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敲骨吸髓
張家兄弟帶著複雜的心情從坤寧宮出來。🎈🐧 ☺💛
在太監張永引路之下走在出宮的路上。
「還好,這下咱的木頭石頭磚頭那些都賣出去,不用擔心爛在手裡。」
張鶴齡由衷感慨。
通過姐姐姐夫的關係,不但省了銀子,還有得賺。
美滋滋。
張延齡卻一臉苦逼道:「本來能賣十萬多兩銀子,現在才六萬多兩,還要搭上運送的錢和人工錢,大哥,咱好像虧得很大啊。」
張鶴齡罵道:「你虧個屁,那批料子本錢加起來有四萬兩?現在給你六萬五千兩,你還敢說虧?這話被陛下知道……」
說到這裡,張鶴齡不由往前面的張永身上看一眼。
而張永故意走得很靠前,意思是不干涉伱們,你們兄弟倆愛說啥說啥,就當周圍沒人存在就行。
「外甥那邊……」
張延齡心裡小算盤一打,好像還真有得賺。
突然他就想到了給他們出主意的那個人。
張鶴齡道:「理他作甚?下次見了他,給他塞倆小玩意不就打發了?」
正說著,對面拐角跑出來個半大的孩子,老遠便喊道:「兩位舅舅,凱旋而歸了嗎?」
張家兄弟二人看到大外甥不請自來,登時想到這是人家地盤,宮裡人人都是其眼線,要是外甥有意要找他,還能讓他倆給跑了?
二人有種忍不住要捂住自己荷包的衝動。
……
……
「兩位舅舅,你們也太不是人了,讓本宮說你們什麼好?弄了破料子,索高價,修宮殿被別人搶了不說,居然想讓父皇出錢給你們修自家家廟,你們還有臉嗎?」
朱厚照把隨從都支開。
然後好像個先生,給倆舅舅上課。
姿勢很像東宮講官,但說的話,更好像是張周的語氣。
張延齡心裡氣不打一處來:「我說太子,這主意好像是你出的吧?信不信我去告訴陛下和皇后?」
「好啊,你去說!二舅,給你臉了!走走,今天誰不去誰是孫子!」
朱厚照到底不是三歲孩子,以他精明的頭腦,還有張周給他點撥,他的理解能力比一般的成年人都強。
這倆二貨舅舅到現在都看不清形勢嗎?居然還敢威脅我?
他說著就要伸手去拉張延齡。
張鶴齡一看這架勢,趕緊認慫道:「太子,這是作何?老二,你也是的,惹太子作甚?快給太子賠禮道歉。🐉💎 ❻➈𝕊ĦU᙭.¢𝔬ᗰ ♛👻」
張延齡只能灰頭土臉拱拱手,像是在認錯,卻什麼都不說。
「那事是成了對吧?從父皇那騙了多少銀子?報個數唄?」
朱厚照雙手叉腰,只等分贓。
張延齡道:「太子,銀子多少,跟您有何關係?」
張鶴齡趕緊打斷弟弟,陪笑說道:「太子殿下,不都說好了,下次來的時候,給您謝禮?」
「謝什麼禮?明明你們賺的也有本宮一份好不好?本宮是有股份的!對,就是股份!」
「沒記錯的話,本宮給你們提議的是六萬五千兩銀子是吧?也別費事算了,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朱厚照之前跟張周合夥開書局,學會的新詞,這就用上了。
張家兄弟大吃一驚。
張延齡道:「大外甥,你這是趁機敲詐啊?分一半?你咋不去搶?」
「誰要搶了?見面分一半不對嗎?」朱厚照可不慣這倆舅舅毛病,「不給錢,本宮就去父皇和母后那告狀,說你們拿爛料子冒充好料子,藉助修家廟,想把這批爛料子賣給朝廷,還騙父皇……」
「別,別!」
張鶴齡這下是真的沒了脾氣,只能用哀求的語氣道,「太子,您看,少點可以嗎?我們真沒賺多少。」
