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懷心中頓時一緊,什麼文曲星下凡他當然是信口胡說的,有些事情,別人不知道,身為欽天監的監正怎麼可能不知道。【Google搜索】
星星就是星星,星象中或許真能反應許多問題,但絕對和人無關。
尤其是唐若懷還在眾人中看見李善長的時候,心中更是一緊,已經開始想著自己是不是被裹挾到什麼了不得的政治旋渦當中了。
就在心中忐忑不安的時候,就聽見朱元章澹澹的說了一句:「起來吧!」
明朝大臣向皇帝匯報工作,除了見面時需要扣頭之外,剩餘時間都可以站著回答,不像清朝得全程下跪才行。
而且這只是明面上的規定,實際上不是在什么正式場合,像是現在的私下召見,即便是你不跪,也沒人多說什麼,朱元章也不會在意。
唐若懷兩腿發軟,好不容易站定,而後就突然聽見朱元章澹澹的問道:「唐監正,天圓地方乎?」
什麼東西?
朱元章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讓唐若懷愣住了,不是政治旋渦麼,怎麼就扯到天圓地方了。
「怎麼,唐監正掌管欽天監,總不會連天圓地方都不知道吧?」
胡惟庸突然開口問道。
唐若懷依然是一頭霧水,也不知到底該怎麼回答,因此只能硬著頭皮言道:「倒是卻又這種說法。」
朱元章此時又開口說道:「那這大地有沒有可能是圓形的?」
唐若懷稍微思考片刻後,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陛下可是再問渾天說?」
「到底是朕問你,還是你在考驗朕!」朱元章有些不耐煩的呵斥了一句。
唐若懷聞言頓時嚇得渾身一抖,強撐著才沒有跪下去,只是急忙說道:「漢賦四大家中的張衡曾經說過,渾天如雞子,天體圓如彈丸,地如雞子中黃……所以大地確實有可能是圓形的。」
張衡的這一段話,大概意思便是將整個世界比喻成了一個雞蛋,天上的星星都是圓形的,而地球則便如同雞蛋黃。
而且張衡的言論還不止於此,早在漢朝時,張衡便提出假說,並且明確了宇宙的概念。
對於宇宙的描述是:「過此而往者﹐未之或知也,未之或知者﹐宇宙之謂也。宇之表無極﹐宙之端無窮。」
其意思就是在渾天之外,還有宇宙,無窮無盡,無始無終,永遠沒有極限。
張衡的猜想類似於歐洲起源的地心說,地球是世界的中心,日月星辰皆為球體,都繞著地球運轉。
可以說,張衡的功績是斐然的,提出的假設,遠比歐洲不知道要早出來多少年,更何況張衡所創造出來的渾天儀更是能測出地震。
但可惜的是,這些功績,在當時,乃至於現在張衡的這些成就根本就沒人重視。
反而是張衡之所以能夠流芳於世,竟然是因為他文采斐然,所作《二京賦》、《思玄賦》和《歸田賦》,更是被廣大讀書人追捧。
並不是說文采斐然不好,但是身為一個對世界天文和地理都留下廣大遺產的先賢,竟然是因為文章而出名所受人追捧,實在是太過諷刺。
這也是為何李洪一定要改變這種現象的原因。
「所以說,咱們腳下的大地,當真是有可能是圓形的?」朱元章又問了一遍。
「若是按照渾天說的話,確實如此!」
唐若懷並沒有注意到胡惟庸像是要吃人的表情,只是照本宣科的回答著。
等到唐若懷話音落下,胡惟庸突然開口言道:「陛下,唐監正剛剛也說了,渾天說也不過是張衡一人所言,這天圓地方的說法也是自古有之,卻也不能妄下定論!」
言罷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胡惟庸又繼續說道:「再說了,這大地真要是圓形的,世界置於一片虛空之中,那這球的另一邊又該是什麼樣子,難道他們是倒立著站著麼,那豈不是反而要掉到天上去?」
朱元章被胡惟庸的胡攪蠻纏搞得有些煩悶了,但是胡惟庸說的又確實有些倒立,朱元章在不知道引力的情況下,還真的覺得這地球若是圓形的,那世界另一邊的人,該是怎麼存活的,總不能踩在天上,頭頂是大地吧。
想了想後,突然對著唐若懷說道:「你去尋李洪,將此問題搞懂,朕限你三天時間,可夠用?」
說著還將一份報紙扔到了唐若懷腳下。
唐若懷知道李洪其人,但卻不知道這件事和韓國公之子又有什麼干係,卻還是點頭言道:「臣清楚了!」
聽見唐若懷答覆,朱元章皺著眉頭揮了揮手,將人全都趕了出去,只留下李善長,繼續處理著沒完沒了的奏摺。
朱元章也不是非要和胡惟庸叫這個針,主要是朱元章不相信李洪會做什麼無用功,既然李洪會在報紙上連載這篇文章,朱元章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想著定然是有李洪的深意在其中。
正是因此,朱元章便想著幫襯著一下,僅此而已。
而唐若懷又不知道這麼許多,等到出了暖閣之後,胡惟庸給了他一個危險的眼神,隨後拂袖而去搞得他緊張不已,卻又疑惑的不知所措。
還是楊憲過去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言道:「唐監正不必害怕,你又沒犯錯,他動不了你!」
唐若懷卻依舊忐忑的小聲問道:「楊大人,您是大人物,我這種不起眼的小角色真算不得什麼,而且上有老下有小的也不容易,你就給我透個底,是不是……文曲星的事情暴露了。」
也不怪唐若懷對此事一直如鯁在懷,畢竟這件事說小也小,可要是往大了說,那就是欺君之罪,是要誅九族的。
楊憲聞言卻是輕笑一聲言道:「唐監正這是說的哪裡話,文曲星偶有異動不應該是正常的麼,都已經記載下來,是過去的事情了,難道唐監正在記載星象的時候寫錯了字?」
這便是提醒唐若懷,這種發生在過去的事情,就算是想要查也無從查起,沒什麼好怕的。
「那陛下讓我去尋韓國公之子,可是有什麼深意?」
唐若懷十分希望楊憲能夠提點他兩句,卻不料楊憲又是哈哈大笑了一聲,隨後言道:「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你自去尋他便是,這可是你的大機緣,你可定要好好把握啊!」
「機緣?」
唐若懷不明其意,而楊憲卻已經哈哈大笑著,轉身走遠,只留下他自己一頭霧水的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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