡的吏員都納入到南直隸吏員考核之中。

  這些衙門自然是異口同聲的反對。

  只是奏章送進了內閣,很快就被打了回來。

  上來還留下了內閣首輔和次輔的聯名批註,要求這些衙門主官牢記直隸總督衙門設立之時,皇帝給予的權柄。

  直隸總督衙門的權柄有哪些?

  這個時候,人們終於開始從過去的朝廷公文堆里翻找了起來。

  最後他們終於是得到了答案。

  凡南直隸境內一應軍民,皆受直隸總督衙門管轄。

  這就沒天理了。

  除非這些衙門能搬離南直隸的地盤。

  但他們想了想,覺得自己大概是沒有這個膽子,將朝廷的官衙搬走。

  別說搬走了。

  就是他們挪動衙門裡的一個磚頭,只要被南直隸巡察御史知道了,都得要挨上一個彈劾。

  一時間。

  鄒學玉就是南直隸的天。

  這樣的話,漸漸在地方上生出,並且開始傳入應天城裡。👤♩ 6➈丂Ⓗ𝐔᙭.ⒸOᵐ ♥👌

  但即便是這樣的抹黑之言,依舊不能阻攔鄒學玉要開直隸道一十八府境內一應吏員考核的決心。

  很快,洪武三十年八月初十,鄒學玉定下的直隸道吏員考核日便如期而至。

  鄒學玉一早就從總督衙門趕到了應天府學旁的貢院。

  應天府的一府八縣所有吏員,都將在今日於貢院內參加大明立國以來的第一次吏員考核。

  鄒學玉一身紅袍,領著總督衙門和應天府、上元縣、江寧縣的官員們,站在貢院門口。

  自從鄒學玉上任直隸總督大臣,已經過去不少日子了。

  為官,向來都有個威勢日盛的講法。

  如今的鄒學玉,便是站在這裡不發一言,身後的官員們便是誰也不敢開口出聲,就連挪動身子都要小心翼翼的。

  不過鄒學玉今天的心情挺不錯的。

  至少在他為官一年多的應天府,一府八縣的吏員們,全都按照要求趕至貢院。

  此刻,貢院前的圍欄已經被差役們打開。

  一早就聚集在貢院外的應天府吏員們,正排著隊接受查驗核實,排隊進入貢院。

  當這些人看到鄒總督竟然親臨現場,紛紛神色一凝,對自己乖乖聽從上頭差使,前來貢院參考長出一口氣。

  甭管這考核到底都要考些什麼東西,又會不會剔除掉一些人,但至少得要來一趟。

  不然,可不就成了鶴立雞群的那個人。

  回頭總督發起飆,頭一個想到的就是那隻呆頭鶴。

  「屬下參見督台。」

  一名名應天府吏員走上台階,面朝鄒學玉躬身作揖,隨後才會提著竹籃背著書包走進貢院。

  鄒學玉則是一一點頭回應,側目看向身邊的應天知府虞大廉。

  「本官很希望,今天參考的這些人,都能考核合格。」

  虞大廉亦是面帶笑容,見督台開口發話,這才回話道:「應天一府八縣,共計五百七十六名吏員,今日全數參考。下官倒是希望,能通過這次考核,將這些人里往日只會偷奸耍滑而荒廢本職的人給剔除出去。」

  這才是南直隸一十八府吏員考核真正的目的。

  虞大廉作為鄒學玉這個直隸總督大臣的頭號馬仔,自然清楚督台的心思。

  鄒學玉倒也只是笑了笑:「本督非苛刻之人,不論這些人家世如何,只要能擔當的起本差,做好朝廷和衙門交代的差事,不徇私舞弊,本督一律錄用。」

  虞大廉這時候便只是含蓄的露出笑容,不再說話。

  指望地方上的那些吏員能夠克己守法,怕是有些難度的。

  這些人能幹好本差,乖乖聽令行事,就已經是燒高香的事情了。

  虞大廉心裡頭,其實是和他剛剛回答鄒學玉的話一樣的。

  朝廷在府縣衙門設立的吏戶禮兵刑工六房,是給予了如六部那般的期望。

  只是往往到了地方上,這些官府吏員大多不是以本差能力選用,而是以當地名望和豪強選用。

  作為一名從地方上一步步走到應天知府位子上的虞大廉來說,他很清楚地方上的官府衙門裡,存在著怎樣的問題。

  一個朝廷授予正印的堂官,往往在新官上任乾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了解當地的民生,也不是去做改善民生的事情。