朱厚照先是冷笑,不屑看二人一眼,隨後似模似樣掐了掐手指頭,問道:「一成是多少?」
「一成是……六千五百兩,唔……」
張鶴齡要捂弟弟嘴,發現來不及了。
朱厚照道:「那行吧,既然你們都覺得這數字合適,那就拿六千五百兩齣來,正好本宮最近要做點生意,手頭有點緊!你們不會是不想給吧?」
「叉你大……唔!」
張延齡當即就要罵,卻是被張鶴齡死死把他嘴給堵上了。
還給弟弟拼命打眼色,意思是,就算這熊孩子再黑心扒皮,也要忍啊。
忍一時風平浪靜。
朱厚照冷冷道:「說吧,給不給?本宮沒耐性,這就打算去跟父皇和母后好好嘮嘮!」
「給,給!」
張鶴齡代表弟弟答應了。
「口說無憑!劉瑾,筆墨伺候!」
朱厚照一聲令下,劉瑾屁顛屁顛跑過來了,順帶把一份東西遞給朱厚照。
張鶴齡兄弟倆看完上面的內容就傻眼了,居然是一份欠條,上面居然正好寫著六千五百兩,意思是,這件事是朱厚照早就算計好的。
兄弟倆心中同時升起個疑問。💋🏆 ➅❾𝔰𝐡υ𝕩.ⒸỖ𝔪 💥💲
這小子是如何精準算到數字的?
誰在暗中幫這小子?
再看看旁邊的劉瑾,劉瑾用迴避的神色道:「兩位國舅爺,咱家可什麼都不知道。」
「少廢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以為本宮給你們出主意不用給錢啊?簽了!」
張鶴齡看了看弟弟,面露苦色。
本來他的想法,就是先應承下來,反正以後也不定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這熊孩子,或許他回頭就忘了呢?六千五百兩銀子聽起來是多,但皇家富有四海,在乎那點銀子嗎?
再說這熊孩子拿了銀子到哪花去?
肯定這小子就是一時興起,回頭估計就不記得還有這回事。
但他們沒想到,朱厚照是跟他們來真的。
「簽不簽!?」
朱厚照馬上又把聲音提高八度。
張鶴齡只能拿起劉瑾遞過來的筆,放在嘴裡沾了點口水,然後不得已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大名。
「還有你!」
朱厚照瞪著他二舅。
於是乎……
張家兄弟便在這份欠條上署上大名。
「告訴你們,本宮回頭就讓人去你們府上討債,可別想賴帳,要是你們還想讓那六萬五千兩落袋為安,就識相一點。走吧!」
說完,朱厚照又是學張周跟他簽什麼股權書時候的模樣,還去把紙上的墨跡吹乾。
那得瑟的小眼神,小嘴唇往紙上吹的時候那小心翼翼的動作……
張家兄弟都在想。
看來這種壞事這小子以前是經常干啊,不然為何能熟練到手到擒來呢?
都不像是別人教出來的。
「惡人啊!簡直是敲骨吸髓!閻王殿跑出來的吧?」
「少他娘廢話,老二,都怪你進那批爛貨!希望他回頭不記得有這事!」
……
……
張家兄弟灰頭土臉走了。
朱厚照則很得意,對他來說,光憑自己這張嘴,就賺來六千五百兩銀子。
心裡從來沒有這麼大的成就感。
他對銀子的多少也沒數,只覺得這麼多銀子應該還不錯,約等於十分之一個清寧宮。
「以後出宮的時候,不用張周給銀子,本宮就有錢花了。」
朱厚照在劉瑾面前炫耀著手上的欠條。
劉瑾滿臉苦笑,他對於此事的細節還不太清楚,大概猜到可能是跟張周有關,不過那欠條是朱厚照勒令他幫忙給寫的。
但也只寫了欠錢的數字和欠債人,不講過程。
劉瑾也在擔心,壽寧侯和建昌伯不會以為這背後我都不知情的事情,是我挑唆的吧?
