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馬尋這個國舅,京城的百姓知道的就是年初時被皇帝、皇后找到並帶了回來,也不愧是皇后的弟弟,這是杏林高手,醫治了皇后和太子的病。
據說還救了病重的常遇春常大將軍,星夜馳援數千里破了慶陽。
而對於不少官員,或者有志仕途的,他們知道的是年初這位國舅被接到了京城,在宮裡住了許久,結果剛剛在宮外開府沒多久,就出征半年多。
現在這位國舅爺在忙的事情,自然也就是婚事了。
這位國舅看似和淮西的那些人親近,但是他即將迎娶浙東人劉伯溫的女兒。說他是什麼都不懂的鄉野之人,可是領軍征戰不說,而且身上官職很高。
他不算正經的淮西人,和浙東人也沒衝突,皇帝和皇后似乎很樂意看到這位國舅和兩大朝堂力量都有些關係,但是也不會太親近。
至於朝中現在發生的事情,則是偏將軍馮勝擅自班師,皇帝震怒、急遣大將軍徐達趕赴慶陽。
另一個事情就是左丞相李善長稱病,皇帝急遣太醫醫治,左丞相再次上表請告老。
洪武二年的年底也是紛紛擾擾,但是不影響一些百姓安穩的過日子。北方基本上是打下來了,周邊也沒什麼敵人,可以安心生產、安心種地。
馬尋最近也確實忙,不過不是忙著想著當官,而是在忙著搞研究。
「這蒸餾不行,還是不夠純,得消毒。」馬尋有些失望的看著手裡的酒,「我要的是醫用酒精,怎麼成了白酒?」
雖說酒的主要成分就是酒精、乙醇,但是這裡面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再一次的實驗失敗,馬尋也不在意,他現在也慢慢的支起來一個攤子了,可以去做一些自己比較感興趣的事情。
好消息是衣食無憂,需要用的工具就算不是最趁手的,可是也能夠想辦法『平替』。
旺財跑了過來,昂昂叫了兩聲。
馬尋立刻笑了起來,「今天下雨,不出門了。」
「舅舅!」常茂風一般的跑來,說道,「舅舅,我們得走了!」
馬尋指了指外面,說道,「今天下雨,去什麼去,等天晴了再說。」
常茂就立刻說道,「那可不行,俺娘可是說了。眼看著就是過小年,到時候都忙,舅舅也要去上朝、要守禮,那就只有到元宵後才能見到舅母。」
馬尋仔細一算,這是二十來天呢,「守什麼禮?大年初二回門,難道不是這樣嗎?」
「舅舅,你這不是還沒成親嗎?」常茂就吐槽說道,「要不是俺拼著不要臉,舅舅哪能隔三差五的去找舅母。」
這麼一想也有道理,反正也就是毛毛雨,都不用打油紙傘,直接穿著蓑衣就行。
旺財要出門也就跟著了,這也算是京城的一景了。
如果有一個衣著華貴的年輕人騎著馬、牽著驢,那肯定是馬國舅。如果看到有一個頭髮還不足以束冠的年輕人有驢不騎非要牽著走,那還是馬國舅。
看到馬尋和常茂過來,劉府的護衛都習以為常了,自然的接過繩子去給旺財安排精細的飼料。
劉璉看到馬尋後說道,「國舅爺,眼看著是小年了。」
馬尋也理解,就說道,「我也要忙一些事情,今天過來主要是常茂這小子讀書不求甚解。大哥頗通經義,給他講講。」
常茂傻眼了,我是來求兵法的,不教我兵法也不要緊,誰要聽書說經啊?
劉璉無奈,也只能說道,「國舅,也別為難常茂了,我說書他是不會聽,我也不能獨留你和舍妹在一起。」
端著茶過來的劉姝寧也是臉一紅,因為她的准夫婿確實有些太『冒失』。
「謝舅母。」常茂立刻起身,嘴巴那叫一個甜,「舅母,俺舅舅前天回去的時候還盼著下雪,到時候好和舅母去賞雪景。」
馬尋口無遮攔的次數很少,但是他的一些晚輩好像一個個的都是口無遮攔的類型。
前有李景隆、現在有常茂,這還包括不好直接批評的朱樉、朱棡。
雖然有常茂和劉璉這兩個大電燈泡在,不過這也沒什麼關係,馬尋可不只是來談戀愛的。
馬尋對劉伯溫的文學、兵法興趣不大,但是對於天文學還是有一定的興趣。
劉伯溫的輕咳聲讓正堂里的人都回過神來,其實劉璉和常茂一個是自己在看書,一個是在打瞌睡。
劉伯溫看向馬尋,問道,「李相國告老還鄉,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馬尋想了想說道,「我聽說他想要告老,陛下不准。」
劉伯溫無奈解釋說道,「陛下自然是不准,只是現在御醫去了好幾次,李相國沒病也得有病了。現在那邊的人都說是你診出來相國有病,得回鄉休養。」
馬尋傻眼了,「怎麼就是我診斷的?這都是太醫院的人做的事情,和我什麼關係?」
劉伯溫看了看馬尋,隨即說道,「李相國還在乞骸骨、告老,看這樣子用不著到正月,相國就該告老還鄉了。」
馬尋就隨口說道,「那我就不知了。」
劉伯溫就忍不住嘆氣說道,「你初來京城,走動的又只是那幾家,為何要參與這些事情。」
馬尋倒是不多隱瞞,「這事情由不得我,也由不得其他人。世叔,我倒是覺得李相國告老還是好事情。」
劉伯溫問道,「那你可知道陛下想要以誰為丞相?」
看到馬尋搖頭,劉伯溫產生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就是馬尋的特殊之處,誰都不能否認皇帝和皇后對他很好,可是他自小在外飄零,看似是被接回來近一年時間。
可是從不干涉朝堂,除了淮西的幾個親近人家,和朝臣等幾乎是沒有任何往來。
很多人想要拉攏他,自然也就是覺得他是鄉野小民,哪怕如今是國舅了,也是比較容易拉攏甚至是控制的。
可是結果呢,這位國舅在皇帝和皇后的保護下超然的和各個利益集團都有點關係,但是也不親近。他誰都可以交好,可是也誰都可以得罪。
哪怕是百官之首的左丞相李善長,現在也被架在火上了,根本下不來台。
你說你有病,皇帝派了國舅去看病。國舅給你診出來了病,李相國就算是捨不得權柄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現在再說沒病,那當初上折說有病、想要告老,那是什麼意思?
李善長現在是不退也得退,這就要看陛下到底是什麼時候做出決定了。
「楊憲!」劉伯溫緩緩開口,說道,「李相國要是告老,楊憲最為可能為左相國。」
劉璉臉色一喜,「父親,楊政事與父親交好。」
「那有何用,他有成為丞相的能力,但是沒有那個氣量。」劉伯溫看向馬尋,說道,「這位楊大人早年從太原投奔而來,辦事幹練,他必然若是為相,必然要斗。」
馬尋忽然間覺得這樣挺好的,楊憲是北方人,到時候中書省就更加熱鬧了。
浙東的劉伯溫、淮西的胡惟庸,看似是兩不相幫的汪廣洋,再加上北方來的楊憲,中書省確實要熱鬧起來了。
不過這和馬尋沒什麼關係,他短時間內是不可能進入中書省,他知道進中書省不是什麼好事。
成為宰相,那是無數人步入仕途時的終極夢想,但是在大明只會留下歷史上最後一個宰相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