  而是去了解自己衙門裡的吏員們之間的關係,去拉攏或者分化打壓這些一直在衙門裡做事的老吏。

  想了許久,虞大廉終於還是將藏在心中許多年的話說出口。

  「督台,其實下官有一事,已經思量許久,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鄒學玉眉頭挑動,見最後一名應天府吏員已經走進貢院,便回頭看向虞大廉:「儘管說來,若是好事,到時候便放在總督衙門堂議。」

  虞大廉深吸了幾口氣,似乎是在為自己打氣。

  在鄒學玉的注視下,在身後一眾應天府官員的好奇目光中。

  虞大廉終於是小聲開口:「朝廷自洪武元年開始,地方官員任選便有異地為官的規則,更有吏部考評周期輪換的講究,不叫官員長期為官一地。

  下官以為,朝廷人數最多的吏員,也應當遵循此法。凡本衙吏員,不可以本地人氏為選。」

  在朝廷任免的官員里,不但大明講究一個本地人不做本地官,此前歷朝歷代都有這樣的規則。

  這就是為了避免官員若是在本地為官,會傾向本家、本族,通過自己手中的權力為自己的家族謀取私利。

  鄒學玉眨眨眼,覺得這倒是個好想法。

  他詢問道:「可有詳細說法?」

  虞大廉點點頭:「下官也是思慮許久,覺得官府吏員自全國選用,也不太合適。」

  畢竟吏非官,不可能讓人家一個吏員,從陝西道跑到直隸道來做事。

  真要是這樣搞,大概明天大明朝就只剩下當官的,而沒有做事的吏員了。

  虞大廉又道:「下官覺得,可以講究一個本府吏員不可本府為吏。」

  他這話的意思,若是放在直隸道,便是應天府出身的吏員除了不能在應天府為吏,但可以在其他一十七府為吏。

  而蘇州府出身的吏員,則可以在除了蘇州府以外的直隸道其他一十七府做事。

  「一道之內,府域之外,吏員異地任用。」

  鄒學玉總結了一下虞大廉這番話的核心細想,隨後緩緩點頭。

  虞大廉點點頭:「下官正是這個意思。」

  鄒學玉很滿意的看向虞大廉:「回頭你寫個章程出來,到時候總督衙門堂議無誤,本督便親自上呈太子。」

  他剛一出口,虞大廉的臉上便立馬露出笑容。

  而在他身後的一眾應天官員,則是紛紛目露詫異。

  吏員異地任用,真要是這樣乾的話。恐怕掀起的動盪,比之現在正在進行的南直隸吏員考核還要嚴重。

  雖然眼下應天府一府八縣的吏員都已經參考,但誰都清楚出了應天府,直隸道一十七府還指不定有幾個衙門吏員參考呢。

  更不要說,讓這些把持地方府縣真正權力的本土老吏們異地任用了。

  而關於南直隸一十八府及各司衙門吏員考核的事情,很快就得到了方方面面的總結。

  「嘭!」

  文華殿內。

  剛剛拿到匯總消息的朱標,憤怒的將手中的文書砸在了地上。

  在他的面前,是內閣首輔任亨泰、次輔解縉、內閣大臣高仰止,以及直隸總督大臣鄒學玉。

  鄒學玉的手中還拿著另一份奏章。

  就是他讓虞大廉整理出來的南直隸吏員異地任用的奏章。

  只是太子爺此刻滿臉憤怒。

  在場四人也心知肚明。

  南直隸這一次的吏員考核,從一開始到最後的結果,都很難看。

  明天就是洪武三十年八月十五了,但四人都知道這個中秋節大抵是過不安穩了。

  果然,朱標在扔掉匯總文書之後,滿臉怒氣道:「他們想做什麼?他們當真以為自己是土皇帝了嗎!他們是在逼孤動刀子嗎?」

  這話有些重,很少會從太子爺的嘴裡說出來。

  任亨泰顫巍巍的蹲下身子,將地上的文書撿起來。

  首輔的臉色同樣很不好看。

  南直隸一十八府,這一次的官府吏員考核,除了應天府是滿員參考。餘下的一十七府,總體來算參考人數甚至不到一半。

  病請、遲到、在外當差等等理由,可謂是層出不窮。

  更有一個蘇州府的混帳,竟然是從頭一天就開始吃花酒,醉的稀里糊塗的跑到考場外撒了好大一泡尿。

  任亨泰顫巍巍的低著頭,伸手拍著匯總文書。

  朱標冷眼看向首輔。

  冷哼一聲。

  「任閣不必勸說於孤,孤這一次絕不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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