「太子殿下,您要這麼多銀子作何?」
劉瑾在苦笑。
幫太子幹壞事,讓別人誤會,自己還落不到好。
朱厚照不回話,帶著劉瑾回了文華殿。
「來,來,都過來,本宮有話要說!」朱厚照招呼眾太監。
一群東宮常侍,列在朱厚照面前,就算有很多輪休的,朱厚照面前也立著三十多號人。
朱厚照道:「這樣,本宮賺了點銀子,領頭的一人給五十兩,手低下幹活的一人給十兩,算算一共有多少人,回頭記在本宮帳上,銀子到了就發給你們!」
一群內侍面面相覷。
太子還有銀子發?
誰給啊?
谷大用問道:「太子殿下,哪來的銀子?」
「這你們就不用管了,不過回頭要是有人敢賴本宮的帳,還要派你們去討債,那時候你們可要賣力!」
「……」
在場人繼續發怔。
「本宮去休息了!」
「太子殿下,您的望遠鏡……」
「給本宮收拾好,誰給摔壞了拿腦袋賠!回頭本宮還要拿去跟父皇出謀劃策呢!」
……
等太子回了內殿,谷大用等人才把劉瑾圍住。
「劉公公,到底是怎生回事?」
先前只有劉瑾陪著去跟張家兄弟分贓了,別人都不知道發生何事。
現在也只有找劉瑾探個究竟。
「你們不知,咱家上哪知曉去?但這件事,可一定不能外泄,誰外泄了,銀子沒收不說,連腦袋都讓你們保不住!」
劉瑾在東宮地位並不是最高,但因為他以前會陪著太子玩,深得小太子喜愛。
宮裡論地位,不是誰官職高誰牛逼,而是誰得到寵信誰牛逼。
所以在東宮體系中,隱隱以劉瑾為首,但其實各太監也是誰都不服誰,鬼知道明天太子寵誰?
「那……就這樣?」
「就這樣!」
劉瑾道,「拿了銀子就閉嘴!這是太子的賞賜,別不識時務!」
劉瑾不得不這麼說。
作為當日前去張家貨棧的隨從之一,劉瑾之前已被蕭敬叫去談話,勒令他對當日的事保密。
所以他只能猜到太子可能是以此事來要挾張家兄弟,至於具體是什麼,就不為他所知。
「五十兩銀子,不少啊!」
眾太監都有些欣然,但又怕不能兌現。
劉瑾心說,定是姓張那小子的花樣,他還挺會來事的,居然想到要賄賂東宮的長隨?幸好我沒跟他們說,這事是張周在背後策劃的,不然他們領姓張的人情就不妙了!
再想想。
劉瑾臉上都升起笑容。
五十兩銀子……
真的香。
……
……
乾清宮內。
朱祐樘正在見蕭敬。
「真的?」
有些事想瞞住朱祐樘並不容易,尤其還是在皇宮裡發生的事。
蕭敬苦著臉道:「是真的,壽寧侯和建昌伯還給太子簽了個六千五百兩銀子的欠條。」
「噗……」
朱祐樘聞言被自己的口水嗆著。
一旁的戴義問道:「會不會是有人給太子出主意?」
朱祐樘笑道:「還用問嗎?定是秉寬的主意,不然為何他前腳剛走,後腳太子就去堵鶴齡和延齡去了?太子這麼做……是有點損的,朕不支持……哈哈。朕無憂也!」
嘴上說不支持。
心裡卻非常歡樂。
這件事既解決了他夫妻二人的和睦問題,還秉承了不把破料子用在清寧宮的原則,更重要的是為朝廷省了銀子。
讓兒子在社會實踐課上好好歷練了一把,讓兒子逐漸掌握身為君王者所必備的城府和算謀……
當然,這些都是朱祐樘在對張周無比推崇的情況下,儘可能把事情去往好了想,所得出來的結論。
如果是別人挑唆太子去搞這種事,結論如何還兩說。
「陛下,太子回了文華殿後,還說給東宮的人,每人至少發十兩銀子,管事的太監一人給五十兩。」
「挺好,會收買人心了!」
「那陛下,回頭言官參劾周家中飽私囊的事……」
「這種事還用朕教給你們嗎?駁回!是誰參劾的?回頭朕找他算帳!」
(本章完)